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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是一陣忙亂,周鐵匠現在儼然是村子的救星,現在就算他再摸哪家媳婦的屁股一把,除了那家的男人,也沒別人會譴責他了。
將一切安排好,才有人聽出來:“怎么回事?怎么還有一個打鐵的聲音?”
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不過剛才大家的心思都在周鐵匠身上,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原來還有另外一個打鐵的聲音。
張秀才一愣,想起來自己的女婿。
他過去往屋里一瞧,石宏一心一意的捶打著鐵砧上的一塊燒紅的鐵塊,比起之前已經熟練了不少,鐵塊火星四濺,很快變成了一個長條形狀。
在石宏的腳邊,丟著一堆斷成兩截的黑不溜秋的環首刀。
張秀才搖了搖頭,這孩子,也是個倔犢子啊。
大家都知道了石宏還在聯系打鐵,但是沒有人多說什么,畢竟如果不是石宏發現了這座鐵礦,就算是有人想到這個辦法,光是買鐵礦石的錢,村子就負擔不起。
無論如何,阿宏都是大家的大恩人,這和花錢請來的周鐵匠絕對不是一回事。
……
“哥!”
石珊脆生生喊了一聲,進來之后,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氣鼓鼓的說道:“你還費這個勁干什么,人家都請了高人來了,用不著咱了。”
石宏一愣,想起張秀才之前和他提過的,說要去外面請鐵匠回來。他正好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高人”,聽說人已經來了,頓時大為興奮,拉起石珊的手:“走,快帶我去看看。”
“哥!”石珊不滿的甩開他的手:“你怎么這么沒骨氣?還要去見他,哼,要是我,這座鐵礦都不給他們了。”
石宏一笑,在妹妹的鼻子上擰了一下:“你呀,心眼這么小,看將來哪個小倒霉蛋敢娶你。哈哈哈!”他大笑而去,氣的石珊在后面直跺腳。
石宏也不用去找,周鐵匠的屋子里他不愿,一出門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周鐵匠的屋子外面,穿看著一柄明光閃爍的環首刀。
石宏大喜,他的刀打造出來總是灰不溜秋的,這也是到目前,他最難以達到大道神君的玉牌上要求的部分。
至于威力方面,現在他煉制的環首刀,已經能夠在鐵砧上留下三指深的痕跡了——當然,環首刀也折斷了。
石宏興沖沖的跑上去,村民們看到他都有些尷尬。盡管大家是為了活下去,但是心里總是覺得有些愧對阿宏。
“阿宏,你來了。”張秀才打破了尷尬,不管怎么說,他也是石宏的準岳父,既然把石宏當成了一家人,自然沒那么多的顧及了。
石宏盯著那柄刀,熱切道:“張大哥,讓我看看吧。”張秀才看看大家,幾乎所有人都暗中向他搖頭,生怕石宏拿了刀,做出什么不妥的舉動來。畢竟這種事情擱在誰身上,心里都不好受。
張秀才腰板一挺:忒小瞧我家女婿了。
他雙手一送,把刀給了出去:“喏,給你。”
石宏接過去,小心翼翼的查看一下,用手指細致的感受著刀鋒的紋路,然后用扣指敲了幾聲,臉色越來越不對。
大道神君留給他的那面玉牌之中,對于如何鑒別兵器的好壞,有著很深的講述。石宏就是照著上面的講述來判斷的。只不過,他手中的這柄“大作”,除了刀光明亮這一點符合大道神君的要求之外,其它的無論鋒利、韌度、強度都和大道神君的要求相去甚遠,甚至比起他現在煉制的那種黑不溜秋的環首刀都有很大的差距。
石宏當場變色,一晃刀問道:“鐵匠人呢?”
這個動作把在場的人嚇了一跳:想想看,一個人手持利刃,問另外一個跟自己有“過節”的家伙在哪里。村民們誤會也就不足為奇了。
“阿宏,千萬別啊……”
“阿宏,都是我們不好你可別亂來啊!”
“攔住他!”
幾名從小看著石宏長大的阿叔阿伯一擁而上,將他團團抱住。幾個壯勞力沖上去按住他拿刀的胳膊。
“你們干什么?”石宏一愣。大家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他有些莫名奇妙。
大家伙卻沒有回答,只是喊著“抓緊了”“別讓他干傻事”之類的,又有好幾個人沖上來。
石宏渾身一用力,身體猛一抖,抱著他的那些村民,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座會動的山猛地撞了一下,胸口一悶,一個個呻吟著倒了下去。
石宏輕松掙脫了眾人,大步朝屋子里走去——其實他也不用問,打鐵聲就是從那間屋子里傳出來的。
張秀才也嚇了一跳,他沒有沖上去,完全是因為讀書人姿勢身份。
看到那些莽夫們倒下,張秀才立刻覺得,圣人說的果然不錯,凡事要曉之以qing動之以理,不可魯莽行事。
他刺溜一聲攔在石宏面前:“阿宏,你聽我說,子曰……”石宏著急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沒留神勁兒使大了點,張秀才的“子”還沒曰出來,緊跟著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
石宏趕緊放手:“對不起、對不起,張大哥,這人是個騙子,這刀根本就是個花貨,你快讓我進去,說不定他就跑了……”
張秀才嚇了一跳:“不可能!周師傅可是劉員外介紹的,劉員外是咱們縣里的大戶,絕不會……”
“誰敢說我老周打的東西是花貨!”一聲怒吼傳來,周鐵匠拎著第二柄明晃晃的環首刀沖了出來,怒氣沖沖的瞪著石宏。
張秀才連忙低聲下氣的賠禮:“周師傅,他一個小孩不懂事,您別往心里去,喲,這么快第二把寶刀就打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周師傅真乃我縣第一鐵匠……”
石宏上前一步,晃了晃手中的環首刀:“你這刀中看不中用,不是花貨是什么?”
