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越來越濃,鄭浩天等人在曾錦柯的府邸中暫居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彼此間的師徒關系,所以曾錦柯對鄭浩天等人勉力了幾句之后,就贈于了他們代表獵師身份的腰牌。
林廷和余威華拿到手的,都是初階獵師的腰牌。
這面腰牌的材質與獵手腰牌沒有多大的分別,但是上面的雕刻細膩了許多,腰牌的中心部位更是嵌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字體,上面所書寫的就是他們的姓名和籍貫。腰牌背部更是兩個燙金大字“初階”。
這就是讓幾乎所有獵手們都夢寐以求的初階獵師憑證。
當余威華兩人從曾錦柯的手中接過腰牌之時,雖然是早有準備,但心中卻依舊是激動萬分。
至于鄭浩天拿到手的腰牌基本相同,唯一的區別,就是腰牌背面的那兩個燙金大字變成了“中階”而已。
曾府后院,一處大房子內,余建升手持著這面中階獵師腰牌,就著燭光輕輕的摩挲著,口中更是唏噓不已。
不過,此時他的神色頗為怪異,除了驚喜和興奮之外,還有著一絲怎么也無法掩飾的擔憂之色。
鄭浩天三兄弟雖然也沉浸于喜悅之中,但還是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林廷眼珠子一轉,道:“余叔,我們都已經成為了獵師了,您還有什么擔憂的么?”
余建升苦笑一聲,道:“我原先以為,你們三個來到這里,最多也就是成為初階獵師罷了。但浩天今天的表現卻實在是過火了。”
林廷微怔,他沉聲道:“余叔,您究竟在擔心什么。師爺都是武館的現任館主了,他如此看重浩天,難道還有人要對付我們么?”
余建升沉吟片刻,搖頭嘆道:“正是因為師父的看重,所以我才擔心啊。”
三兄弟面面相覷,他們怎么也不明白余建升的意思。
“爹,難道師爺會害浩天?”余威華不解的問道。
余建升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師爺是何等人物,哪里會陷害自己的門下弟子,不要胡說八道。”
鄭浩天靈機一動,道:“余叔,莫非與那武斗大會有關?”
余建升大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道:“這件事,就讓我與寶樺兄先行商量一下再說。”他頓了頓,道:“明日,我們就去一趟裘府,先見見寶樺吧。”
鄭浩天三人不敢多問,先后告辭離去。
林廷本來打算在獲得了獵師資格之后,就將自己和宛玉之事向余建升稟告的。但是看他此時的臉色,也就識相的閉口不言了。
※※※※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余建升帶著三個小家伙離開了曾府,前往裘府去了。
駢西城四大勢力的主宅都在內城之中,不過曾府在武館旁不遠處,而裘府的距離就比較遠了一點。
當他們來到了裘府門外之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
豪門深宅,規矩森嚴。
余建升繞過了正門,來到了一側的偏門,將自己昨日寫的書信遞了上去,陪著笑臉,送上了一吊錢,才順利的請人通傳。
片刻之后,林寶樺快步走出,他見到了眾人之后,眼眸微微發亮,幾步上前,壓低了聲音,道:“建華,你們昨日怎么鬧出了這么大的風波。”
余建升微怔,同樣壓低了聲音,道:“你已經知道了?”
