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會場視線最好的地方,早就搭好了看臺,以供前來的達官貴人們觀看,在看臺之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對面的舞臺上的表演,重頭戲叼羊大賽的主賽道也從看臺下經過,坐在看臺之上,居高臨下,一目了然。至余的百姓,可就沒這個待遇了,一排排的臨時柵欄將他們攔在賽場之外,使他們只能隔著柵欄觀看。賽場內,到處都插滿了商家的招牌幌子,這些頗負現代氣息的東西讓李清一陣眩然,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以前那個世界。
今天老天爺依舊很給面子,太陽早早地便爬了出來,高高地掛在空中,雖然只是散發著微薄的熱量,卻讓每個人心里都暖哄哄的。
“李大帥,請!”負責這次慕蘭節總體籌劃的伯顏向李清微微躬身。一邊的肅順則恭敬地捧著一柄鑲金嵌鉆的牛角寶弓,一支特制的鳴鏑。
李清站起來,雙手接過弓箭,這個意思也就和后世的領導人宣布開幕一般,自己射出這支鳴鏑,便代表著這一次的慕蘭節正式開始了。蠻族以往十數年中,扮演這個角色的都是巴雅爾,如今蠻族歸化,這個環節便要由定州的最高統治者李清來完成了。
李清微笑著走到高臺的邊緣,看到李清出現,賽場之內,做好表演準備的蠻族人輕微地出現一陣騷動,然后一切歸于平靜,鼓手們高高舉起手中的鼓槌,只等鳴鏑聲響,便將面前的牛皮大鼓重重擂響。
引弓,搭箭,遙指天際,李清三指扣緊鳴鏑,緩緩拉開弓弦,手指一松,帶著尖厲的嘯聲的鳴鏑沖天而起,與此同時,數百面牛皮大鼓同時擂響。
主會場上,數千名身著民族盛裝的蠻族人載歌載舞,在數十名頭戴面具,身上插著五顏六色羽毛的人的帶領下,邊舞蹈邊向著場內走來。
“大帥,這是幕蘭節的第一環節,祈天,是我族向長生天祈福的舞蹈!”伯顏在一邊向李清解釋道。
臺上傾城與霽月等一干人都看得聚精會神,蠻族舞蹈,雖然沒有中原那般細膩精致,但粗獷大氣,自然另有一番風韻,伴隨著高亢的祈禱歌聲,不時讓場外的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鼓點聲變化,場內的舞蹈又起變化,從先前的莊嚴肅穆一變為歡慶之聲,又有數百名蠻族族人手持著冬不拉,馬頭琴,手鼓等魚貫而入,在悠揚的樂聲中,場中數千舞者不時擺出各種造型,讓場外人群看得目瞪口呆,直呼這幾兩銀子花得不冤,這個時代,業余生活是極其貧乏的,特別是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歌舞對他們而言還是一件奢侈品,像這種大型舞蹈更是極少看到,也難怪他們看得如醉如癡。
“大帥,這是在慶豐年!”伯顏又湊了上來道。
李清笑道:“這個舞蹈要排練不短時間吧?”
伯顏道:“那倒也不必,年年都要跳得,族人們都熟得很,只需要讓新加入的人稍加練習就可了!這是我族的傳統,怎么會忘記呢?”
李清掃了一眼伯顏,笑道:“既然是你族的傳統,那以后每年都可以舉辦嘛,也不必每次都找了,只需要當地官員報備一下也就可以了,不過我看有了這一次后,駱道明食髓知味,你不辦,說不定他還來纏著你呢!”
伯顏苦笑一下,“駱大人倒是好手段,我們舉行了這么多年的慕蘭節,從來都是貼錢,倒是想不到駱大人居然能賺錢?”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李清道:“以前你們在草原上,大家都知道這慕蘭節是怎么會事,而在這里,他可是新鮮物事,物以稀為貴,大家都沒見過,自然愿意掏錢來看,這節日要堅持下去,等以后天下平定了,會吸引更多的人來看的。伯顏大人,組織好了,你的族人可以從這慕蘭節上賺到大把的銀子哦!”
兩人說著話時,場下的舞蹈又開始了變化,猶如波波浪濤,舞者們一浪接著一浪地向著看臺這邊涌來,快到看臺之時,卻猶如碰到了碓石一般,又倒卷回去,井然有序。
“這是頌歌!”伯顏道,“是向最高首領祝福的!”
