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拿下電解鋁這個項目的地方不止一個東海省鐵州市,甚至鐵州市還沒什么明顯的優勢,這就得看活動了。郝龍光這幾天連著宴請了好幾位發改委的官員,總算是得到了一個比較準確的信息,發改委將成立一個考察小組,實地到幾個申請的地方進行考察。能否接待好這個小組,將起決定性的作用。
據說這一個方案的出臺,跟新上任的冷副主任有很大的關系。據說是冷主任力主,并且很可能要親自帶隊出來實地考察。
得到這個消息的郝龍光屁股底下坐不穩了,立刻就給省長劉兆銘電話匯報了這一情況。這種在中央掛號的項目,少說都是三十個億起步的項目,劉兆銘也是和看重的。
不過郝龍光在匯報的時候,沒有提到冷主任。只是說經過他的努力,獲得了這么一個消息,希望省里能夠給予幫助。
劉兆銘回了一句:“這個事情,你向王國華提起沒有?”郝龍光不解的問:“跟他說啥?”還好郝龍光反應很快,立刻補充道:“我知道了,等下就給他電話。”
劉兆銘這才滿意的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具體的消息確定了,省政府不會坐視。”
有了這句話就表示必要的時候,劉兆銘披掛上陣接待考察組。這個待遇規格就很高了。接待規格的高低,也是能起決定性作用的。
郝龍光給王國華打電話通報這個事情,沒錯,他在電話里是這么說的:“王書記,有個事情向你通報一下。”應該說郝龍光的心態還是沒有擺正,不過王國華也不計較這個了。等郝龍光說完了便道:“這是好事,市委權力支持,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王國華說的是真心,到不是說風格高。而是在這個問題上,根本就不必要去一較長短。這是正經事,王國華在正經事情上態度一貫都比較端正。
有這么一個大項目落地,對于提升鐵州市的經濟發展,將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大項目就是大項目,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地方在京城設立辦事處了。
王國華的話,郝龍光沒當真,心道你不跟我頭功搶就不錯了。人心大抵如此,王國華和郝龍光之間的關系,想朝著和諧的方向發展目前無疑不現實。
現在的王國華性格屬于綿里藏針,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露出針尖來的。
中米之間正式開始談判之前出了一段小插曲,王國華在鐵州市委書記的辦公室里,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這位不請自來的是馬云先,省委馬書記的獨苗千金。
應該說,馬云霞的這一次來訪,姿態方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進門之后居然能陪著笑道:“王書記,沒有打擾你的工作吧。”
王國華怎么都覺得,這個女人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么好心。實際上王國華內心談不上害怕馬云霞,甚至還有點討厭這個女人放肆的作風。省城機場遭遇馬云霞之后,王國華讓徐耀國找了些關系了解了一下這一位大小姐。反饋回來的信息不是很好,此女結過兩次婚都離了。現在是單身,據說生活作風不是很嚴謹。當然,生活作風飛問題,不是王書記在意的問題,是個人都有生理需求。男的可以出去鬼混,女的又何嘗不能找點滿足?只是這其中有一個信息,據說馬云霞這個人在辰州開發區很是霸道,說一不二的,擠兌的正主任一年到頭不是逢年過節不出現。這才是王國華最為反感的所在。
“馬主任請坐,不知道突然來訪,有何見教?”王國華臉上的客套表情,是個人都看的出來。馬云霞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王國華對自己沒什么好感。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我來這里,是向王書記請教一下,這個談判該怎么談?”
經過連續五天的艱苦談判,辰州市政府和米國方面達成了一個初步的合作意向。談判桌上米國人盡管氣勢很盛,實際效果卻很一般。在環保的問題上,中方倒是異常的堅持,必須達到一定的標準。這個問題上,米國人沒怎么堅持。不過在技術問題上就比較強硬了,米方堅持產品的核心技術不容商討,這一下算是卡住了。辰州這邊這么熱心,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技術彌補了國家大型化生產的空白。你搞了半天,不給技術,這算什么?
當時馬云霞就很強硬的表示,沒有全面的技術轉讓,這個事情就不用談了。馬云霞也是說的興起,說完也有點后悔了。不了對面的嚴佳玉直接站起道:“收隊。”于是,談判就此陷入僵局。坐鎮談判的姚副省長對這個事情很不滿意,但是沒有說什么。只是回去匯報的時候,在劉兆銘面前表示了一下擔憂。
對此劉兆銘來了一句:“馬主任工作熱情很高,讓她發揮嘛。”這話里頭包藏禍心之意,姚副省長倒是沒有聽出來,不過這話算是給了姚副省長一個啟示。既然馬云霞想發揮,那就讓她去發揮吧。所以,姚副省長給馬云霞下了一個指示,技術轉讓是這一次合作是否成功的一個關鍵,必須要盡力去爭取。
領導下指示,下面的人自然要累半死。馬云霞也不例外,昨晚上去酒店找嚴佳玉表示了歉意,坦誠自己的態度不好。當然,也沒忘記強調技術轉讓的必然性。可想而知,結果是嚴佳玉客氣是很客氣的接待了馬主任,并且接受她的道歉。但是,在技術轉讓的問題上,嚴佳玉強調:“核心技術,不是本次談判的議題。這一句話算是給馬云霞堵死了。”
談判沒有進展,悶悶不樂的馬云霞回到家里自然情緒不高。這個事情對她的打擊還是挺大的,原本是一個驕傲的性格,現在突然發現省委書記女兒的身份在談判桌上那是一點作用都不起的。馬躍東晚上正好在家,見她如此便問了兩句。馬云霞跟老爹說起這個事情來,馬躍東給支招,讓她來找王國華,說這小子一定有辦法。盡管很不情愿,但為了政績,馬云霞還是來找王國華了,這才有了這次見面。
既然是來談公事,王國華就不好玩虛的。只是談判一事,王國華還真不好說什么,畢竟沒參與到里頭去。所以王國華道:“這個事情怎么來問我?應該是馬主任最清楚啊。”
馬云霞如今面對王國華的心態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這主要厲虎那邊聽到的事跡讓馬主任震撼不小。一個沒有身家背景的年輕人,憑著自己的本事在三十出頭就成為了地級市委書記,馬云霞自襯要是沒有老爹這個省委書記,恐怕她別說是享受正處級待遇的副處級,就算是一個副科級,她都未必能靠自己干出來。這一點,馬云霞還是心里有數的,畢竟這個體制內,你有本事跟領導用不用你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先跟你說說談判的進展吧,說完了你再給點建議。”馬云霞這個語氣變化的很大,以前在王國華面前那都是擺著省委書記家千金的架子,如今在王國華面前,完全是一副求教的意思。
這個變化,讓王國華覺得很不適應,尼瑪,無事獻殷勤肯定沒好事啊。
很耐心的把馬云霞的話聽完了,王國華明白什么事情了。這肯定是嚴佳玉一個談判手段,這里頭不僅僅是米方的利益,還有嚴佳玉個人的利益在其中。
“不知道馬主任對聚碳酸酯這項目在國際市場乃至國內市場有多少了解?”王國華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馬云霞道:“有一定的了解,國內市場目前是德國產品占了絕大多數的份額!怎么了?”
