隔座送鉤春酒暖第八百四十三章第一高手
“徐公子,不可對靜念禪院的了空師兄無禮。”玉鶴庵的常善師太輕輕合十道:“天刀與奕劍大師,數十年不見,兩位風采依然,常善有禮了。”
“舊友重逢,何須客氣。”天刀宋缺連眼角也沒有往梵清惠看一眼,傲然而立。
徐子陵一直擔心他與梵清惠會有一點什么陳年舊帳,所以特別留神,但是現在看來天刀宋缺似乎并沒有因為看見梵清惠就動容,還是老樣子,讓徐子陵安心不少。傅采林卻踏進半步,向眾人微微拱手,灑然道:“了空大師,梵齋主,常善庵主,還有寧道兄和向前輩,傅采林有禮。”
“傅兄居久高句麗,想不到也會赴此一約。”那個峨冠博帶,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撲實的老人忽然大笑起來,意氣風發地道:“好久,我們三人也不聚在一起了。草原武尊,數十年不見,想不到你與傅兄風采依然,只是我這個雜毛道士顯得蒼老了。”
“傅大師自悟的“九玄大法”曠世奇絕,自然非同凡響。”武尊畢玄的聲音于山下遠遠傳來,哼道:“畢玄來遲,寧道兄請勿見怪。”
“你就是寧道奇?”徐子陵一聽,忽然古怪地道:“看起來不太像啊!”
“那你認為寧道奇要怎樣才像呢?”那個峨冠博帶,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撲實的老人又一陣大笑道:“久聞徐公子言語奇絕,辯才天下無雙,不是又想說些什么來讓老道士丟丑呢?說來聽聽,我真是想知道徐公子會怎么評價寧道奇這個老道士。”
“寧道奇嘛!”徐子陵的樣子就像給洛陽商戶想對聯那般,大模大樣地繞著寧道奇走了一圈,又微微沉思一會兒,在那個面容古雅撲實的老人注視之下微笑道:“寧道奇作為中原第一高手,自然就得有一副高手的樣子,就算沒有,也得有點前輩高人的樣子,這樣才像嘛!”
“那你說說怎么才能像個前輩高人呢?”寧道奇以手輕捋自己地五縷長須。智慧之眸看著徐子陵,問。
“首先那自然是外部的包裝,這個衣服不夠勁!”徐子陵指著寧道奇地頭頂,道:“如果戴冠,那么自然就是金冠銀頂玉連橫了,這才是道法高深的道士戴的嘛!身上呢,也不能穿這個,得穿陰陽八卦清風袍,手中要拿著掃云見星鶴心拂,足下踏著九宮五丁鎮河履,如再在背后插著一支誅妖驅邪桃木劍那就完美了。”
“穿上了那么好的衣服,說話也得有一點不同吧?”寧道奇又問道。
“當然。”徐子陵馬上點頭,道:“開口閉口就頌無量天尊,感化世人,然后隨口就要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或者‘一氣化三清,誅邪!。別人一聽,馬上就會覺得你道骨仙風,有若神人,自然就會對你敬重有加!”
“既然這樣,那么做事自然不能隨便了吧?得有一個神人的樣子,是吧?”寧道奇輕笑道。
“你還用做什么事?”徐子陵一聽馬上反對道:“你都這么神氣了,還用做事嗎?不,根本不用!到時就要走路,就讓別人抬著你,或者讓人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由你在他們的背上踩過,這可是他們的福分啊!你想做什么?不用動手,連說話也不多說,一揮手,他們如果不明白,那就可以換過一批善解人意的人來服侍你了。你還沒有想,他們就得幫你會準備好,這樣才對!”
“那什么事都不用做,挺無聊的!”寧道奇帶點美中不足地嘆道。
“你可以傾聽信徒的心聲啊!”徐子陵一聽馬上道:“你什么也不做,可是聽聽別人跟你祈愿什么的。誰家的老婆跟人跑了,誰家兒子不孝順父母了,誰家女兒嫁了個無能的家伙在相親時沒有看出來,還有都四十多歲的大哥沒找到媳婦,他們都想跟你談談……”
“他沒找到媳婦,跟我談談也不行啊!”寧道奇輕笑道:“我也沒有女兒給他當媳婦!”
“你真有女兒,他也不敢要。”徐子陵大笑道:“你可是神人,誰敢要你的女兒?他應該是想跟他說,他準備勾引村頭的王寡婦,或者出去大路撿一個小女孩回來養大做童養媳。”
“這似乎不太好吧!”寧道奇大笑道:“那么我該怎么辦?答應他嗎?”
“不,你什么也不用說。”徐子陵擺手道:“你一說話就會讓他很失望,你什么也不用說,他自己就會明白怎么做!當然他做了之后,還會回來謝謝你!”
