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基的確是沒辦法幫助言慶,而不是他不想幫。
年初時,隋煬帝楊廣通過改州為郡,徹底理順了地方行政機構的關系。設立郡縣兩級制度,結束了隋文帝楊堅在晚年時期,所造成的種種混亂局面。移駕洛陽,更進一步加強了對關東地區的控制,興修大運河,將天下財富聚集于河洛地區。
河南尹治于河南縣,也就是洛陽。
統領包括洛陽在內的是一個縣城,其中洛陽縣令秩比正五品,比鄭仁基的品秩還要高出一個級別。整個河南尹下,有府尹一人,贊務一人,而后才是東西曹掾,另設主簿、司功、倉、戶、兵、法、土曹等六曹書佐,分割了曹掾的職權。
隋煬帝移駕洛陽后,朝官也紛紛抵達洛陽。
司隸臺大夫之下,還有兩名別駕,分管長安洛陽兩地的刑案。所以在洛陽為官,非常的痛苦。有種種制約存在,即便鄭仁基是洛陽縣令,也不敢擅自徇私枉法。
言慶苦惱的說:“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要看謁者臺那邊遞交的訴狀,如何陳述雄大海的罪名。如若他們能抬一下手,一切自然好辦。不過謁者臺那些人……言慶,此事非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沒有這個本事啊。”
鄭仁基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言慶也清楚,他的確是無能為力。
起身拱手道:“叔父能打探來消息,已經是幫了言慶的大忙,言慶感激不盡。”
他準備告辭離去,顏師古突然叫住了他。
“言慶,這件事你還可以找別人打聽一下。”
“還請先生指教。”
顏師古輕咳一聲,“謁者臺已經將訴狀遞交洛陽縣,普通人恐怕無法將訴狀調出。訴狀無法調出,就不知道謁者臺那幫家伙們是如何考究,自然也無從下手。
洛陽縣雖屬于河南尹治下,但刑案方面,還要受司隸臺按察。
如果能從洛陽縣抽調出訴狀的話,至少可以知曉謁者臺是如何確立罪名,也就能有跡可循了。”
顏師古雖然沒有說找什么人,但鄭言慶不是傻子,焉能聽不出他話語中的含義?
京畿地區的刑案,要經由司隸臺按察。而今司隸臺御史大夫,是由楊廣的另一寵臣宇文述兼任。宇文述一般不會詢問這些事情,所以主要的工作,則是由司隸臺別駕擔當。洛陽也是在司隸臺治下,一切刑案都會有司隸臺洛陽別駕經手。
而這位洛陽別駕,就是竇威!
顏師古知道,言慶和竇家的關系不一般。雖然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關系,可是從早先竇威愿意出頭為言慶作證,甚至還同意為言慶主持與王通的比試,就能推測出,這其中必有奧妙。再者說了,竇威的侄孫竇奉節,與言慶的關系非常好。
若是言慶能讓竇威出面,說不定還能有些希望。
鄭言慶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拱手向顏師古說:“先生厚德,小子必銘記在心。”
說完,他就匆匆離去。
看著言慶離去的背影,鄭仁基突然道:“這孩子,倒是生就一副古道熱腸啊。”
顏師古也笑道:“大兄,如若此子能真心幫助宏毅,鄭氏其余五房,誰能撼動安遠堂的地位?依我看,還要多讓宏毅和鄭言慶走動,將來必能對安遠堂大用。”
“賢弟所言甚是!”
鄭仁基在心中暗自慶幸,后來沒有和言慶再起齷齪。
這小子很有一套,雖不再做詩篇,可是一本三國演義,令起再次位于風口浪尖之上。自污其名也好,江郎才盡也罷……你都不能否認,這本演義引起的轟動。
他這一出手,的確是極大的緩解了安遠堂自鄭大士病倒后,所帶來的危機。
鄭言慶辭別了鄭宏毅徐世績,打馬揚鞭沖出街坊。
此時,天色已晚,街道上行人不少。長夏門大街上,一隊車輛正徐徐而行,言慶心里有事,以至于也未曾留意。眼見著白龍馬就要沖撞上車隊,他才反應過來,連忙勒馬讓路。
可他忽視了,他這匹白龍馬的來歷。
龍馬豈能與凡馬讓路。玉蹄俊希聿聿一聲暴嘶,頓時引得那些引車的馬匹騷亂。
鄭言慶嚇了一跳,連忙制止住玉蹄俊。
馭車的馭手,也是經驗豐富,制止住了馬匹騷亂。鄭言慶正準備向對方道歉,就見從那車隊后面,沖出一匹赤紅火龍駒,沖著玉蹄俊希聿聿暴嘶不止。馬上端坐一名少年,生的眉清目秀,儀表不俗。大約和言慶相仿的年紀,一襲白袍。
“哪兒個不長眼,敢在小爺面前囂張。”
說著話,少年劈手從那馭手的手中奪過了一桿長鞭,不等言慶開口,摟頭便打。
鄭言慶連忙一提馬韁繩,閃過一旁。
卻不想胯下白龍馬,焉能受人挑釁?火龍駒長嘶,對它而言無疑是一種不尊重,登時勃然大怒。二馬照頭,玉蹄俊張口就咬向了火龍駒。火龍駒也不示弱,側身一身,甩頭撞向了玉蹄俊。
這一下,長街之上,頓時大亂。
少年長鞭落空,唰的甩到一旁,從馬鞍后鏘的抽出一柄長刀,朝著言慶就劈過來。言慶雖然老成,可這少爺出手就要人命,心頭也不禁大怒。反手抽出橫刀,人借馬勢,唰的就是橫抹過去。
“咦?”
