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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
十一點出頭。
在董學斌出力下，在方文萍收拾下，在肖東楠添亂下，老方的新家已然從里到外的煥然一新了。裝修都是做好的，買的也是二手房，所以除了家具電器被原來的房主弄走之外，其他的東西還是保留的很好，空調，油煙機，熱水器，這些自然全都置備好的，床也留下了，地板還是很不錯的實木地板，這下搬了方文萍的柜子和家電進來，等于今天就可以住人了，兩居室雖然不大，但采光很好，打開窗戶也都是一片綠意和湖水涼亭的別致景色，很賞心悅目。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方文萍似乎也比較滿意，董學斌清楚，老方性格獨立，也有那么點孤僻，不知道是以前就這個樣子還是從她丈夫出事那次開始變成這樣的，總之這個清凈的歡迎還是適合她的，不然就她這么目中無人的主兒，估摸也對省家屬院那里的氣氛喜歡不了，雖然都是自己一個屋子看上去沒什么區別，但周圍環境不一樣啊，跟這里起碼不用一下樓一出門就碰見各種各樣的同事和干部，用不著無休止地說什么客道話打什么沒用的招呼，別人或許可能喜歡這種生活上的氛圍，能增加人脈，能聯絡感情，但方文萍顯然不是。
“都弄好了，您看行嗎？”董學斌拍了拍手上的土，他身上此刻也不是很干凈，一身的灰塵，頭發上還沾了不少毛兒毛兒。
方文萍一嗯，“可以了。”
董學斌走向洗手間道：“那行，我洗手去了。”
肖東楠看看他，眼睛驚奇的色彩一直就沒有收起來過，問道：“小董。你這力氣怎么練出來的？”
董學斌打了個哈哈，“天生的吧，不知道。”
地上擦了，都收拾干凈了，方文萍和肖東楠也洗了手。
然后方文萍就坐在了沙發上，打開電視試了試，肖東楠眼疾手快，見董學斌似乎也想坐過去，他卻先一個搶了個身位。坐在了方文萍旁邊，“萍，中午你想吃點什么，我一會兒買菜去。”
董學斌無語，只好坐到椅子上。
方文萍調試著電視。“不用麻煩你了老肖。”
“怎么叫麻煩啊，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肖東楠精神頭很足，似乎已經把之前搬家沒出上力的事情給忘了，“給你做飯是我榮幸，我心里也高興，你放心。我做飯也二十年了，廚藝絕對沒的說，你肯定愛吃。”
方文萍沒言聲，看了董學斌一眼。“買菜了？”
“嗯，買了。”董學斌小區門口的方向，“在我車里呢，沒拿上來。肉啊，雞蛋啊。都買齊了。”
肖東楠頓時道：“那正好，拿上來吧，省的買菜去了，我剛來時特意看了一眼，這邊離超市和菜市場還真不近呢。”
董學斌心說你還使喚上我了？
方文萍道：“門口有小賣部，順便買醬油醋鹽。”
老方說了那就沒辦法了，董學斌道：“得嘞，那我去去就回。”
十分鐘后，董學斌提著大包小包回來了，只見肖東楠還在和方文萍熱情地說著話，叫的稱呼是越來越親昵。
“萍，下午有空嗎？我請你看電影？”
“我從不看電影。”
“那咱們喝下午茶？”
“沒興趣。”
“要不然我帶你隨便逛逛？我是本地的，你剛來，肯定好多風景還沒看過，我正好當你導游。”
“下午不想動。”
方文萍拒絕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但肖東楠好像看不出來似的，也不管董學斌在不在旁邊，仍然一次次不厭其煩地想跟方文萍約會。
董學斌看在眼里，不禁打斷道：“我做飯吧方姐？”
“不用你，我做。”肖東楠這才不說約會的事情了，站起身看了看他拿上來的調料和菜，嗯道：“小董啊，我來就行了，這里也沒什么事了，你回去忙你的吧，今天謝謝你了啊，辛苦了。”
什么意思？
這是轟我走呢啊？
還謝我？你謝的著我嗎？
董學斌差點氣樂了，明明是我跟老方約的見面，你半路不吭不響地過來了，一陣添亂也沒幫上忙，現在該吃飯了，菜和調料也是我買我拿的，好嘛，你還惦記轟我走？真把我當小科員了啊？還給老方做上主了？你以為你是這家男主人呢啊？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
