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沉師兄,你還是將茶水喝了才好!”蕭華笑著說道,“否則小僧說出來,師兄又要將茶水噴出的!”
妙沉微楞,急忙要將茶水吞下,可剛剛要咽下的,突然間他就是明白,“噗……”跟蕭華所料想的完全一樣,妙沉口中的茶水又是噴出,妙沉以一種絕對不可思議的聲音叫道,“你……你說什么?慈慧……是慈慧證了菩薩佛果?這……這佛果萬寺之鐘是為他敲響的?”
蕭華笑著搖頭,用手一招,那漫天的水花落在手中,隨著蕭華手指一彈,那水珠再次飛出禪房,蕭華的聲音淡淡的響起:“不錯的,正是慈慧師兄證果,據說是南無大智文殊菩薩佛果!”
“奶奶的!怎么可能啊!這小和尚……”說到此處,妙沉立時明悟,此時,人家慈慧已經是雷音寺的文殊菩薩了,哪里還是自己能夠議論的,急忙又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南無大智文殊菩薩,赦免弟子的大不敬之罪。”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永冢老和尚口宣佛號,微微嘆息,“難怪住持看起來像是老了百十歲的,當年住持跟慈慧辯論佛法,還稱贊慈慧慧根深重,是我凈土世界不可多得的后輩弟子呢!誰料想不過是幾年,人家居然證就菩薩佛果,住持若是……唉,不提也罷!”
蕭華笑道:“據弟子所知,慈慧今世之修煉算是稀松,充其量不過是明坮之境界。他不過是得了前世之功德,這才平白的證果,寂滅大禪師不會不知道這些吧?”
“旁人自然可以的!”永冢老和尚搖頭,“可住持不行啊!這是他的一個心魔……”
“為何是心魔?”蕭華追問道。
永冢老和尚雖然老邁,可是水潑不進,笑道:“小和尚還是自己去問住持吧!老衲可不敢隨便亂說!”
蕭華無奈,又是陪著兩人談論了一會兒,妙沉就帶著蕭華出來,著小沙彌找了一間客房給蕭華,自己施禮之后退出去走了。
蕭華推開客房的窗戶。正是看到天上的彎彎的下弦月。暗自嘆息:“唉,又是一年的臘月二十二,明日就是小年兒了,不知道凈土世界有否過小年兒的風俗?”
一想到日子。蕭華心里不覺煩躁。如今離開黑風嶺又是許久。不知道黑熊精、柳毅他們如何了?還好臨走的時候在黑風嶺布了都天星陣,否則蕭華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應對不可以預料的意外。
“得趕緊回去了!若是不趁著空間脈絡徹底崩潰前回到曉雨大陸,那可是要橫渡東海和南海方能回去。那時間就長了,甚至結局也難說了!即便黑風嶺有都天星陣……怕是也低擋不住銅柱國的瘋狂進攻啊!”蕭華想著,就要將佛識放出,可佛識剛剛掃過大殿,蕭華又是猶豫了,寂滅大禪師是自己現在所知唯一能從寂滅之境出來的高僧,喚醒江流兒只能靠寂滅大禪師,自己可是萬萬不能得罪他的,“罷了,再等兩日,看看情況如何吧?”
可是,事情又是超出了蕭華的預料,接連的三日間,根本就沒見到寂滅大禪師的影子,整個寺廟的和尚都是戰戰兢兢,無不神不守舍的驚慌,早課和晚課都顯得懈怠,除了永冢老和尚時不時的過來看看蕭華,旁人好似不知道寺里來了一個掛單的和尚。
這種情緒是會傳染的,連到寺廟中進香布施的善男信女也都能感受到,一個個磕頭燃香之后,急匆匆的走了,不敢在金山寺內多待片刻。
蕭華如今已經知道寂滅大禪師的禪房在哪里了,那禪房的門緊緊的關閉,蕭華數次想上前叩門,或者用佛識探看,可都被他生生的忍住了。
待得第五日,還不等天亮,盤膝靜修的蕭華就聽得門外一陣噪雜的聲響,等蕭華推開房門看時,就見到金山寺的和尚們,一個個身穿淡薄的僧衣,雙手拿著碩大的水桶,那水桶的底部尖尖,這些僧眾排著隊,臉上帶著肅穆,一個接著一個的從走廊里快步的跑過,接著跑過了大殿前面的空地,跑出了寺門。
又是多時,這些和尚雙手平平的舉著,那碩大的水桶之中盛滿了江水,又是快步的返回,排著隊來到金山寺的后山。后山是一大片的菜地,這些和尚跑到菜地之前又是停下,菜地的地頭之處如今站著一個身材雖然高大,可身上極瘦,幾乎是皮包骨頭的老僧,老僧手中拿著一個禪杖,鴨蛋般粗細,數尺大小,和尚們停在老僧的前面,老僧雙目如電,掃了一下和尚們手中的木桶,那木桶內的水若是慢慢,則將手一擺,那和尚臉上立時歡喜,跑到菜地的一處將水桶內的水澆在地里,緊接著又是從另外一處進了金山寺;若是和尚的木桶中的水不滿,老僧毫不客氣的將禪杖一抽,“啪”的聲響甚是刺耳,那挨打的和尚莫不是齜牙咧嘴,隨即將木桶中的水倒在一旁,同樣再次回轉金山寺,應該又是下山打水吧!