少年吃了一驚,二馬錯蹬時一個鐙里藏身,躲過言慶的橫刀之后,反手犀牛望月。
兩柄橫刀鐺的一聲,在空中交擊一起。
言慶只覺手臂一振,暗叫一聲:好大的力氣。
而少年也同樣感到驚奇,自己的力氣如何,他自己清楚。剛才的一刀雖然沒有使出全部力量,但也有七八分。這個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少年,居然崩開了自己的橫刀?
二馬錯蹬之后,唰的撥轉馬頭。
兩匹神駒,似乎都很興奮。不停搖頭擺尾,打著響鼻。馬蹄急促的敲擊地面,發出噠噠噠,如同戰鼓般的聲響。馬上兩個少年,全都是白衣白袍,相貌俊秀。
一旁圍觀者忍不住暗自叫了一聲:果然少年英雄。
“小弟,住手!”
就在鄭言慶和那少年準備再次搏殺的剎那,一聲嬌叱傳來,但見車隊中竄出一抹翠云,香風掠過,一個少女縱馬沖到兩人中間,柳眉倒豎,厲聲呵斥那白衣少年。
“姐姐,你讓開,我定要教訓這猖狂小子。”
少女一身翠綠長裙,粉靨賽似三月桃花。她凝眉喝道:“小弟,父親說過來洛陽后不許胡鬧,一切都應聽我的……你若是再不聽話,再惹是非,我就把你送回老家去。”
“我……”
少年似乎很怕這翠裙少女,氣哼哼的瞪了鄭言慶一眼,鏘的長刀回鞘。
“小子,今天要不是我姐姐阻攔,我定要讓你好看……有種的,可敢留下名號?”
洛陽城里權貴不少,能騎一匹寶馬良駒,絕非普通人家。
鄭言慶也不理那少年,橫刀收鞘之后,在馬上朝那少女一拱手:“這位姐姐,先前是在下冒失了,驚擾馬匹,還請見諒。在下還有要事,若有緣再見,定擺酒謝罪。”
“公子自便無妨。”
那少女,顯然也是大家閨秀,欠身拱手回應。
鄭言慶撥轉馬頭剛要離去,就聽身后少年喝道:“沒膽鬼,空有一副好皮囊,連名字都不敢留下嗎?”
“小弟!”少女怒叱。
鄭言慶頭也不回:“我家鄭言慶,家住龍門竹園,隨時候教!”
玉蹄俊長嘶聲中,絕塵而去。
周圍圍觀者卻驚呼起來:“原來剛才那人就是半緣君?果然儀表不俗,名不虛傳啊!”
“他是半緣君?”
少年也愣了,催馬到少女身邊,“姐姐,剛才那小子,就是叔祖所說的半緣君嗎?”
“我又沒見過,怎會知道?”
“切,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來年紀和我也差不太多嘛。”
“差不多?我看差的太多了……至少你寫不出曾經滄海難為水,也做不出三英戰呂布的文章來。對了,你路上不還在說,見了半緣君后,要找他尋后面的文章嗎?”
少年一怔連連捶胸。
他哭喪著臉說:“我忘記了,我哪知道他就是半緣君啊!”
那少女噗嗤笑出聲來,頓顯千嬌百媚,令夜色增光,“好了,快點走吧。爹爹還在家等我們呢,你這一路上招惹是非,我也有些煩了。趕快把你交給爹爹,也算省了一樁心事。”
說完,她擺手示意車隊行進,那少年立馬長街上,朝著言慶遠去的背影看去。
“哈,龍門竹園嗎?”
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笑意,他撥轉馬頭,追上了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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