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的選擇?
冬青搖頭,神色有些茫然:“原先一心一意想著怎么不嫁給姚媽侄兒……哪有什么打算?”
“那就聽夫人的安排吧!”竺香聲音里帶著勸慰,“夫人總不會害你吧!”
冬青就想到了當初十一娘為了她如何和姚媽媽周旋的事。
重重地點頭,“夫人待我十分的好。”
竺香想到有人在她耳邊曾經嘀咕過的流言蜚語,猶豫了片刻,道:“何況姐姐年紀大了,與其到時候被隨隨便便指了小廝,還不如嫁給萬大顯。至少知根知底。”
冬青到沒想到這一茬。
呆坐半晌才回屋。
第二天回了琥珀:“全憑夫人做主。”
十一娘心中困惑:“怎么一下子就改變主意了?”又道,“這是一輩子的事,她要是不愿意,我再從外院給她找個滿意的就是。不必勉強。”
琥珀笑道:“哪有不愿意的。只是不想離開夫人。外面的哪里比得上府里好。又要給人家做媳婦,看完了公婆的臉色還要看叔叔小姑的。”
十一娘笑道:“難道我還讓她跟著萬義宗回去種田不成。別說是現在跟我在府里,就是原來在羅家也沒有讓她下地的道理。”然后讓琥珀去喊冬青來,“以后自然會在府里給她謀個差事。”
冬青羞得滿臉通紅,扭扭捏捏地來了。
十一娘看著到不像是勉強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你雖然是我們府上的人,可你母親、老子也生了你一場,你要出嫁了,也給那邊報個信。今年沒日子了,只有待明年二月五夫人生產后再選個黃道吉日把婚事辦了!”
冬青臉紅得可以滴出血來,聲若蚊蚋地應“是”。
正說著,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夫人,大小姐來了。”
十一娘看冬青羞得厲害,笑道:“你先下去歇了吧!”這才讓小丫鬟請貞姐兒進來。
兩人迎面撞上,冬青草草給貞姐兒行了個禮,匆匆退了下去。
貞姐兒看著奇怪:“這是怎么了?”平常冬青行事謹慎,見到她很是恭敬。
“沒事,沒事。”十一娘笑著轉移了話題,“你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貞姐兒上前給十一娘行禮:“都收拾好了。特意來辭別母親。”
見屋里只有十一娘一個,很想問一聲“爹爹哪里去了”,想到家里還有幾位姨娘,把這句話咽了下去,提也不提徐令宜一聲。
十一娘沒想到貞姐兒這么早來——徐令宜還沒有過來。又想起一樁事,問她:“可差了人去跟慧姐兒說一聲?”
大家是鄰居,過年的時候會互相走動,貞姐兒既然和慧姐兒交好,出門在外跟慧姐兒打聲招呼,是對慧姐兒的尊重,也是朋友之道。
這事決定的急,貞姐兒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這個權利派人去威北侯府,所以才起了個早來見十一娘。
“正想求母親差人過去說一聲。”
十一娘讓琥珀拿了對牌,讓綠云去喊陶媽媽:“……讓她去一趟威北侯府。”
貞姐兒見了忙道:“還請陶媽媽給慧姐兒帶個信,問她是喜歡香還是玉簪花香,我回來的時候給她帶香露來。”
二夫人擅長制這些東西,貞姐兒去了自然是予求予取。
這樣隔著人傳話最容易把話說變了。十一娘索性道:“貞姐兒不如寫封信讓陶媽媽帶過去。”
貞姐兒聽了覺得十分好。
十一娘讓紅繡服侍貞姐兒到東次間去寫信。自己吩咐琥珀去找人:“……說貞姐兒已經過來了,要過了元宵節才回府。等會我們就起身去太夫人那里了。”意思是讓他快點過來,好讓貞姐兒給他辭個行。
琥珀應聲而去。
十一娘等了一會,琥珀進來稟道:“喬姨娘說侯爺不在她那里。我問了值夜的,說侯爺天沒亮就出去了。”
“難道在半月泮?”十一娘狐惑道,“去找找。總不能讓貞姐兒就這樣走。”
琥珀點頭,出門去找徐令宜。
貞姐兒那邊信已經寫好了,該囑咐陶媽已經囑咐了,十一娘還和貞姐兒說了會閑話,眼看著時間不早,琥珀還沒有回來,實在是等不得,只得和貞姐兒去了太夫人那里。
太夫人正和杜媽媽清點著炕上的大包小包,看見她們進來,指著那些包袱道:“……這是糖果、這是蜜餞、這是雜件……”竟然全是吃食,還道:“要是想吃什么了,就差人回來說一聲,我立馬讓人備了送過去。”
貞姐兒看著眼圈一紅:“祖母……”
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不在家里過年……
話音未落,徐嗣勤、徐嗣諭、徐嗣儉笑嘻嘻地走了進來——他們來送貞姐兒,又有諄哥的乳娘帶了諄哥過來,三夫人和五夫人半路碰到一起進了門,大家說說笑笑,場面更是熱鬧,倒讓貞姐兒剛剛冒出頭的一點點的傷感拋到了腦后。
待小丫鬟進來稟“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太夫人要親自送貞姐兒去垂花門。大家不敢怠慢,簇擁著太夫人和扶著太夫人的貞姐兒一路走著去了垂花門。
在垂花門口碰到徐令宜。
大家俱是一怔。
十一娘更是意外——徐令宜竟然不在內院。
一大早的,也不知道他去外院做什么?