看了片刻,蕭華無語了,這打水的和尚甚多,似乎除了永冢老和尚不在其列,即便是明坮之境的妙法和妙沉等人也都老老實實的拿著水桶打水,一個個規矩的要死。而且蕭華還看得清楚,不知道是妙沉還是妙法結結實實的挨了老僧兩禪杖,疼得嘴角都是歪斜了。
“你是何人?”蕭華看得久了,那老僧自然發覺,目光冷冷一掃,呵斥道。
蕭華眉頭一皺,自客房之處飛起,落在老僧的前面雙手合十躬身道:“阿彌陀佛,小僧提普,見過寂滅大禪師!”
眼見到蕭華的年紀跟慈慧相似,那口氣同樣跟當年的慈慧相同,甚至飛來的姿勢都是一樣,寂滅大禪師的心中沒來由一陣厭煩,好似趕蒼蠅般的將手一揮道:“不必客氣,我金山寺這幾日不接待掛單的僧眾,小和尚趕緊離開吧!”
說著,手中的禪杖一揮,正是打在明深的后背,明深身形一個踉蹌,木桶中的水就是灑出,寂滅大禪師喝罵道:“該死的,就知道偷酒吃肉,你那肉都吃哪里去了?怎么如此的有氣無力?”
“弟子……”明深的臉煞白,嘟囔幾句不敢多說。
“快滾回去,今日不打滿二百桶不準吃飯!”寂滅大禪師喝罵道。
明深屁滾尿流狼狽的走了,寂滅大禪師又是冷冷的看著蕭華道:“小和尚怎么還不走?莫非要老衲送你出門嗎?如今的佛子怎么就如此的不懂事兒?”
看到寂滅大禪師的樣子,蕭華心中苦笑了,他終于明白當日大雪山的凈塵法師執意要帶他過來,甚至還有先前戒臺寺了明明明看著金山寺就在眼前,偏偏回轉的緣由了。這寂滅著實沒有大禪師的風度啊,實在是一個無趣的大禪師。
不過,蕭華依舊按捺住不悅,恭敬的躬身道:“小僧提普,誦念佛經之時遇到有關寂滅之事,心中頗是不解,聞聽金山寺有大禪師名曰寂滅,心中竊喜,特來貴寺向大禪師討教這寂滅之因果……”
寂滅大禪師冷笑了,眉毛沒來由的抖動數下,根本不為蕭華的謙遜所動,說道:“名曰寂滅就可以明悟寂滅么?你名曰提普難不成就是菩提?顧名思義乃是儒修腐儒之所為,我佛門佛子當是以心中之靈誦念佛經。你這等以肉眼誦讀佛經的怎么配得上談寂滅?你還是乖乖的回去,好好的誦讀佛經,待得明白一二再來我金山寺不遲。”
蕭華怒了,臉色一變,說道:“小僧本來聽說金山寺的寂滅大禪師佛法精深,佛術通神,這才千里迢迢前來求教,可沒想到,大禪師居然是如此樣子,讓小僧著實的失望啊!”
“哈哈哈,小和尚,你覺得大禪師應該是什么樣子的?是和藹可親呢?還是平易近人?是虛懷若谷呢?還是胸懷天下?”寂滅大禪師大笑了,“老衲責罰這些弟子又如何?他們苦為自己皮囊所累,不能空心凈神一心向佛,向來都為日子而愁苦,老衲不過是讓他們知道,這世間的所有都是負累,老衲的責罰是負累,老衲的獎賞也是負累,澆地是苦累,挑水一樣是苦累,只有證果了,佛號鐫刻于雷音寺了,方是解脫。”
“哼,所謂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蕭華冷笑,“但凡修行未必拘于形式,或是口中酒肉,心中未必無佛;或是口口阿彌陀佛,手中又是擎著血刀;大禪師說哪個是向佛?小僧著實的想不到,大禪師居然落入如此之下乘,只能是身似菩提樹,心似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大膽小和尚!”寂滅大禪師有些羞怒,“不知道從哪里學來幾句辯機,就來跟老衲辯論佛法,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若是想少年成名,你可是找錯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