林寶樺沒好氣的道:“一個來認證的十四歲少年,竟然能夠與一位高階獵師進行短暫的抗衡,這件事情想要不轟動也難啊。”他轉頭,上下打量著鄭浩天,嘖嘖有聲,道:“浩天,看不出你小子藏得還挺深呢。”
余建升等人無不愕然,這才知道原來經過了傳言之后,已經有了另外的版本。估計是沒有人相信鄭浩天能夠擊敗高階獵師,所以在這個版本中將他的實力消弱了許多。
鄭浩天愁眉苦臉的道:“林叔,您別說笑了。”
林寶樺搖了搖頭,道:“昨日夜里,裘大管家已經向我詢問你們的事情,我看就連他都對你們感興趣了。”
余建升的眉頭略皺,輕嘆道:“出頭之鳥不好當,福禍難料啊。”
林寶樺緩緩點著頭,他正待說話,眼角卻是突兀的瞥到了一個身影,連忙退后一步,讓開了道路。
從偏門出走出了五人,當先而行的是一位少年。
他的面目英俊,身著錦袍,左手腕上套有一個綠絲線結和一圈褐色圓潤的珠子。那珠子一個個圓潤光滑,閃爍著迷人的光彩。
雖說鄭浩天等人對于珠寶沒啥見識,但也知道這一圈珠子絕對是價值不菲。
在少年的身后,四個彪形大漢小心翼翼的跟隨著。
鄭浩天的耳朵微微聳動了一下,已經從他們的腳步、呼吸和步伐中判斷出,他們都是已經修煉出真氣的獵手。而其中年紀最大的那位,甚至于還是一位獵師級別的強者。
林寶樺微微躬身,道:“二公子。”
那少年隨意的瞥了一眼,隨后就收回目光,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
對于彎腰的林寶樺,他根本就是愛理不理的。反而是他身后的那四位明顯是保鏢的漢子向林寶樺歉意的一笑。
鄭浩天等人立即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在裘府之前,能夠讓林寶樺這樣恭維的,也唯有裘家的公子爺了。
“林叔,那人是誰?”余威華悄聲問道。
林寶樺更是壓低了聲音,道:“他是裘府二公子裘思詠,你們以后記住了,萬萬不可招惹。”
他們這五人都是獵師身份,縱然是在武館之中,也算是一方好手了。大林村有了他們幾個,已經具備了傲嘯周圍村子的絕對實力。但他們若是與裘家相比,那就是天差地遠了。
裘家二公子外出,隨隨便便就有一位獵師跟隨在身側,這等待遇可是鄭浩天等人根本就無法想象的。
裘思詠順著街道向著外面走去,他的腳步越走越慢。
霍然間,他站定,原地轉身,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朝著林寶樺等人看來。
眾人都是心中大奇,此人剛才明明對林寶樺等視而不見,懶得搭理。但此時盯著眾人的眼眸卻是微微發亮,似乎是小孩子看到了最感興趣的東西,并且快步走了上來。
當他來到了眾人面前之時,所有人都看出來了,他所關注的,就僅有鄭浩天一人。
因為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鄭浩天的身上。
“你,是你……”
裘思詠指著鄭浩天,興奮的叫道。
林寶樺和余建升對望了一眼,他們的心中暗自警惕,莫非就連裘家二少爺都知道了鄭浩天的名頭了?
鄭浩天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少年,微微抱拳,道:“在下鄭浩天見過二少爺。”
雖說他并不是裘府之人,但林叔卻在裘府供職,所以若非必要,他絕對不會得罪此人。
“鄭浩天,不錯,你就是鄭浩天。”裘思詠雙目隱隱放光,道:“你來這里……是來找人的吧。”
鄭浩天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訝然之色,道:“不錯,在下正是找人來的。”
裘思詠嘿然一笑,目光陡然一轉,似乎是有所忌憚,他輕哼一聲,道:“你們都退下。”
他身邊的那四位保鏢一愣,一起將目光投向了林寶樺。
林寶樺連忙道:“這是林某的侄兒,眾位放心,他絕對不會傷害二少爺的。”
那四人猶豫了一下,但是當裘思詠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之時,還是苦笑著退了下去。
這里可是駢西城的內城所在,更是裘府的大門口。
若是有人想要在此地傷害裘家二公子,除非那人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裘思詠的目光朝著余建升等人望去,那眼眸中的神色絕對稱不上和睦二字。
鄭浩天的眉頭微皺,道:“二公子,事無不可對人言,這幾位都是在下的長輩和好友,您有事,只管直言就是。”
裘思詠的俊臉一揚,雖然是小小年紀,但那眼角眉梢之間卻蘊含著一絲凌厲的煞氣。
這并不是他與人搏殺,出生入死所獲得的煞氣,而是他生于豪富權貴之家,常年頤指氣使所形成的傲氣。
確實,在整個裘府,乃至于駢西城中,敢頂撞他的人雖然并非沒有,但這個數量卻絕對是寥寥無幾。
一個無名小輩竟然敢質疑他的決定,他就算是將其直接斬殺了,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鄭浩天他們因為畏懼官府而不敢殺人,但裘家之人卻絕對不在意官府的實力。
林寶樺的臉色隱隱發白,他心中暗自叫苦,這個小祖宗,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敢當面頂撞這個小煞星,這可如何是好?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裘思詠的臉色在急驟的變化了幾下之后,并沒有惱羞成怒,反而是露出了一絲微笑,道:“鄭兄,小弟詢問的是一件私事,確實不好宣揚出去,還請鄭兄見諒。”
林寶樺張大了嘴巴,他幾乎就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眼前這個主動與鄭浩天稱兄道弟的人,真的是他印象中的裘家小霸王裘思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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