可當著這么多的人,又不好問這些,笑著上前給徐令宜行禮:“侯爺,我們正要送貞姐兒去西山。”
徐令宜微微點頭,上前給太夫人行了禮,表情淡淡地望著貞姐兒吩咐了一句“到了那里要聽二伯母的話”。
貞姐兒卻很是感動的樣子,眼角有水光閃動。
她恭敬地半蹲下去給徐令宜行了福禮:“孩兒謹囑爹爹的教誨!還請爹爹多多保重身體!”
徐令宜淡然地頜首,徐嗣勤幾個紛紛上前給徐令宜行禮。
被小廝拉著韁繩的棗紅大馬不耐煩地刨著前蹄。
太夫人就吩咐貞姐兒:“去吧。到正月十八一大早就派人去接你。”
隨車的粗使婆子聽了忙放了腳凳,貞姐兒看著淚盈于睫,太夫人也從衣袖里掏了帕子抹著眼角。
三夫人忙上前道:“時候不早了,貞姐兒還是早些上車吧——二嫂那邊一早就有人去報信了,怕是算著時辰等著大小姐去。要是晚了,還指不定怎樣擔心呢!”
貞姐兒聽了連連點頭,給太夫人行禮:“祖母,嗣貞不在您跟前服侍。您要多多保重才是!”
太夫人笑著頜首:“我有你母親、三伯母、五嬸嬸服侍。你只管放心去西山陪你二伯母。”
貞姐兒給眾人曲膝行禮,說了一聲“那我去了”,然后由小鸝扶著上了馬車。
跟車的婆子忙收了腳凳,給太夫人福了福就跳上了車轅,吩咐那小廝:“走了!”
小廝點頭,牽著馬往外去。
車窗的簾子被撩開,隔著碧紗窗可以看見貞姐兒依依不舍的臉。
大家目送她離開,坐著青帷小油車去了太夫人屋里,勸了半天,太夫人這才恢復了精神,問起徐令宜來:“一大早的,你這是去做什么了?”
“哦!”他很隨意地道,“范維綱差人給我送了一封信來。問我的腿到底怎樣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躺在床上,還要親自去外院見送信的人……
十一娘滿腹懷疑。
太夫人眼底也閃過一絲困惑。
但兩人都沒有去問,太夫人更是轉移了話題,問三夫人:“家里掃塵的事可準備好了?春聯、桃符可都備齊全了?”
三夫人笑道:“您放心好了,都備好了!您只管準備好壓歲錢就好!”
太夫人被逗得呵呵笑起來。
有小丫鬟進來稟道:“三夫人,豐臺那邊送花來了。”
今年天氣特別的冷,家里的花房花不夠,就在豐臺那邊訂了一些。
三夫人起身:“我去看看!”又回頭對十一娘道,“四弟妹也隨我去看看吧!什么地方擺什么花,你心里也有個數。”
十一娘望向太夫人。
太夫人微微點頭:“去吧!”
十一娘這才隨著三夫人給太夫人曲膝行禮,跟著去了回事的地方。
屋里剩下徐令宜這個做伯伯的和五夫人這個做弟媳的,五夫人不便多留,叉了腰向太夫人告辭:“……想回去躺躺。”
太夫人不便留她,讓杜媽媽送五夫人出門,又讓魏紫帶著幾個小字輩去了東次間,自己和徐令宜說起體己話來。
五夫人回到屋里也和石媽媽說起體己話來。
“怎樣?三房的易姨娘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石媽媽壓低了聲音:“具體的易姨娘也不清楚。不過,三夫人這些日子一直在收拾東西,好像是要搬出去住似的。”
“搬出去住?”五夫人停住了腳步,目光中閃爍著困惑,“太夫人還在,不可能分家啊?”
“所以說這事透著蹊蹺。”石媽媽也很是不解,“您看三夫人待四夫人……倒是誠心誠意地在告訴她管家似的。”
五夫人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我心里有些不踏實。總覺得有什么事會發生似的。”
石媽媽聽著就“哦”了一聲,道:“您這么一說,還真有一樁事!”
五夫人精神一振:“什么事?”
“我聽易姨娘說,昨天三夫人聽說嫻姐兒奉痘神娘娘,特意領了大少爺過去問候。結果被甘家大奶屋里的丫鬟攔在了外頭,說是大奶要照顧姐兒,不方便見客。卻把后腳跟著去探病的鎮南侯王家的大少爺放了進去……三夫人臉上掛不住,站都沒有打一個就匆匆回來了。”
三房一向喜歡虛張聲勢,五夫人并沒有放在心上,卻對另一樁事感興趣:“鎮南侯王家的大少爺?周姐姐的侄兒?”
石媽媽點了點頭,笑道:“正是。”
五夫人掩袖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