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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盤膝坐在丹房內,運轉著太阿煉體的法訣,一不留神經脈走錯了一次,疼得他渾身一抖。連忙靜下心來重新來過。只是一連三次,總是出錯。石宏終于忍耐不住,猛的跳起來,狠狠地在自己的錘了兩下。頹然的躺倒在地上。
無論如何他也靜不下心來。
干喘了幾口氣,石宏爬起來,既然不能繼續修煉,索性練習畫符。
符咒最講究的便是收攝心神,將全部的心神凝聚在一道符咒上,才能夠和天地靈氣溝通。
石宏按照韋醉六的指點,一張一張的畫著,心亂如麻,接連三張都失敗了。直到第四張開始,才慢慢靜下心來,一道靈符躍然而出,靈力剛剛凝聚,就被他眉心的光繭攝走。
一連畫了七八道靈符,他終于徹底平靜下來。整個人也完全沉浸在這種靈符的修煉之中。
韋醉六傳授給他的兩種靈符,一遍一遍的反復畫著,靈符對于心神的收攝功能一點一滴的累積著。
石宏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并不知道繪制靈符的一些忌諱。當第十道靈符在他手中誕生的時候,他整個人,就被靈符帶進了一種奇妙的境界。
真正的空靈,物我兩忘,天地之間仿佛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存在,只是手中的靈力一點一滴的凝聚,幻化成了一張張另附,然后便有一道靈力匯入眉心。
這種簡單的機械的重復,簡單的直接的愉悅。
石宏甚至已經忘記了疲憊,當他繪出第六十張靈符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因為宗氣耗盡,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但是就在他倒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的靈魂之體依舊屹立,繼續著靈符的繪制。而在這個過程之中,石宏自己甚至根本沒有覺察到。
他就那樣不停地繪著,靈魂之體支撐不住的時候,他的身體基本恢復了正常,重新接替過來。
就是這樣輪番往復,如果沒有什么打斷他,他甚至無法從這種境界之中醒悟出來,反而十分沉醉,最終就會這樣耗得等有枯竭,以一種異常享受的方式死去。
事實上如果不是石宏擁有靈魂之體,他早就堅持不住了。
石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畫了多少張靈符,在他的身邊,黃表紙越堆越高,已經漸漸的將他本人淹沒了。
他依舊毫無所覺,不停地一張一張的畫著。
靈符所需要的材料,就在一旁的柜子中存放著。那柜子也是一件低級法器,里面大約有三四間房子的空間,裝滿了靈符所需的材料,石宏隨手攝來,一道接一道的繪著。等他將這些材料用光,基本上也就到了不需要材料,憑空就能繪出靈符的境界了。
整個丹房漸漸被靈符的黃表紙堆滿。石宏眉心之中的那顆光繭依舊如故,散發著幽幽的光芒。可是吸納了那么多靈符的靈力,它的外表卻沒有一絲變化。只是對于靈符的吸攝能力增強了幾十倍。
石宏繪制靈符的能力也大幅提升,可惜著提升對于他來說,幾乎沒有什么實戰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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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童君樂那天喝多了,冒冒失失沖進了石宏的丹房,石宏可能就真的永遠的陷入這個輪回,再也出不來了。
童君樂重新執掌伙房,下山采購糧食。這一次沒人陪著他,他一個人難得自由,竄上酒樓原本是想打牙祭的,結果一不留神喝多了。
按說像他們這樣的修士,就算是喝多了,體內靈元一催,酒氣蒸騰,自然也就醒了。偏偏這時童君樂第一次喝多,而且韋醉六師尊教過他怎么應敵,卻不曾教過他怎么應對醉酒。
童君樂大呼小叫的沖進了石宏的院子,他原本就是個話嘮,喝多了自然話更多。只是石宏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童君樂進來他也不知道。
可想而知童君樂打開丹房的門那一剎那,是何等的壯觀。
“嘩啦”一聲,滿屋的黃表紙終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就好像大河決堤一樣,一片黃色紙片將童君樂整個淹沒了。
童君樂嚇了一跳,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這一驚,頓時酒醒了一半。他“奮不顧身”的沖進了靈符的海洋之中,費盡了力氣才摸到了石宏,一把將他拽出來。
這一下,石宏猛然覺得一聲驚天霹靂,渾身一震醒了過來。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滿屋子的黃表紙,突然覺得一陣強烈的疲倦襲來,兩眼無比沉重,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這么軟軟的倒在了童君樂的懷里。
……
如果不是韋醉六一門心思的在琢磨為什么石宏繪出來靈符就是沒有靈力,這一點禁忌他肯定不會忘記告訴石宏的。剛開始繪制靈符的時候,肯定要有師長在一旁指導,等逐漸熟悉了這種心境,才能獨自修煉靈符。
而韋醉六更沒有想到,明明知道自己的靈符無效,石宏還會這么“執著”的修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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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宏醒來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大家欣慰的眼神,而是一群人古怪的樣子,看著他想笑卻又不好意思笑出來,畢竟人家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
石宏有些奇怪,想問問大家到底怎么了。這一要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嘴巴還不能動,他頓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被大量金元精氣侵染的面部和脖子,還沒有回復呢。
看到他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童君樂第一個忍不住,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童君樂一開頭,其他的師兄弟們也憋不住了,頓時放聲大笑起來。便是那些長輩,師叔師伯,雖然不好意思當面和這些弟子一起嘲笑石宏,但安慰了石宏兩句,急急忙忙出門,隨即便傳來了一陣更加強烈的笑聲。
師叔師伯們修為精深,元氣充足,果然笑起來聲音更加洪亮。
師姑葉陶夾在眾位師叔師伯之中,看著他沒事,也終于放下心來,跟著大家一起走出去。只是她的笑聲石宏沒有聽到,不知道是因為不想讓石宏尷尬,還是因為她早已經見過了石宏這副尊容,已經沒有了趣味。
石宏恨恨的盯著童君樂,心中打定主意,自己恢復了,一定把這小子被人一個臭屁驚住,最后落敗的糗事抖出去。
……
后來童君樂專門幫石宏數了一下,那一屋子的靈符,足有三十多萬張!