“老這樣也不行啊,還有別的事嗎?老聽別人如何勾引寡婦這事似乎聽多了也膩。”寧道奇搖頭道。
“你還沒有開始,就覺得膩了。”徐子陵嘆氣道:“你看廟里的神像,天天都這樣聽著大家傾訴,又何曾抱怨過半句?所以說,你這個中原第一高手心性還不行啊!你看我上次吧,說天竺狂僧伏難陀,什么好聽的難聽的都說過了,說他跟美艷夫人有一腿,他也一點兒不生氣,哎,這件事武尊也知道,因為當時他也在場,可以證明。”
“徐公子瞎扯之功天下無敵,畢玄佩服。”武尊畢玄傲然飄飛而來,他的后面,緊跟著東突厥的大汗頡利。同行還有一個黑袍披篷的老者,之前曾與徐子陵多次交手,功力通玄,是僅次武尊畢玄的草原高手,功力尤在墩欲谷之上。
“武尊也有一樣功夫是天下無敵的!”跋鋒寒冷哼道。
“是什么?”陰顯鶴好奇地問道。
“逃命!”跋鋒寒大笑道:“上一次我想跟他玩兩手,誰不知他這天下無敵的功夫一出,我拿他沒撤,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施展!”
“佩服佩服!”徐子陵一聽,馬上拱手道:“想不到武尊畢玄如此厲害,之前真是走眼。這門功夫很適合我,假如武尊肯指點一二,讓我們受用終生就好了。狂人,能夠看到天敵無敵的功夫,是你的榮幸才對!你應該謝謝武尊,讓你受益非淺!”
“遲些一定好謝謝武尊,甚至還會多請教一下這門天下無敵的功夫是怎么施展的!”跋鋒寒冷哼道。
“在佛家大師之前,說些打打殺殺的東西似乎不夠尊敬。”頡利拱手道:“徐公子在臨出發之前,全軍沖鋒,攻擊龍泉,好像與我們在此之前約好的休戰有一點點相違吧?”
“有嗎?”徐子陵奇道:“在我走了之后,華夏軍有全軍攻擊龍泉嗎?”
“當然,如果不是聾子,相信現在也可以聽到遙遠傳來的喊聲殺聲!”頡利大笑問道:“相信徐公子不是聾子吧?”
“本公子如何會是聾子!”徐子陵也大笑道:“你不說,本公子還以為那是龍泉契丹馬賊屠殺粟末男女老少的聲音!因為這些喊殺真的很像……本公子已經赴約,不知道哪個家伙如此膽大妄為,竟然膽敢下令全軍沖鋒,回去之后,一定要好生責罰一頓。顯鶴,你說我該如何處置這個可惡的家伙?”
“餓他一頓!”陰顯鶴惡狠狠地道:“在他面前擺上酒菜大吃大喝,讓他看著直流口水卻沒有他的份!”
“你這么殘忍?”徐子陵一聽驚叫起來道:“這個刑罰不輕啊!”
“這個刑罰很重嗎?”寧道奇忽然問道。
“當然,一頓飯不吃也就罷了,你試試讓人把香噴噴的飯菜擺到自己的面前,看著對方大吃大喝卻沒有自己的份試試,你馬上就會明白這是一個酷刑。”徐子陵理直氣壯地道。
“這的確是一個酷刑,對于自己來說。”寧道奇大笑道:“徐公子說了半天,老道士聽不出來你是什么意思,難道你還想說服老道十幫你的忙嗎?你可以試試,也許老道士看在你是“長生決”傳人的份上,出手幫你一把也不一定。”
“我懶得浪費口水。”徐子陵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道:“傻子也知道你是不可能幫我的,你和那個躲在大斗篷的向老頭一樣,都是別人的打手。”
“打手?”寧道奇一聽又笑了,道:“我們兩個額頭上寫著打手兩字?”
“沒有。”徐子陵輕輕地哼道:“你們不是打手,兩個老家伙加起來一百多歲了,不躲在深山老林里,以松為鄰,以竹為友,在前院種些菊匍后門種些梅花的,跑過這里下棋干什么?你貪這里的雨下得夠大嗎?這里吹的風,都全是血腥味,你修道就修道唄,你跑來這里湊和什么?”
“閑極思動。”寧道奇卻不生氣,微微一笑,道:“也順便來看看你這個小道士。”
“我可不是小道士。”徐子陵呵呵笑道:“我只是個小混混!如果我是小道士,那么梵齋主就會拿出“慈航劍典”,請我看看。然后我翻翻,最后太激動,一口鮮血噴出,天下人這才會相信我的確是個貨真價實地小道士了!”
“徐公子何必介意當年之事。”梵清惠忽然輕淡自若地道:“慈航靜齋不需要天下之名,人贊人損,都無有助益或者減傷我等修佛禪心。若不是圣祖明令所有傳人弟子皆要入世修行三年,天下大小諸事,又與慈航靜齋何關?”
“慈航靜齋那自然是清高的,是牛氣的!”徐子陵大笑道:“我這個小混混,一向很尊敬慈航靜齋的。當年在揚州乞討度日的時候,心里想,如果來一個慈航靜齋的仙女打救一下就好了,不用拯救我的靈魂,也不用拯救我的生命,只要施舍點銀子救救我空空如無的腸胃就行了。可惜……”
“可惜什么?”陰顯鶴奇問道。
“可惜在我偷燒雞吃的時候,慈航靜齋的仙子沒有出現,在言老大狠命地揍我的時候,也沒有大聲喝斥他住手,更沒有拔劍而出,教訓他一下,讓周圍的人拍手稱快。”徐子陵呵呵笑道:“當時我就在想,慈航靜齋的仙子是不是會在晚上來,偷偷給我擦點傷藥,做好事不留名這樣。顯鶴你知道,她們都是很偉大的,做什么都是不講名的。”
“那她們晚上來了沒?”陰顯鶴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