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幾個部落最然在兀牙的壓制之下不敢反對，但是羅迪坐在那里感受著周圍那種充滿了敵意的目光也是覺得不自在。
中午的時候，按照山岳人的習俗，召開盛大的宴會款待遠來的客人。山谷中最大的空地上，無數的山珍野味被擺了上來。
山岳人的食物雖然豐富，但是烹制的卻非常簡單，不論是什么野味，全部都是用烤出來的，有的還撒上一把奇特的香料。羅迪吃了一會兒，就看見其他幾個部落的人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果然，不多時，那幾個部落的人就捧著巨大的酒樽走了過來。
既然酋長不允許找這個兩個帝國人的麻煩，那么灌醉他們總可以吧？
山岳女子用土制的各種奇怪的擊打樂器弄出富有節奏的聲響，一些穿著皮毛的山岳人手拉手站在中間來回跳動，他們有的一手抓著一只烤熟的鹿腿，有的拿著一個酒罐。所有人都是滿臉的興奮和醉意。
眼看這些人站在自己面前連聲呼喝，羅迪苦笑朝兀牙看去，卻發現原本坐在酋長位置上的兀牙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去了。
羅迪嘆了口氣，把蘭特推了出去。自己則好自暇整的坐在一旁欣賞那些山岳人奇特的舞蹈。蘭特身材巨大，酒量極為出眾，一口氣喝了十幾樽酒，居然只是搖晃了幾下卻依然從容自若。羅迪心中暗暗驚訝——這山岳人的酒他可是剛才嘗過了。在他看來，這些不知道用什么野果子釀出來的液體又酸又苦又辣，實在是難喝到了極點。
瞅了個空，羅迪也悄悄離開了座位，趁著人亂的時候走開。
在山岳人的部落中幾乎沒有任何的戒備，此時因為部落中盛宴，大多數人都去狂歡了，部落寨子里的其他地方人很少，只是羅迪一看就是異族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點點。
不知不覺走到了那幾天看到過的幾個豎著煙囪的木屋前。只聽見里面依然叮叮當當響個不停，羅迪心中一動，對山岳人制造武器的方法產生了一絲好奇，忍不住走了進去。
這些木屋的門窗都是極大，四處通風。但是走進去之后依然迎面感到一陣熱浪撲了過來。
房間里沒有點燈，但是中間的一個巨大的火爐中不時冒出火苗。兩三個光著上身的山岳人手里拿著各種鉗子錘子在敲敲打打，旁邊放著一排各種已經初具形狀的武器。
羅迪笑了笑，覺得這里和帝國城市中的鐵匠鋪也沒有什么區別。
那幾個山岳人看見他走了進來，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反應，都是凝神干活。其中一個人放下了手里的錘子，走了過來，看了羅迪兩眼，忽然大聲用帝國的語言道：“你，武器，要？”
羅迪愣了一下：“你會說我們的話？”
那個山岳人大聲道：“有時，我買東西，去你們的地方，學的！”說完，咧開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的黃牙。
羅迪自從進了山以來，從來沒有見過對自己這么友好的山岳人，其他的山岳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充滿敵意，而這個山岳的鐵匠對自己似乎很和善，讓羅迪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好感。
他笑了笑，隨手拿起放在架子上的一把長長的刀，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那個鐵匠。
那個鐵匠嘿嘿一笑，大聲道：“這個，好刀！你要，兩張狼皮！”
羅迪點了點頭，知道山岳族人落后，買賣東西多半都是以物換物，沒有貨幣這種說法。
他隨意揮舞了一下手里的長刀，又看了看刀口，覺得果然鋒利，笑道：“你們的刀不錯！”
