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號人幾乎都停止了叫罵和涌動,只看著春旺與譚二愣子的拼死一搏。
壞了!席菲菲心頭一顫。
站在席菲菲身邊的甘欣甚至閉上了眼睛。
咯噔,當啷。
待到甘欣睜開眼睛。
春旺和譚二愣子一起倒在了地上,木棍和鋼筋棍甩出去老遠。
不過,沒有血涌,沒有慘叫。
兩人中間站著一個人,正在輕輕的撣去身上的灰塵。
誰呀?這么厲害?
甘欣定睛一看:溫純。
眾人驚魂未定,紛紛后退。
“溫純,溫純回來了。”桂花村的人自然認得,一個個驚喜地叫道。
牛廣濟也被剛才的一幕驚出了一身冷汗。
本來他想要用他手里的叉子解圍,可一把叉子,只能叉飛一樣武器。
叉開鋼筋棍救春旺,那譚二愣子只有死路一條,矛盾激化不可避免,牛娜恐怕就兇多吉少。
叉開木棍救譚二愣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春旺死在譚二愣子的棍下,牛廣濟于心何忍?
牛廣濟稍一遲疑,便錯過了出手的機會。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溫純出手了。
剛剛趕到的溫純眼疾手快,從山頭上一躍而起,一手抓住了春旺的胳膊借力往外一甩,又飛起一腳踢中了譚二愣子的胸膛。
兩個人幾乎同時倒地。
其他人也都住了手。
席菲菲看清楚了,問:“小甘,這不是今天早上掛橫幅的那個勤雜工嗎?”
甘欣驚喜地說:“對呀,他就是溫純。”
“哦,”席菲菲原本對溫純的壞印象不翼而飛。
溫純朝牛廣濟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然后,他大聲對兩邊的的人喊道:“鄉親們,聚眾械斗,這是犯法的!都是鄉里鄉親的,有事能坐下來好好商量嘛。這么打下去,出了人命要坐牢殺頭的!”
譚二愣子此刻的腦袋已經昏了,他只記得剛才挨了溫純一腳,胸口還在隱隱作痛,他爬起來晃動著粗壯的胳膊,沖溫純吼道:“你個小豬卵子,要打就打,少啰嗦!”
春旺也爬了起來,站在了溫純的身后,吼道:“二愣子,你他娘的嘴巴干凈點。”
“罵了又怎的?你以為你們多了個小豬卵子,就能嚇得住老子?”譚二愣子叫囂道。
“你是不服?”溫純冷冷地問道。
“老子就是不服,你想怎樣?”譚二愣子見溫純斯斯文文的白面書生,自恃身大力壯,跟著就叫上板了。
話音未落,只見人影一閃,譚二愣子已經被溫純高高舉過了頭頂,手腳在空中亂舞。
譚二愣子身高體胖,要一下抓起來,既要有蠻力更要有技巧。
溫純冷冷掃視了一眼眾人:“誰還想打斗的,不管是溫家嶺鄉的,還是沙河鄉的,先跟我比試比試。還有誰想打的?”
這下子,全場立即鴉雀無聲了!
譚二愣子殺豬般嚎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所謂軟的怕硬的,硬地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還是怕有功夫的。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溫純剛才出手救了兩個人,眾人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幾乎不敢相信會是這個看上去俊朗還有幾分斯文的年輕人所為。
而現在出手如電,輕而易舉地將譚二愣子抓過頭頂,這份身手,足以讓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溫純把譚二愣子放了下來,譚二愣子又來了脾氣,罵道:“小豬卵子,你他娘的偷襲,算什么本事?”
