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佳玉感覺到異常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跳開身子,而是完全的僵住不敢再動。安靜,屋子里很安靜,喘息聲清晰可聞。
停頓了那么五六秒之后,嚴佳玉總算是回過一點神來,慌忙的往前一竄,腦門差點跟貨架來了個親密的接觸,一驚之下雙手一撐往后倒退。嗷!王國華發出一聲近似野獸一般的低吼,嚴佳玉再想躲開時腰部被牢牢的按住了,只能是一手撐著貨架,身子前傾后翹。
王國華惱火的是,為什么穿一條長褲?你不是有裙子么?
褲子無疑不能給了解前世對女性服飾有深刻理解的王國華帶來多少困難,熟練的找到側面的扣子時,嚴佳玉回頭一臉春意,發出的聲音如同春天的貓啼。
“小鬼,今天不方便。”
王國華如同被雷劈中,熊熊大火如同一盆冰水潑下,按住細腰的手松開,身子往后一靠,眼珠依舊布滿血絲,惱火的看過去來。
心里有愧的嚴佳玉站直身子,低頭看著腳尖低聲道:“今天一早來的,誰然你昨天……。”
啪!王國華本想給自己一巴掌,臨了巴掌落在了翹臀之上。
“這筆賬我們回頭算!”
說著又要揮手落掌,這一次嚴佳玉笑著跳開了,靈巧的身子穿行在貨架之間,躲遠之后回頭如同嗚咽一般道:“打不得,會漏的。”
王國華無語的靠在墻上,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慢慢的平息呼吸和心跳。嚴佳玉很快捧著一個大信封出來,看見王國華的慘狀掩嘴低聲笑道:“該!”
王國華懶洋洋的獰笑一下,嚴佳玉嚇的往后一縮道:“辦正經事了,別鬧。”
王國華哼了一聲,心里暗道當老子沒辦法收拾你么,下了班饒你不得。
“原來曾書記的電話和傳呼管一偉拿去用了,這套是李書記的。你看用得用不的?”
提起正經事情,王國華的神態緩和了許多,琢磨了一會道:“拿去電信局重新灌一個號碼,實在不行就買套新的,這個給別人用。”
嚴佳玉歪了歪下巴,想了想,頗有幾分小女兒姿態道:“還是去財務上領點錢,直接買套新的吧,我跟高主任說去。”
想到自己包里裝的9900,王國華點點頭道:“就這么辦,買個新的9900。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說著王國華打開門要出去,繼續呆下去實在太折磨人了。
剛走出門沒幾步,嚴佳玉在后面追上來道:“等一下,還有事情呢。”
王國華站住回頭,嚴佳玉小碎步快走跟上,遞過來一把鑰匙和一個漢顯中文機道:“拿著,領導讓給安排的。房號在鑰匙上貼著的膠布上寫著呢,縣委家屬樓,隨時可以搬進去。”
發一個漢顯中文傳呼機倒是不意外,分一套房子是意料之外。
“我才來幾天啊?就有房子分了?”王國華詫異的問一句,嚴佳玉白他一眼道:“聲音小點,多少人盯著房子的事情呢。”
“這房子不要了,免得給領導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我現在租的房住的挺好的。”王國華想了想把鑰匙還回去,嚴佳玉推開道:“你傻啊?公家的東西不要白不要,再說了,你是曾書記的秘書,誰敢當面說閑話?”
王國華倒不是風格高更不是假正經,而是考慮到初來咋到的,僅僅是因為給曾澤光做秘書就分了房子,一些老資格心里能沒怨言么?再有就是住在縣委家屬樓里頭太醒目了,不符合王國華低調行事的想法。
“越是給領導辦事,就越要注意影響。不要小看了閑言碎語,就這么定了。”王國華也不多解釋,直接把鑰匙塞回去,轉身就走。
嚴佳玉站在原地有點想不明白,王國華一個農村娃,怎么就能把一套房子推回來。仔細一琢磨吧,覺得如果他的做法在自己的預料中,還能吸引自己么?