“你——”周鐵匠大怒,轉身朝張秀才吼道:“這是哪里來的小王八蛋,敢這么跟我說話?老子八歲學打鐵,他他娘的還沒從娘胎里出來吧?敢說我老周的東西是花貨,哼!好,好,老子打的東西是花貨,老子不干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周鐵匠一甩東西,哐啷一聲,轉身走了。
村民們傻眼了。張秀才怔了一下,趕緊去追周鐵匠。
“周師傅、周師傅,您別生氣,都說了他一個孩子,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周鐵匠也沒有走遠,回頭看著石宏,鼻孔朝天:“那小子說我打的東西是花貨,說明人家有真本事啊,你們找他去啊,還來糾纏我這只會打花貨的廢物干什么?”
石宏惱火:“你這人好生可惡,明明打的東西不合格,還來騙人。你知不知道這關系到全村的兵役,你這些東西交上去,時間耽誤了,村子里一半人都要去服兵役,說不定還要因為你這些破爛受罰!”
他這么一說,再加上石宏這些天在大家心中建立起來的威信,大家又有些惴惴不安,難道石宏說的是真的?
眾人看向張秀才,張秀才急的一拍大腿:“阿宏,別再說了!劉員外是誰你們都知道吧?劉員外介紹的人,能錯嗎!”
村民們當然知道縣里的大戶劉員外,既然是劉員外介紹的,那自然是錯不了的。
“阿宏!你干什么,快跟周師傅道歉!”一聲怒吼傳來,石宏他爹拎著一個棍子怒氣沖沖的趕來了。
石宏一哆嗦,如果真的論力氣,他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石宏肯定不可能跟他爹還手。這根棍子石宏印象深刻,有一回石宏氣他娘氣狠了,石宏他爹就是用這根棍子,狠狠地修理了他一番,這可以說是石宏少有的“慘痛回憶”之一。
“爹、爹,您聽我說,我的話您還不信嗎,您冷靜、冷靜……”
石宏圍著張秀才轉,把張秀才當成了人肉盾牌,他爹怒氣沖天,幾棍子不但沒打到石宏,還差點誤傷張秀才,憋的狠了,一把將張秀才扯到一邊去:“你讓開!”舉起棍子就要朝石宏打去。
那邊張秀才哪是石宏他爹的個兒,被一把扯到了地上:“唉喲……”
他爹一看,趕緊丟下棍子去扶張秀才:“親家、親家,我不是有意的,你沒事吧?”
石宏一愣:“親家?爹你把我妹嫁出去了?不對啊,張家沒有兒子啊。”石宏猛然醒悟過來:“不是吧?!”
石宏就這樣鬧哄哄的知道了自己終身已定……
這一場的爭執,也最終在眾人的勸說下暫且偃旗息鼓。只不過,周鐵匠說什么要讓石宏給子磕頭賠罪,否則說什么也不答應留在村子里。
張秀才很為難,那邊安排了幾個人陪著周鐵匠,好酒好肉。這邊拖著被石宏他爹摔疼的半邊屁股來來到石家。
張秀才也覺得難以啟齒,但是事關全村人的性命,又不能不說。只是這次石宏他爹一聽磕頭賠罪,當場就炸了,一把將裝著清水的粗瓷碗打在地上,站起來吼道:“磕頭賠罪?親家,俺是個粗人,但是也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男人跪天跪地、跪君跪師跪祖宗,那姓周的是什么王八羔子,就算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道個歉也就是了,憑什么讓我孩兒跪他?沒門!”
張秀才也無可奈何,他自己也覺得周鐵匠的要求有些過分。張秀才想了想,暗道也罷。
回到家里,張秀才愁眉苦臉的打開自己的錢柜,從里面取了一錠銀子出來,袖在手中,去找周鐵匠。
出門遇到女兒張鶯兒蹲在院子里逗螞蟻玩。
“鶯兒,過來。”他招手將女兒叫過來,張鶯兒一只手拿著樹枝,仰著小臉甜甜脆脆叫了一聲:“爹。”
張秀才長嘆一聲,摸著她的頭:“鶯兒,你爹為了你這輩子的幸福,可是把老本都賠上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