肖東楠也確實是這么認為的，壓根就沒以為董學斌算什么，其實他不知道，董學斌也是這么想他的，文化廳一把手，正廳級的干部，級別上確實不小了，可這個職務卻太邊緣了，根本就沒有太大實權，而且長得也不好看，就你這個條件還想追老方？你也不照照鏡子去。
肖東楠在追方文萍，這個在省里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就肖東楠那個殷勤勁兒，這些天早被很多人看在眼里，哪里還不知道怎么回事？肖東楠是本地人，妻子十年前就病逝了，膝下無子，這么多年就他一個人，當方文萍上任之初肖東楠第一次見到她面的時候，老肖就驚為天人，視線再也沒辦法從她那邊挪開了，按說老肖這個歲數和級別，控制力應該還是挺強的，不過可能是一個人太久了，可能是愛情的力量太大了，讓這個已經四十歲的人登時陷了進去，轉即就開始對方文萍發動了追求攻勢，其實他也知道方文萍可能來頭不小，種種信號都表明了這一點，甚至人家長得那么美，還是副省長，比肖東楠的職務高出了不知多少，但肖東楠根本沒有管兩人之間的差距，還是義無反顧地追了上去，不試一試他怎么知道結果啊。
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省里好多人私底下都是這么評價的。
甚至為了這件事，省委書記有一次開完會后看到肖東楠呢，還順帶把他叫過去談了一次話呢。
但肖東楠卻仍然沒有放棄對方文萍的追求，只要有空就找機會約她，他實在太迷戀這個美麗的女人了。
對于此事，也有人是支持和看好的，比如老肖的幾個朋友和家人，方文萍固然級別比老肖高，長得漂亮，氣場足，工作能力出眾，可方文萍的年紀也大啊，甚至比肖東楠可能還要大個一兩歲，男人的年紀是寶，女人的年紀是缺，這么大歲數了還離過婚，找一個肖東楠這樣顧家的好男人也是不錯的啊。
就因為朋友和親人的支持，給了肖東楠很多信心，雖然還沒能成功單獨約出來方文萍一次呢，但他也從沒放棄過，他堅信越像方文萍這樣優秀的成功女人越沒有人敢不自量力地打主意，可自己敢打，可自己敢追，肖東楠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他現在一門心思想把方文萍追到手，他相信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方文萍會看到，她會知道誰才是最適合她的。
這回搬家了。
半路殺出個董學斌搗亂，眼看肖東楠就要第一次和方文萍單獨吃飯約會了，這小子居然一點眼色都沒有似乎還想留下，說話也對自己沒什么尊敬，這讓肖東楠很不高興，你不說是吧？那我只能轟人了。
然而肖東楠根本不知道董學斌是誰，就像他根本不知道他愛慕的方文萍比他看到和想象到的脾氣還要差無數倍一樣。
董學斌一句話就頂回去了，“肖廳長，不用你謝，而且我回去也沒什么要忙的啊，你要想做飯，那我也不搶了，我也嘗嘗您手藝。”說完，董學斌就大大方方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點上煙抽起來。
肖東楠惱了，我還給你做飯？你誰啊你？
“你是哪個單位的？”肖東楠看著他道。
董學斌樂了樂，“我是焦鄰縣委的，怎么個意思我聽聽？”
肖東楠道：“沒什么意思，年輕人，對老同志尊重一點。”
董學斌道：“我一直挺尊重的啊，我說我要做飯，你非搶，那我只能尊重你的意思了，噢，你還想轟我走？你可真逗，我這兒忙活了半天連口飯也吃不上？你這兒什么都沒干反倒跟我發號施令上了？你誰啊？還讓我尊重你？你先問問你自己尊重別人了沒有！還使喚上我了，方姐使喚我行，我樂意，怎么使喚我都行，可你老幾啊？”沒搭理這人很久了，董學斌這會兒也不客氣了。
肖東楠臉一冷，也是動了肝火，“你說話……”
驀然，方文萍卻碰的一聲將遙控器拍在了桌子，“有完沒完了！要吵架滾出去吵！少他媽跟我這兒礙眼！”
肖東楠一愕，沒想到方文萍竟然說臟話了！
董學斌卻沒意外，見老方急了，他也懶得理姓肖的了。
隨即，方文萍拿起自己手機撥通了電話，“喂，外賣么……嗯，五道菜一個湯，什么菜隨便，撿你們拿手的！”
屋里空氣有點悶。
不久后，外賣來了，這下也不用誰做飯了。
方文萍也不理他們，自己動了筷子開吃了。
董學斌一看，也氣定神閑地坐了過去吃飯。肖東楠是最后才上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