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他有的我也能有
大梁王朝的都城成八邊形,到和石宏的八荒神鎮城形狀類似。
城內居民三百萬,商業發達,交通方便。一條條街道,以都城中央的皇城為中心,朝周圍輻射,縱橫交錯,這皇城,琉璃屋瓦,明黃色的墻頭,深紅色的墻身,就好像一只紅黃相間的巨大蜘蛛,趴在一張大網的中央。
這蜘蛛網上的一根最重要的經線,自然是皇城正門“雄安門”正對的那條玉皇大街。這條大街乃是皇城內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云集了大梁王朝最著名的老字號。大街兩側,觸須一樣深入皇城的小巷子里,幾乎每一道深處,都住著大量王朝一位軍政大員。
大梁王朝的子民,都以能夠在這條大街附近居住為榮耀,而大梁王朝的商戶,也都以能夠在這條大街上擁有一間門臉為成就。
今天一大早,大梁王朝這些已經實現了自己目標的“驕傲”子民,有幸看到了戲劇性的一幕。
一名老者,從皇城開始,一路向南,掃蕩了整條大街。
只要是遇上茶樓酒館,坐進去就是一通胡吃海喝,必定將人家準備了一天的食材吃個精光。遇到了商鋪,不管是賣什么的,所有的貨物打了包卷走。
這老頭一臉的憤怒,不論是吃喝,還是買東西,都咬牙切齒,而且不付錢,到了最后扔下一句話:“記在覃東來的賬上。”
石宏這才知道,覃老鬼那樣猥瑣的老色鬼,竟然有這么一個浩然大氣的名字。讓他奇怪的是,兵大師報上了覃東來的名字之后,那些人竟然就不再阻攔,放他走了!
黃鼎霑無可奈何的一咧嘴:“你現在知道老覃在這里的地位了吧。”
石宏搖頭:“那他為什么還要住在那種地方?”
“他不像你師父,能買下那么一大片星域,靈氣豐沛的星球無數;他這輩子為了追求那些大氏族的美貌小姐,俏麗寡婦,把所有的積蓄花的一干二凈,現在是窮的叮當響,既然住不起那些星球,落魄到了這顆星球上,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區別?”
兵大師一路“廝殺”過去,開始人們是覺得好奇,到后來就是驚訝了。且不說這人隨手一揮,那堆積如山的貨物就消失不見,這一路上光是吃喝,他已經往肚子里填進去多少東西了!
有人還專門計算了,只是喝酒,他這一路上已經往嘴里灌進去了三十斤裝的酒壇六百二十壇!
兵大師身后已經聚集了一道人流,想要看看這“饕餮”的極限究竟在哪里。也有些有心人已經看出來不對勁,有人飛奔去報告朝廷,也有人悄悄去通知覃東來。
石宏哭笑不得,兵大師跟覃東來兩人顯然早年關系不錯,很可能還是莫逆之交。但是鬧翻了之后,誰也奈何不得誰,兵大師就想出這么一個損招,雖然不會真的對覃東來造成什么損失,也能惡心他一下。
“師叔,他們倆是因為女人鬧翻的?”這種爛俗的橋段,石宏用腳丫子都能想出來,甚至不屑于出動腳后跟。
黃鼎霑點了點頭,想了想道:“罷了,還是把我這張老臉湊上去吧。”他一抬腳,穿過眾人,已經來到兵大師身邊。
“行了,老兵,你還真打算把這條街都掃蕩了?”
兵大師看看外面,距離城墻已經不足三十丈。黃鼎霑苦笑一下讓開了去:“行,讓你發泄完,繼續。”
三十丈的距離,對于兵大師來說,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當他成功的將所有的商鋪存貨一掃而空,抵達城墻下的時候,跟在后面的人群發出一聲熱烈的歡呼。兵大師竟然頗有些躊躇的樣子!