高向陽扯了譚二愣子一把:“別亂扯,你嫌丟人還不夠哇。”
譚二愣子不愧真是個二愣子,他斗紅了眼,只認準了溫純是桂花村的人,是來幫忙打架的,他甩開了高向陽的手,繼續叫罵道:“你個小豬卵子算個什么東西,老子把我叔譚政榮喊來,看你他娘的還張狂個屁。”
當著縣里這么多的干部和村民,譚二愣子要把譚政榮扯出來,實在有些過分了,高向陽狠狠地推了譚二愣子一把,罵道:“你胡說個什么,閉嘴!”
譚二愣子委屈得不得了:“高向陽,你怎么還幫著外鄉人欺負本鄉人呢?看我不告訴亮泉大哥,有你好看。”
又扯出來一個高亮泉,這下高向陽氣急了,喊來幾個高姓的村民,吩咐道:“把他綁了,嘴堵上。”
高姓村民平日里被譚二愣子欺負苦了,看鄉長發了話,正好要撒氣,便動手將譚二愣子綁了,嘴巴也用毛巾堵了個嚴嚴實實。
人群中一陣歡呼!
這個時候,胡長庚也帶領縣里的公安干警趕到了,他掏出了手槍,舉向天空,厲聲喝道:“都住手!誰再敢動手,立即拘捕!”
呼啦啦沖過來一隊干警,把兩撥人完全隔開了。
譚二愣子帶來的民工,看來了公安民警,領頭的人又被綁住了,都灰溜溜地拖著鋼筋棍回了石料廠。
早有人將情況報到了石料廠,譚家兄弟中的老大一看局勢不妙,連忙帶了牛娜,趕到了新泉。
譚家老大先給牛廣濟賠禮道歉,說了幾句管教不嚴之類的話,并承諾不再挖排水溝往新泉里排廢水了。
然后,又陪著笑向郭詠、胡長庚表態,堅決聽從縣里的協調,在問題沒有解決之前,決不再滋事。
郭詠等人把牛廣濟和高向陽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人群各自散去。
一場大械斗這才算是平息下來了。
天漸漸亮了,喧囂了一天的桃花谷,漸漸走向寧靜。
晨風吹過來,帶著山野獨有的清香。
郭詠和胡長庚看見席菲菲從山頭上下來,忙迎上來問候。
席菲菲發自內心地說了一句辛苦了。
席菲菲讓胡長庚帶著公安干警回了縣城。
然后和郭詠商量,讓他先要去找吳幸福,然后組織兩個鄉的村民開會,調查事件發生的過程,穩住局勢,再來協商處理意見和下一步的措施。
溫純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離開了現場。
只有甘欣留了心,她看見牛娜一回來,溫純就帶著牛娜離開了現場。
甘欣毫無來由地有了心酸酸的感覺,為此,她對自己還有點惱,那種嬌嬌的惱。
席菲菲和甘欣來到新泉邊,用清冽的泉水洗了把臉,又捧起泉水喝了幾口,心想:“果然是甘甜可口啊,怪不得桂花村的人要豁出命來護著。”
一大早,石料廠那邊也開工了,轟隆隆放了一炮,彌漫的濃煙和灰塵騰空而起,將整個桃花谷籠罩起來,而后,沙土碎石混著濃煙,飄飄揚揚地落在了樹枝上,草地里。
新泉泉水也不能幸免。
席菲菲和甘欣不由得同時皺了皺眉頭。
一邊是沙河鄉的支柱產業石料廠,一邊是溫家嶺鄉的傳統品牌桂花酒。
按道理說起來,在這個風景如畫的山谷,開一家污染性很重的石料廠確實不太合適,但已經開起來了,而且效益不錯,說關了就能關得了嗎?
先不說譚家兄弟肯不肯,沙河鄉干不干,就是拿到縣里來說,地方經濟也是縣里的財政稅收來源,高亮泉作為行政領導,會支持嗎?更難辦的是,還牽扯著市里的譚政榮書記。
如果不能徹底解決雙方的糾紛和矛盾,沙河鄉和溫家嶺鄉早晚還會打起來,而且只會越打越大。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席菲菲的眼前,畫出一連串令人沮喪的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