王國華笑了笑,不說話了。馬云霞被他那種目光看的越發的迷糊道:“你這個人怎么不說話了?”馬云霞可不會認為王國華看著自己是有那種想法,這一點馬云霞還是有點理性的。
“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難道馬主任認為我的說的還不明白么?”王國華繼續問,假如這點悟性都沒有,馬云霞就別當這個主任了,回家去伺候老爹吧。
馬云霞似乎想到了一點什么,低著頭不說話,過了一會才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虛張聲勢?”王國華笑著搖搖頭道:“為什么要虛張聲勢?米國人是來搶市場的,德國人對這個事情,應該比我們更著急吧?”
“好,我回去就讓人跟德國方面聯系!接下來的談判,我看可以暫時擱置這個問題,先談別的。”馬云霞還是差了點意思,王國華多少有點可惜,心道難怪她也就是一個副處。
“我倒是建議,暫停談判,加緊跟德國方面的聯系。并且,這個聯系要找一個偶然的機會,讓米國人知道。記住了,是偶然的機會。”王國華只好把話說明白了,看來對這個馬云霞的估計還是過高了。
真是奇怪了,馬躍東這個政壇上的成功人物,怎么生出一個女兒一點優良基因都沒有繼承捏?王國華心里不免惡意了一下去想。
馬云霞的性格還是比較干脆的,站起就道:“好,我先回去了。回頭談判成功了,我請你喝酒。”王國華笑了笑,接這個話,心道你還是別請了,我可不想跟你走的太近。
“那我不送了,馬主任慢走。”王國華只是微微的欠身,馬云霞居然也沒在意,換成以前,估計能氣著了,居然坐著不動就算送我了。實際上從級別來看,王國華能欠身都是很給她面子了。
馬云霞的來去匆匆,算是把印象在王國華的心目中往好的方向扭轉了一點,這架勢還是像一個做事情的干部。當然,也僅限于此。
市委書記要忙起來,那事情真是做不完。這不剛打發走了馬云霞,副市長高潔上門來了。高市長最近很忙,確定了花子湖治理項目之后,忙著找專家論證,拿出一個治理方案來。然后在這個方案的框架下,在市政府能接受的前提下跟投資商談判。畢竟花子湖有部分屬于市區了,這個治理跟整個城市的規劃有不小的關系。
高潔坐了半個小時,匯報了工作進程之后離開。其實高潔匯報什么,在別人的眼睛里看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潔最近經常來市委匯報工作。嗯,還有一個韓浩,可以說是天天來王國華這里坐上十分鐘到半個小時。知道的,都明白這兩位來了就是談公事,不明真相的群眾,心里則是另外一本帳,看見沒有,鐵州市的氣候變了。
忙了一天,王國華才回到住所。夕陽下的彩霞炫目,看意思明天有事一個好天。進院子的時候,王國華沒注意一個細節,平時負責照顧生活的兩個妹子肯定有一個來迎接一下的,今天居然車都進了院子,也沒見人出來接一下。
這種細節,王國華是不會在意的。和往常一樣,王國華在客廳里的沙發上落座,正常情況應該來一個妹紙端茶放下,今天沒有。習慣有坐下就有茶喝的王國華楞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這院子里今天沒別人。
本想叫一聲,想想還是算了,自己又不是沒長手。王國華起身動手給自己泡茶,腦子里琢磨晚上吃點啥的時候,湯新華拎著包進來,看見王國華在動手找茶葉,當時就急了。
“老板,怎么能自己動手?太不像話了,小嚴和小何還想不想干?今天是誰的班?”湯新華接過茶杯,王國華只好隨他,口中笑道:“不用大驚小怪,誰沒有急事?這不是趕上了么?你千萬不要去跟秘書長說,被他知道了,這兩個女孩肯定要吃批評。”
話音剛落,一個妹紙出現了,匆匆忙忙的進來,看見湯新華在動手泡茶,臉都白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妹紙趕緊要認錯,湯新華卻板著臉道:“小嚴,你怎么搞的?剛才進門的時候,你就沒在門口迎接書記,進了門也不見人。”
嚴菊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惶惶不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