石宏在后面看的搖頭不已,果然是老小孩。
黃鼎霑重又上來:“這回你的氣總消了吧?我去跟老覃說,你們等著我。”黃鼎霑跟石宏使了個眼色,石宏自然明白他要自己看緊師父。
黃鼎霑安撫了兵大師,便去找覃東來,看來也頗費了一番口舌,足足三個時辰之后,滿臉疲態的黃鼎霑才回來。
石宏已經在心里深深地同情上了這位無辜的師叔。你說人家容易嗎?不就是想要一枚九轉金丹提升境界嗎,瞧你們兩個老家伙,為了自己的私怨把人家給折騰的。
“老覃答應了,至于怎么分,還得你們再商量。”
這回商量的地點,可不是覃東來的破爛貧民窟,換成了都城內一家著名的酒樓。覃東來雖然猥瑣,但是畢竟也是天宮第一煉丹大師,氣度還是有的。既然答應要談,自然不會一見面就火力四射,咄咄逼人。而且兵大師惡心他一下,他也沒有一點表現出來的意思,故意憋著兵大師。
這家酒樓共有五層,石宏進來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樣的高樓,絕非普通凡人能夠修建的。最下面兩層用青石壘成,看那手段,明顯有修士出手。
而石宏四人,此時正坐在最高一層唯一的一個雅間內。推開窗戶,就能夠看到都城北部蜿蜒的大河和巍峨群山,景致壯觀。
兵大師這回直截了當:“老色鬼,只能分你一粒,多了休想!這東西是我徒弟發現的,我們三人各自分一粒,一爐九轉金丹已經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都是我徒弟的。你以前搶我的東西,現在難道還想再搶我徒弟的東西?”
覃東來懶洋洋的靠在窗戶邊的一張太師椅上,面前名貴的紫檀木圓桌上,擺著一杯清香裊裊的茶水。他正要說話,樓梯上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
酒樓的掌柜誠惶誠恐的跑上來,卻根本沒有理會石宏四人,而是撲通一聲跪在樓梯口:“草民恭迎國師大人!”
在場的四人何等修為?放眼天宮,這三人也能橫掃。石宏更是身負神秘神魂,早就感覺到有一名修士正在靠近,只是沒想到是跟自己有關。畢竟這顆星辰乃是開放星辰,不屬于某個氏族的私產,修士眾多。
那名修士飄然上了樓梯,一身清癯氣質,倒是一副世外高人的做派。但是看到在場的四人之后,立刻從世外高人變成了巴結小人,一腳把掌柜的踹下樓去,怒聲喝道:“有三位高人在場,你不去伺候,恭迎我作甚!你這樓內,無論茶酒食材,最好的都給我送上來。下面四層清場,所有的客人都給我趕出去。另外,拿我的令牌,去找九門提督,派一標禁衛軍,將周圍街上的閑雜人等一概趕走,莫壞了三位老神仙的雅興!”
那掌柜的乃是凡人,被踹了一腳,肉球一般咕嚕嚕的從樓上滾了下來,隨即一枚寶玉腰牌扔了下來,恰好落在他懷中。
那掌柜的在都城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背后的靠山跺一跺腳,整個大梁王朝都要抖三抖。可是他卻不敢得罪國師大人,因為人家可是貨真價實的神仙!
掌柜的不顧身上摔傷疼痛,趕緊去張羅了。他先拿著玉牌,在下面幾層樓走了一遭,那些食客也都大有身份,看了玉牌卻一言不發,夾著尾巴悄悄走了。然后掌柜的才出門去拜見九門提督大人。
樓上,那名國師已經上前一步,抱拳一拜:“末學晚輩九霄門林隨劍,拜見三位老前輩。”
林隨劍也是元神一轉的修為,而且已經到了一轉證道的境界,比起石宏還要高出一籌。而且從四人的座次上看,石宏陪在末座,顯然無關緊要。林隨劍自然也不看重他,重點都放在了兵大師三人身上。
九霄門乃是這顆星球上的一個實力較強的門派,這顆星辰乃是開放星辰,千萬年下來,元神五轉以上的高手也有不少,林隨劍區區元神一轉,平日里除了在凡人面前耀武揚威之外,都要夾起尾巴做人。此番謙卑求見,倒也不覺得做作,反而十分自然。
石宏見他話里話外把自己排斥在外,也懶得多說什么,悄然讓開一邊,看上去更像是個隨從,跟著端茶倒水的人物了。
覃東來在都城內呆的久了,自然知道這個林隨劍,而林隨劍只曉得覃東來深不可測,托了門中師長打聽覃東來的來頭,只是覃東來身份,又豈是一般的散修能夠了解的?沒到元神七轉以上,根本就沒資格知道覃東來的存在。不到元神八轉以上,更沒資格跟他打交道。
林隨劍師門九霄門,門主也不過元神四轉的修為,約莫跟申屠豹相仿,打聽了數年,也只是從一位讓他“高山仰止”的元神七轉的高手那里得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警告,讓他不要招惹覃東來,好好伺候,若是有機緣,定會好處無限。
林隨劍知道之后,立刻倍加小心起來。覃東來拐來的那些清倌人,到有八成的原因,乃是林隨劍背后使力幫忙。