李清臉上露出笑容,站直了身子,凝視著臺下的舞者,而伯顏則悄無聲息地向后退了半步。
盛大的開場舞后,便是眾人最為關注的叼羊大賽了。隨著舞者的退出,一匹匹神峻的馬匹在騎士的操控之下進入遠處的起點,起點遠在數里之外,從看臺上看過去,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人影而已,而終點卻在看臺之下,騎士們從遠處奔到這里,白羊在誰手里,誰就是勝者。
李清退回到座位上,傾城與霽月一左一右坐在他身側,傾城雖然看著高興,但還能壓住自己的情緒,霽月就不行了,小臉漲得通紅,手掌都鼓紅了,看到李清回來,高興地道:“大哥,太好看了,我這次溜出來太值了!”李清橫了她一眼,霽月舌頭一吐,心虛地低下頭去,一邊的傾城淡淡地掃了一眼霽月,嘴角卻意義不明地笑了一下。
咚的一聲,遠處隱約傳來一聲鼓響,緊接著,一聲接著一聲的鼓聲由遠而近,瞬間便傳到了看臺之下,到最近看臺的一面鼓聲敲響之后,場內原本的數百面大鼓同聲敲響。
遠處高高豎起的一座哨樓上一道白影閃過,那是上面的人將一只白羊丟下,下面,數百名騎士同時摧動駿馬,猶如閃電一般地掠過,混亂之中,也不知是誰拔得頭籌,將那白羊一把搶在了手中。
此時騎士們距這里還遠著,李清伸手招來楊一刀,低聲道:“一刀,你的手下咋樣啊,咱不說取得最后的勝利,但怎么樣也不能丟臉是不,可別到了終點,一個你的部下也看不著了?”
楊一刀低聲道:“放心吧大帥,我選出的十個人在騎術上絕對不輸給他們,就是他們不太熟悉規則,恐怕會吃些虧!”
李清點點頭,楊一刀又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此時,騎士們已奔得近了,眾人已看得很清楚,從開始的數百騎,此時已只剩下了百余騎人馬,騎士們展現著他們精妙的控馬技藝,閃避,奪羊,縱馬狂奔,碰擠拉扯,各種手段一齊上陣,不時有人掉落馬下,在眾人驚呼聲中,身后的騎士們卻總是在最后關頭避開一邊,一陣積雪濺起后,只余下掉落馬下的騎士垂頭喪氣地找到自己的馬兒,怏怏地退出比賽。
進入主會場,勝負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前面兩人正在爭奪白羊,而后面的十余騎已經沒什么指望了,讓李清高興的是,兩個正在激烈爭奪的人中,有一個卻是身著楊一刀選鋒營武官的服飾,雖然說今天這個慕蘭節是為了促進兩族的融合,進一步地收攬蠻族人心的動作,但這種公平的比賽中,李清下意識地還是喜歡人獲勝。
爭奪的兩人武功相若,控馬技巧相差無幾,胯也戰馬也都是神峻不已,一路相爭到主看臺之下,所有的鼓聲戛然而至的時候,還是沒有分出勝負,兩人一人一只手,將那只可憐的白羊橫扯在空中,有些尷尬地互望一眼,卻是誰也不肯松手。鼓停,就代表著比賽結束了。
“好,很好!”李清拍手道:“請兩位勇士上臺!”這個結果最好,兩邊都不傷和氣,又不會丟了自家的面子,同時也讓這些蠻族人看到,定州士兵的馬術和勇力。
兩名騎士上得臺來,一個是白族勇士卜易,一個卻是選鋒營鷹揚校尉何足道。臺上早已準備好了獎品,但有些尷尬地是,這獎品卻只有一份,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平局的結果,在草原之上,這種局面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李清將象征著勝者的綬帶和鮮花掛在了卜易的脖子上,再將獎品親手遞給他,贊道:“好男兒,好功夫,可有從軍的想法?”
卜易一怔,眼神不由瞄向一邊的伯顏,李清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你想參軍的時候,不妨直接來找我。”
轉身走到何足道的面前,道:“獎品只有一份,我給了卜易,你可就沒有了!”
何足道激動地道:“能見到大帥便是給我最好的獎品!”
李清樂道:“你倒是會說話,嗯,你也算是今天的英雄啊,我總得獎你點什么!”想了一下,伸手解開自己的腰刀,遞給何足道:“這個賞你!”
何足道喜出望外,單膝跪地,雙手接過腰刀,“多謝大帥厚賞!”比起卜易得到了獎品,他這個可就要意義大多了,何足道滿心地喜悅。猶如喝醉了酒一般,搖搖晃晃地下臺去了。
叼羊大賽結束,接下來就是歌舞表演了,這一次首先上臺的卻是上林里的定州人組織的歌舞迎春!
看得幾場歌舞,已是到了午后,傾城與霽月卻是有些倦了,看到兩人有些體力不支,李清低聲吩咐兩句,便讓人送他們回城里休息。傾城打頭,霽月落后半步,兩人都由貼身丫頭扶著,沿著十數級的臺階拾級而下,走到一半之時,異變陡起,本來走得好好的霽月忽然一個趔趄,身子陡地向前倒下,而扶著他的巧兒大驚之下,一抓就沒有抓住,眼睜睜地看著霽月向前倒了下去,前面的傾城公主聽到風聲,武藝精熟的她下意識地一閃,霽月便重重地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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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落在地上,在她們身后,一群丫頭媽子登時大亂。
看臺之上,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眾多官員頓時都驚呆了,李清霍地站了起來,一按面前的看臺,飛身而起,幾個大步掠到霽月面前,霽月面色慘白,卻是已昏了過去,讓李清膽戰心驚的卻是,霽月的下身鮮血淋漓。
“桓熙!”李清大吼起來。
現場頓時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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