……
石宏只是損耗過度,倒也并沒什么大礙,休養了兩天復原過來,只是這次“鐵面事件”卻成了全門派的笑料,石宏躲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好久不敢出門見人。
太阿煅體不斷地煉化著面部的金元精氣,讓他驚訝的是,那塊烏黑的金屬龜甲,被他這樣吸攝之下,分量竟然絲毫不見減少。而且拿在手中,感覺和之前沒什么區別。
淤積在面部的那一口金元精氣格外精純,完全煉化還需要好幾天時間。石宏趁著這個機會,索性將林澤端的飛劍重新煉制了一下。
神火內丹一繞,那口飛劍立刻融化,只是其中司馬風聞所布下的陣法卻依舊如故,并不因為石宏的重新淬煉而發生變化。這邊是仙家法器的奇妙之處。
如果不是石宏的劫壞神火,等級遠在司馬風聞煉制這柄飛劍的神火之上,有這些法陣在,他根本就沒辦法煉化這柄飛劍。
石宏花了半天時間,盡心將這柄飛劍重新鑄煉一遍,其中的雜質一一煉去。其實這柄飛劍本身的材料倒是不錯,乃是取五黃原石,配合著天河銀沙煉制而成,這兩種材料珍貴無比,以司馬風聞的修為,想要弄到這兩種材料,恐怕是費了不少周折,可見他對自己這個徒弟還是十分疼愛的。
只是材料雖然不錯,但是材料的品質卻很一般,里面夾雜著太多的雜質,而司馬風聞的神火,尚不足以將這些雜志全部煉化出來。
石宏的神火內丹一圈一圈的纏繞之下,那一團蛋黃一樣的金液之中,一絲絲的黑氣飄散出來,都是其中蘊含的雜質。
重新成型的飛劍器胚,已經是太初等級,器胚剛一成型,之前的陣法便如歸家游子一樣落進了飛劍之中。
飛劍之上光芒一閃,一柄小拇指大小的明黃色落在石宏的掌心。飛劍呈半透明裝,溫潤如玉,鋒芒內斂,含而不露、蓄而不發,正是上品飛劍的標準品相。
石宏感嘆一聲,不知何時,自己才能夠學得各種陣法,真正憑自己的實力,煉制出這樣一柄飛劍。
他正在感慨,外面卻突然傳來一聲怒吼:“石宏,快給我滾出來,你若是毀了我徒兒的飛劍,我決不饒你,別以為有掌門師伯給你撐腰,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魔玄門還遠沒有到了讓你為所欲為的地步……”
石宏一愣,這個聲音有點陌生,他將林澤端的飛劍收在袖子里,起身開門。
院子外的半空中,一名中年修士怒目而視,周身一道道金色光焰繚繞,絡腮胡子、國字大臉,看上去剛猛無比。
石宏趕緊行禮:“司馬師伯……”
司馬風聞身后,站著滿臉歉意的林澤端,還在不停地跟自己的師傅解釋:“師傅,師弟他是好心幫忙,您別……”
“閉嘴!”司馬風聞怒斥一聲,冷冷掃了石宏一眼,不陰不陽的說道:“有的人真以為自己剛學了幾天制器,就技藝天下無雙了?連長輩的法器也敢碰?哼,也只有你這樣的蠢貨,才會傻乎乎的把自己的法器送給別人練手。你知道那口飛劍,師傅費了多大的心血才煉制出來,萬一被那些不知深淺的人給毀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林澤端歉意的看看石宏,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他這師傅天生一張大嘴,否則也不會在門中鬧的跟誰都合不來。也連累的他這個弟子難做。
石宏淡淡一笑,正要說話,那司馬風聞卻突然一聲怒斥:“小子,快將我徒兒的飛劍教出來!”
石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原來的飛劍的確是沒有了……”司馬風聞聽了一半,頓時怒不可遏:“果然!好個膽大包天的小輩,看我今天不提你師父好好教訓你!”
他隨手一劃,靈氣萌動,匹練十丈,一道金紅光芒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