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月竹有些羞澀,薛破夜也有些尷尬,平日雖然和月竹居住在一起,但是向來以禮待之,雖說月竹也是嬌美動人,很有吸引力,但薛破夜一直將她當做恩人看待,除此之外,那就是兄妹之情了,還未曾動過歪念。
羅大春已經用托盤端著兩盤菜出來,就要送上去,薛破夜忙阻止住,只說客人不用,羅大春雖然疑惑,但知道薛破夜現在是掌柜,既然掌柜的這樣說,那也就老實地退下。
沒等多久,就聽到大堂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悲叫,正是小靈仙的聲音,薛破夜聽到那聲音,心猛地一沉,只覺得全身上下極不舒服,向月竹道:“不要讓他們過去!”飛步竄向大堂。
大堂內,小靈仙已經哭成了淚人兒,扒在二師兄身上,嬌軀顫抖。
二師兄靜靜躺在那里,薛破夜走近去看,見他眉松目閉,已經沒有了呼吸,那張臉此時已經黑如焦炭,心頭很是驚駭,這種狠毒的毒藥真是厲害。
薛破夜蹲下身子,看著小靈仙,柔聲道:“事情既然發生了,咱們就該勇敢地面對。我想二師兄也不希望你如此悲傷吧?”
小靈仙抽泣著,“二師兄是好人,他一向對我很好,我不想他死!”
薛破夜摸著鼻子道:“你二師兄既然是好人,那是要上天的。壞人死了下地獄,好人死了上天堂,二師兄上了天堂,說不定還高興的很呢。你知道不,天堂有許多許多瓊漿玉液,珍稀果肴,足夠二師兄痛痛快快地享用了。”
小靈仙垂著淚,傷心無比,聽薛破夜這樣說,粉臉竟然露出一絲期許:“真的嗎?二師兄真的會上天嗎?”
薛破夜見小靈仙天真樣子,似乎對天堂之說很是相信,于是狠狠點了點頭,“真,比珍珠還真。你二師兄說不定已經到了天堂,喝著瓊漿,吃著仙果,抱著仙女呢!”
“才不!”小靈仙珠淚未干,撅著嘴:“二師兄不會抱仙女,他喜歡清韻姐姐,不喜歡別的女孩。”
果然是孩子心性,薛破夜微笑著道:“那我說錯了,二師兄不抱仙女的。”心中納悶:“清韻姐姐?聽這名字,似乎又是一個大美人。看來青蓮照除了窩里斗,這美女倒是一大群啊。”
看著之前還活生生的二師兄如今橫尸地上,小靈仙雖有薛破夜勸解,還是傷心無比,新一輪的珠淚又滑落下來。
“你還哭!”薛破夜故意搖了搖頭:“我聽人說女孩子經常哭的話,會越來越丑,到最后,丑到別人見到就跑。”
“你胡說,你胡說!”小靈仙撅嘴道:“你騙人的,清韻姐姐也老哭,可還是很漂亮的。”
尸體在前,竟然說起美貌,當真有些詭異,這小靈仙果然是天真爛漫,思維被薛破夜三言兩語就引開,但淚珠兒依然直流不誤。
“看來那個清韻也是林黛玉的命!”薛破夜心中暗自尋思,眼光過處,卻見小靈仙懷內微微鼓起,似乎有什么東西揣在里面,腦袋一轉,豁然明白,如果猜的不錯,那二師兄將自己支開,卻是將那名冊和《青蓮掌訣交給了小靈仙,微微試探道:“你,嘿嘿,你二師兄有沒有什么交待?我能幫上忙嗎?我這人熱心腸,樂于助人,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小靈仙立刻警戒起來,兩手懷抱,有些驚慌:“沒,沒有,我……!”遮遮掩掩,卻是掩飾不了慌張。
薛破夜不由嘆了口氣,卻聽大門“咚咚”響起,卻是有人在敲門。
這酒樓旁邊不遠就是鴻雁塔,雖說這邊游人稀少,但畢竟也算一處有名的風光,卻有不少人來此。
薛破夜神色微變,這種要命的時候,怎么還有人來吃飯,當下深吸一口氣,高聲道:“誰啊?酒樓今日不營業,還在裝潢,過幾日再來吧。”
外面沉寂一下,一個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卻是異常的恭敬:“薛大哥,是我,我是胡三!”
胡三?薛破夜一愣,不是給他二十兩銀子給他娘治病嗎?怎么今天卻在這要命時候來了這里。
“薛大哥,薛大哥……!”胡三又叫了兩聲。
薛破夜看了小靈仙一眼,見她淚眼汪汪地抬起頭,目光中又是傷心又是驚恐,看著她小小年紀,竟然逢此大變,薛破夜心中也很不好受,朝小靈仙勉強一笑,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慌張,鎮定地回道:“哦,胡三啊,有事嗎?酒樓正在裝潢,還沒營業呢!”
胡三聲音恭敬:“薛大哥,我聽說你盤下酒樓,搬到了這里,所以過來看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薛破夜“哦”了一聲,依舊平靜地道:“你母親現在如何?”
“現在安置在醫館,還需要診治幾日!”胡三聲音充滿感激,又敲了敲門,“薛大哥,你先開門,我來幫你!”
薛破夜有些猶豫,百善坊離這里有個把時辰的路途,胡三辛苦而來,總不能拒人門外吧?不過這時候讓胡三進來,那麻煩可就更大了。
正在猶豫,聽胡三有些含糊地道:“薛大哥,你現在需要我,你,你快讓我進去,我剛才看到了!”
薛破夜立刻警覺起來,臉色一沉,沉聲道:“你看到什么?”
胡三沉默了片刻,終于道:“外面還有幾匹馬,薛大哥,那,那幾個人都死了吧?”
日啊,這小子都看到了。
再不多說,薛破夜飛步上前,開門露了一條小縫,伸手將門前的胡三扯了進來,然后迅速關上門。
胡三看了看大堂內躺著幾具尸體,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依然是驚駭的很。
薛破夜陰沉著臉,死死盯著胡三,冷冷地道:“你看到什么?你知道什么?”
胡三搓了搓臉,那張本來有些猥褻的臉竟然正經起來,“薛大哥,先收拾尸體,天還早,人來人往,說不準還有人過來,咱們先把尸體收起來,等天色黑了再拖出去埋了。”
薛破夜不動聲色,淡淡道:“這里出了人命,豈能擅自處理,我看還是報官吧。咱們平民百姓,這種事情可沾不得手。”
胡三搖頭道:“不行不行,薛大哥這里剛要開業,若是出了人命,就再也沒有食客過來了。”
薛破夜有些感激,這胡三平日名聲不好,游手好閑,但此時對自己卻是真心相助,看來自己二十兩銀子已經收下了他的心。
見薛破夜不說話,胡三竟然捋起衣袖,走到王陽尸體旁邊,拉起背在身后,直直向樓梯走去,徑自上樓。
薛破夜知道胡三是誠心相助,心中明白,這人命之事要真的傳揚出去,酒樓未開業就等于完蛋了,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走到王陰身邊,用手探了探鼻息,卻是沒了氣息,顯然是失血過多,已經氣絕,想不到自己那一砸竟然如此厲害,這下自己手上可是斷了一條人命。
鮮血還在緩緩流淌,薛破夜咬了咬牙,將王陰也拉到背上,背到了二樓,感覺后背發涼,自然是鮮血沾濕了衣裳。
二樓一間雅座的竹門敞開,王陽尸體放在地上,胡三也不知道從哪里找了大被褥,向薛破夜道:“薛大哥,快弄過來,可不能讓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