今天,玉皇大街上的事情自然有人報告了林隨劍,林隨劍當即大怒,竟然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搗亂,他差點拔劍而來,幸虧那報告的人緊跟著說了一句“帳都記載了覃東來身上”。
林隨劍嚇得一個哆嗦,能跟覃東來搭上關系的人,可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幸虧剛才沒有沖動,要不然現在恐怕自己已經形神俱滅了……
林隨劍在大梁王朝身份尊貴,一個授意下去,自然有無數人暗中盯著覃東來的一舉一動,得知他們再次聚會,林隨劍立刻覺得機會來了,屁顛屁顛的趕過來。
偏生這酒樓的掌柜不懂事,竟然只顧著恭迎自己,要是惹得這幾位老神仙不高興,自己的算計可就全都落空了。
覃東來約莫也知道自己這些年風流快活,背后有人幫忙,他不好說破,但也不好直接把林隨劍趕走。反正他們要談的事情,林隨劍這個級別的修士,根本就聽不明白。
覃東來淡淡一點頭:“既然來了,就在一邊呆著吧。”
他隨手一指,卻是樓梯邊的位置。那是酒樓中店小二站的位置,方便伺候。
林隨劍心中頓時不服,忍不住看了石宏一眼,卻只得乖乖走了過去。
石宏分明實力還不如自己,卻能夠陪在末座,果然是親疏有別啊。林隨劍心中嫉妒無比,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他越看這個只有一轉合道的小子越是不滿了。
覃東來一句話打發了林隨劍,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至于兵大師和黃鼎霑,更不會在意林隨劍這樣的小人物了。
覃東來個子矮小,面皮紫黑,靠在太師椅上,太師椅都顯得空闊。他渾不在意形象的好似猴子一般不停撓著自己耳朵,索性說道:“我倒也不妨告訴你們,想要打發我,一枚是絕對不可能的,最少也要兩枚。我也得給我的傳人準備一枚啊。”
他這話一出口,兵大師勃然大怒,噌的一下站起來:“你狗日的也好意思開口!”
覃東來兩眼一翻:“你別老拿她的事情指責我,我最后也沒得到她,還不是被那誰給拐走了?你沖我我發什么火兒?”
兵大師愣了愣,無奈的嘆息一聲坐下去,但九轉金丹的事情卻咬死不松口:“兩粒不可能,你想都別想。”
眼看著又要談崩,黃鼎霑頗為無奈的站起來打圓場:“你說你們兩個,這么大年紀了,怎么還是火爆脾氣?這可還有小輩看著呢。”
覃東來掃了林隨劍一眼,壓了壓火氣,想了一下道:“其實我有辦法把這一爐丹的數量提升一倍,不過……”
兵大師眼睛一亮:“十八粒?藥效不會消減吧?”
覃東來怒翻白眼:“你小瞧我的本事?十八粒藥效一點不會消減,只是我還缺了一味重要的材料。”
“什么材料?”兵大師和黃鼎霑異口同聲問道。兵大師考慮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要是你能煉出十八粒,我就替徒弟做這個主,給你兩粒。”
覃東來卻很為難:“說了也沒用,這味臣藥珍貴無比,恐怕也僅次于這次的君藥了。”
他看了看兵大師:“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吧?”
兵大師怔了怔,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覃東來搖了搖頭,站起來要走,兵大師卻一撇嘴:“我說找不到了嗎?”
覃東來一愣,又搖了搖頭:“不可能,你能得到君藥已經不知道是多大的福緣了,不可能還有哪一位藥。”
這話說得兵大師更得意了,指著坐在一邊的石宏道:“這小子身上就有。”
石宏一頭霧水:“我身上?有什么藥材?我怎么不知道?”
覃東來哈哈大笑:“哈哈哈,姓兵的,你就算想跟我炫耀你收了個好徒弟,也不該打腫臉充胖子吧?起碼你應該給幾天時間緩沖一下,別說他現在就有啊……”
兵大師火了,本來他跟覃東來對上就沒什么耐性,重重的把面前的茶杯一頓:“他就是有。”
石宏狐疑:“您老人家到底說我有什么藥材?”
石宏只是奇怪,落在了一旁正不服氣的林隨劍眼中卻成了機會:這小子能找到的東西,我比他等級高,沒理由找不到啊。就算自己找不到,自己背后還有整個九霄門呢,只要能巴結上這三位,九霄門獨霸這顆星辰,只怕也不是空想!
林隨劍越想越覺得有理,卻忘記了,在場的三人,哪個不比他跟石宏的境界高?為什么他們自己都找不到那味藥材?
嫉妒和憤怒總會讓人失去判斷力,再正常不過了。
林隨劍覺得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不容錯過!他當即站起來抱拳一禮:“三位前輩,需要什么,我九霄門愿效犬馬之勞!”
兵大師沒好氣一擺手:“不必!”