那個山岳鐵匠立刻滿臉的自傲，道：“山中，有最好的，鐵礦！紫葉城中的鐵礦，是買我們的，不是最好的！”
羅迪看了看手中的刀，又道：“還有其他的么？”頓了一下，又道：“更好的？”
那個鐵匠笑了笑，道：“有，那是準備給勇士用的！”
鐵匠帶著羅迪走進了旁邊的另外一個木屋，房間中沒有一個人，只見架子上放著幾副長長的彎弓，羅迪拿起來試了試，又抓起一把奇怪形狀的短劍，笑道：“你們的人也用劍么？”
“賣給山外人的。”鐵匠從羅迪手中拿過那把短劍，隨手從墻角拿起一塊木頭，用拿短劍一剁，碗口粗的木條立刻分成了兩半。然后把劍再次遞給羅迪。
羅迪心中贊嘆，仔細觀察劍鋒，只見青藍的劍鋒之上，隱隱泛出一絲寒氣，他拿在手中隨意舞了幾下，感到大小重量都極為順手，心中喜歡，笑道：“這個東西我要了，什么價格？”
說完，羅迪從身上掏出一個小小的布袋，拿出幾個金幣。
眼看那個鐵匠微笑搖頭，羅迪“啊”了一聲，苦笑道：“你們不要金幣么？可是我現在沒有什么獸皮換給你。”
那個鐵匠忽然走近了幾步，低聲道：“公爵閣下喜歡這把劍，那就送給您了。”
“什么？”羅迪驚訝道：“送給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個鐵匠臉上露出微笑，低聲道：“我是卡繆將軍的人。”
羅迪心中一動，立刻走到門前看了看門外，看門外沒有人，才轉身沉聲道：“你剛才說什么？”
鐵匠低聲道：“公爵大人，我是卡繆將軍的部下，在這里專門為將軍傳遞消息的！”
羅迪吸了口氣，道：“你……你是山岳人么？”
鐵匠低聲道：“我有山岳血統，但是從小是將軍大人把我養大的。幾年前公爵大人讓我進山，混在部落中。”
羅迪心中疑惑：“難道別人不會懷疑你？”
鐵匠微笑道：“兀牙這些年兼并了不少部落，現在的火焰部落中就有不少其他部族的人，所以不怕被懷疑。”
羅迪點點頭，那個鐵匠低聲道：“公爵大人，將軍已經給我消息，說您進山了。這里說話不方便，我也不能和你接觸太多。這個您拿好了，是我前天晚上打探到的消息。”
說完遞過一個小小的木筒，低聲道：“這里有兀牙的秘密，您回去慢慢看。”
“兀牙的秘密？”羅迪心中震驚。
那個鐵匠壓低聲音道：“兀牙前些日子忽然身體虛弱，都說他是被刺殺受了重傷，這個消息我早就報告給了將軍，但是我這些天又發現，他每隔三天晚上就要到巫師那里去，好像是要靠巫師幫助他治療。在治療的時候，外面的事情他都無法顧及了。我趁前天晚上他去巫師那里的時候，偷偷潛入了兀牙的房間，查到了這上面的事情……”
羅迪臉色微變，低聲道：“你潛進去了？”
那個鐵匠臉上露出自豪的表情：“我從小被將軍養大，將軍訓練過我！兀牙的那些守衛根本發現不了我！”
聽到外面有腳步聲，鐵匠臉色一變，低聲道：“有人！您把這個收好！”然后換了個大嗓門，故意大叫道：“我們這里都是好東西！你不信可以試試！”
眼看兩個山岳武士推門走了進來，其中一個臉上還帶著醉意，對著鐵匠哇哇喊了幾句。鐵匠也和他笑著回答。那兩個山岳人看見了羅迪，都是臉色一變，隨即看見羅迪手中的短劍，都是露出不屑的表情。羅迪也不說話，大步走了出去。其中一個武士對著羅迪的背影還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只是酋長命令不得招惹這兩個帝國的異族人，否則早就去找他們麻煩了。
羅迪重新回到了宴會的地方，雖然心中掛念懷里的那個木筒中的東西，但是知道現在是大白天，不能輕舉妄動。只能耐著性子看著那些山岳人狂歡。
幾個其他部落的人早已經醉倒，那些彪悍的山岳人開始在場子中間斗酒斗力，幾個年輕的山岳武士已經扯掉了上身的獸皮扭在一起角力，旁邊的人大呼小叫為兩人助威。派給羅迪的翻譯兀余也滿臉醉意的連連大叫，根本沒有注意到羅迪已經出去跑了個來回。
又喝了一會兒酒，山岳人的狂歡從下午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羅迪借口自己喝多早早回了住所。