男人吸引女人的因素很多,長相是一方面,甚至是次要的方面。身份、財富這些才是主要的,正如王國華之所以吸引嚴佳玉,真正讓嚴佳玉放開矜持的時機是王國華展示出足夠的財力之后。接下來眨眼之間成為了曾澤光的秘書,王國華的吸引力就更強了。
年少,多金,長的又不差。可以想見成為縣委書記的秘書之后,最多三年下來就能轉正科,運氣好的話三十歲之前轉提副處,三十五之前爬到正處,今后的前途可以想見。當然嚴佳玉并沒有想的這么清楚,只是一種潛移默化產生的化學反應,讓她徹底的放棄矜持。
高近江的反應沒有出乎嚴佳玉的預料,得知王國華不要房子,臉上卻是露出了驚訝。不過很快表態道:“小王同志不錯,首先想到的是領導,難怪如此年輕就能入曾書記的法眼。電信那邊我親自去一趟,小嚴去財務上取錢。”
高主任為領導辦事當真是雷厲風行,王國華回到辦公室把剛才的遭遇如實匯報了一下,當然是瞞下了和嚴佳玉的曖昧細節。
曾澤光坐在椅子上頗具領導威嚴,不斷的嗯嗯表示明白,王國華說完了才笑道:“國華不錯,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么?就因為你做事有分寸,知道為別人著想。老章的那條煙是小事,高近江安排的房子推的好。”曾澤光話里的別人,自然是指自己。
說著話曾澤光丟給王國華一支煙,看著王國華手忙腳亂接住的樣子,不禁笑道:“你還年輕,能夠不貪小利,我很喜歡。”
王國華嘿嘿嘿的笑著點上煙,想了想道:“老板,其實我也沒想那么多。我想啊,我以前在政研辦的時候,他們哪會正眼看我一下?我的一切都是老板給的,我不能給老板臉上抹黑,那不是人干的事情。”
曾澤光心情大悅,滿意的拍著大腿道:“國華,好好干。”
王國華笑著把章兆龍給的那條煙拆開,拿了一包裝進口袋,想了想又拿了一包,嘿嘿一笑拿著剩下的走到曾澤光身后的一排柜子前,打開一個文件柜塞進去道:“這煙太貴,不是我能抽的起的。”
曾澤光滿臉笑容的看著他的動作,也不表態,但是滿意的目光已經很說明問題。小伙子其實不缺錢,人家有幾十萬在銀行呢。關鍵是考慮到自身的身份是書記的秘書,往口袋里裝兩包,這動作透著一股真實和不見外,還很有分寸感。時時處處都在為領導的利益考慮,這種身邊人誰不喜歡?怎么能不滿意?最關鍵的還是王國華足夠年輕,年輕人能做的這么好,意味著這是本性,是天賦。
“您忙,我出去了。”王國華笑著推出去,并不著急在辦公桌前坐下,而是熟練的找到拖把抹布和水桶,拎著一干家伙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里拎回一桶水,打濕拖把回來。拉開架勢,開始打掃外間。
曾澤光雖然坐著沒動,還是注意到外頭王國華在做啥。里間有衛生間,按說打水不需要走那么遠。可人家小王就是那么做了,再說了,打掃衛生這種事情,下去招呼一聲,等下了班還不有的是人跑步來做?
曾澤光一貫主張看一個人要看細節,從王國華出現在身邊到現在,這小伙子讓他最滿意的,就是細節。這不剛端起茶杯,外頭的王國華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拎著一瓶開水進來道:“老板,飲水機的開水不能喝,這玩意方便是方便,但是對身體不好。”
眼里有活的小伙子啊!曾澤光暗暗感慨一聲,隨即好奇的問道:“有什么說法?現在不就流行這個么?縣委里只有領導辦公室才有飲水機,據說是派人特意去省城買了一批回來。”
王國華笑著解釋道:“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在上海的時候聽人說的,好像是說飲水機的水反復燒開,方便是方便了,但是喝了對人體不好。短期內看不出什么名堂來,時間長了就留下隱患了。科學的道理我也不懂,左右打點開水也就是走幾步路的問題。”
麻利的給曾澤光換了茶葉泡好茶,王國華笑著出去,繼續拖地板擦桌子。曾澤光捧著茶杯笑瞇瞇的看著外頭,心里別提多舒服了。
“對了,國華。那一套大哥大,你要是縣委辦主任,會怎么處理?當初聽說花了三萬多買的,閑置了就可惜了。”曾澤光轉念之間,決定考一考王國華。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腹案,就是想聽聽王國華說法。
王國華笑著放下手里的抹布道:“這個事情按說不該我說,老板問了我就隨便說一句。這不新任黨群副書記由地區下派一個領導么?”
王國華說著就停下了,曾澤光聽了不禁微微一笑道:“你接著忙吧。”
這小子,怎么跟我肚子里的蛔蟲似的?我怎么想的他就怎么說?曾澤光不是李雄飛,他沒有那么霸道。施政的理念也差別很多。新官上任,曾澤光不想給班子其他同志留下一個霸道的印象。首先縣政府那邊就不會太過伸手,其次對于新來的副書記,也要采取團結的姿態。現在的狀態是縣委兩位正處才配了移動電話,新來的副書記也配上移動電話,這里頭就含著尊重和示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