林隨劍卻不愿放過這好機會,強自說道:“前輩莫要小看了晚輩,就算晚輩不行,至少晚輩還有九霄門。沒理由這位小哥能夠找到的東西我們找不到啊。”
他雖然口稱石宏為“小哥”,語氣之中的輕視卻掩飾不住。他對石宏坐著自己卻只能站在樓梯口的怨氣,多少還是泄露出來一點。
兵大師原本沒把這個自己找上門來的家伙放在眼里,聽他這么說自己的得意門生,心中已經萬分不喜,臉上卻路出一個笑容:“哦,是嗎?你就這么自信?”他乃是元神八轉的超級高手,這樣氣勢一發,頓時逼得林隨劍有些喘不過起來。
林隨劍還以為這是前輩在“考量”自己,全身靈元催動,硬生生頂住了那股壓力,自信道:“晚輩絕不敢誆騙前輩。”
覃東來氣的不輕,無論如何林隨劍是自己同意留下來的,結果這小子不開眼,胡亂應承事情,就連自己都沒把握找到的東西,他倒是一口答應下來,他要是找不到那味藥材,自己也跟著落了面子。本來以為這回可以狠狠的譏諷兵大師一下,可大好機會全讓這個小混蛋給毀了。
兵大師一聲冷笑,一指石宏,對覃東來說道:“我說他有你不信,你留下的人有這么自信能找到,你說怎么辦?”
林隨劍還以為大好機會就在眼前,不知死活的上前一步,叩拜道:“愿為前輩效力!”
覃東來長嘆一聲,擺手道:“罷了,這件事情揭過去吧,你也莫要五十步笑百步……”
兵大師又是一聲冷笑,跟石宏一揮手:“阿宏,把帝獸魂晶拿出來,讓老色鬼挑一下。”
石宏意外:“帝獸魂晶也能入藥?”
兵大師明捧暗損:“別人不行。老色鬼當然可以。”
覃東來哼了一聲:“挑一下?好像你還有很多似地……”然后石宏真的很老實的拿出來五枚帝獸魂晶,淡金色的光芒將整個雅間映襯的柔芒一片,好似海面下的陽光。
覃東來的眼睛瞬間充氣,漲的溜圓:“這,這這……”
兵大師自己也嚇了一跳,他的望氣之術看出來石宏身上不只有一塊帝獸魂晶,那一句“讓老色鬼挑一下”不過是故意氣覃東來的,沒想到石宏真的拿出來五塊,還真能挑挑揀揀一番!
石宏倒不是故意顯擺,只不過他明白這九轉金丹事關重大,帝獸魂晶作為重要的臣藥,想必對品質也有要求,所以才把五塊都拿出來讓覃東來挑選。
而一邊的林隨劍,根本不知道帝獸魂晶是什么東西,心中嘀咕,看上去這五塊石頭也沒什么了不起啊,一下子能拿出來五塊,想必也不怎么珍貴。
林隨劍想到這一點,立刻插上前去道:“三位前輩,不如晚輩也讓九霄門尋一些這帝獸魂晶,多一些挑選的余地?”
這回連厚道的黃鼎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譏諷說道:“好啊,你要是真能尋來,不說多了,只要有一塊,我保你九霄門獨霸這顆星辰。”
林隨劍大喜:“多謝前輩!”
說完信以為真,溜到墻角取出通訊玉符,喜滋滋的跟門主溝通去了。
他在九霄門地位不高,好一會兒轉到了門主那里。然后屋子里四個人都聽見了那玉符中傳來了嘹亮臭罵聲:“林隨劍,你腦子進屎了?帝獸魂晶,還多找幾塊?你以為那是什么?隨便就能搞到手的?就算是把這顆星辰所有的散修綁在一起,也換不回來一塊帝獸魂晶。就算是安陵氏、司氏、任氏那些天宮一流氏族,也不敢說想找帝獸魂晶就一定能找到。虧你還這么輕松的跟我說多找幾塊,我九霄門怎么出了你這個一個極品?從今以后,別說你是九霄門的人,老子丟不起這個人!”
林隨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幻化無窮盡,最后凝固在一片豬肝絳紫色上,當即沒臉再呆下去,把袖子擋了臉,掩面而走。
在場的四人卻根本沒人在意他,覃東來小心翼翼的拈起一枚帝獸魂晶,無限嫉妒的說道:“人參果、帝獸魂晶,連我老祖這輩子都沒見過幾回。這一回見到的,倒是比之前見到的所有加起來還多。你小子真是好運氣啊……”
覃東來心中是有些嫉妒兵大師了,憑什么這老東西就能收到這么好的徒弟?只不過,嘴上他是絕對不會認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