讓蘭特守護在門外，自己在房間中打開了那個木筒。木筒中是一個小小的被卷起來的布片。粗陋的布片之上草草畫出了一個奇怪的圖案，羅迪看了兩遍才看出，這個居然就是兀牙那個屋子的地形圖樣。
圖中標明了外面的守衛和入口還有房門。上面一個粗粗的加重的線條彎彎曲曲指想了最上角，然后重重的畫了一個圈。
羅迪心中疑惑，腦中想起兀牙的那個木屋的樣子來。
兀牙是部落的族長，所住的木屋不但是寨子中最大的，而且地勢也是最高的。建造在無數巨木架起的一個高高的木臺之上，據高臨下，可以看到寨中的絕大多數地方。
而那個臺子就依靠這山壁而建造，木屋也是一樣，后面的一堵墻就緊緊貼著山壁。羅迪對應手中的這張圖，發現順著那條粗線，那個畫圈的地方就在后面的那堵墻的方向……
“回是什么呢？”他口中忍不住喃喃道。
腦中安迪笑道：“還能是什么？我看多半是個秘道。”
羅迪搖頭：“就算是個秘道那又如何？兀牙的秘道里會通向什么地方？只是這件事情我們要不要去查看一下？現在形勢不明，如果貿然動手，得罪了兀牙，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
兩人商量了一會兒了，羅迪心中沒有定論，悶悶的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又是各個部落的人在一起見兀牙，羅迪這個帝國的公爵自然也是要去的。眼看那些山岳人吵吵鬧鬧，他已經明白了兀牙是借著自己來引那些反對他的人跳出來，羅迪心中老大的沒趣。只是這個“和談”的樣子還是要裝一裝的。
看著兀牙靜靜坐在最上的面的位置，依然是一身白色的麻衣，臉色蒼白的好像寒玉一樣。羅迪總覺得兀牙好像有些古怪，好像和前一天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樣，卻有些看不出來。
他正在疑惑中，忽然腦中安迪大叫道：“我知道了！他好像變……老了！”
“恩？”羅迪立刻再次朝兀牙看去，果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同。
若是說前天剛來的時候，第一次見兀牙，他好像不過三十歲的樣子。那么昨天見到的兀牙，就好像是三十四五歲的模樣。可是今天再見到兀牙，卻好像又老了兩三歲的似的。
“他在快速的衰老！”安迪的聲音似乎有些異樣：“難怪我總是覺得他好像很虛弱的樣子……”
羅迪低聲道：“那么他一定是在那次進入死亡峽谷的時候發生了什么意外了……哼哼，他每隔三天就要讓巫師給他治療，恐怕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了！”
安迪低聲道：“這個可奇怪了，我沒聽說過有什么魔法或者術法能讓人這么衰老的……縱然是魔法中似乎有能讓人快速衰老的，但是也不是這么慢……中了那種魔法，應該是一天之內就會衰老幾十歲才對……”
“或許他有什么辦法抑止……又或許他中的不是你知道的那種魔法……”羅迪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兀牙，此刻兀牙正在閉目養神，似乎根本對下面這些吵吵鬧鬧爭吵不休的各個部落的人不屑一顧。
安迪忽然低聲道：“小子，這件事情好像有些詭異，我們要不要管？”
羅迪臉上不動聲色，暗中卻笑道：“安迪，你不是平時最好奇么？今晚應該就是兀牙去巫師那里的時候了，我們不妨偷偷去看看，這個被山岳人稱為‘天神下凡’的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哼哼……這個你可要小心，昨晚你和那兩個銀月族人一場大鬧，你那個什么做夢的鬼話只能偏偏小孩子，兀牙肯定早就知道了。今晚么……你要去冒險也隨你，不過到時丟了小命，可別怪我見死不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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