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信離開了街道,沒有再到別的地方悠游。
回去就回到了胡家老店,要熱毛巾揩過,拿出一卷書來細細讀著,他其實都記下了,如問文字之厚,難有比喻者,但是要想明白里面的精妙大意,卻還要數年功夫——這舉人秀才,就是如此好取的?
一邊讀著,一邊調來各種解譯,細細回味,到了戌末亥處(晚上9點)后,一根蠟燭點燃還剩一小截,也就自脫衣睡下。
才睡下,過了半夜,到了凌晨,突地方信一驚,醒了過來,冷笑一聲,手已經摸上了劍。
但是等會,卻沒有見來人,稍有驚疑,取出了玉如意,貼在自己額上,頓時,千米之內都可見,都可聽。
卻見房屋之上,兩人正在對峙。
“你還敢阻擋于我?”一人怒喝著,卻正是那個道士。
“道長是有德之士,本來不敢阻擋,但是這是胡家立店一百二十年,建店時,就發愿,要為過往客旅行方便,庇安全,道長如有事來,可等他出了旅店。”一個少女卻行禮:“舉手之勞,不過數日,請切破了我家之愿,如此胡家上下,都會有感道長之恩。”
“嘿,你等異族精怪,本來在世人顯形就應該誅,如不是見你等薄有功德,早就殺之以應天條,如不快讓開,莫怪我行誅殺之道。”
“道長,我家發愿,還差三十年就可功德圓滿,還請道長切要為之破愿。”少女還是再請:“如是大愿被破,天機感應,自是有劫。還請看我等修行不易的份上,容我家一條生路路來。”
“孽畜真是不知死活!”這道士大怒,似是請神。片刻之后。就有一個金甲神人顯形,他指著這少女,就說:“拿下誅之!”
金甲神人頓時一動,撲了上來,那少女無奈,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劍來,頓時,三人就交戰了出來。但是見這斗爭,卻小心翼翼,不為凡人所見。
方信冷笑,拔出劍來,以手指按劍徐徐而過,頓時劍上一青,露出一絲寒氣來,這個世界和主世界不同。諸多力量都可顯形,所謂四階,就是凝聚之成,并非單純故,現在方信四階之劍術。凝神集氣,就可生出一點劍氣來,如在主世界,要見這一絲劍氣,卻必須種得劍種。上升五階才可。
切小看這劍氣。無之,就對無形之物無可奈何。有之,就可斬得鬼神,更加不要說,這個身體充滿后土之力,因此劍意之中,就生大威能來。
青光照得臉上一片碧,方信眸中點燃兩團火焰,這正是圣力凝聚之相。
但是想了想,還是劍氣散去,無論是對方道士,還是金甲神人,都修行不易,特別是金甲神人,都是受了神職,一點神力受符咒而下降,假如用上了這等隱含后土圣力的劍氣來斬之,雖然不至死,卻也使此神本體受損,不比普通,那又何必呢?
眼見三人作戰,這少女漸是不支,方信想起當日神咒,也有請得這種金甲神人之術,其中就有請回之法,因此就默念一下,卻沒有感應,顯是兩個世界法門還有不同之處,略是皺眉,想了想,加入了后土圣力。
后土娘娘,就算此方世界,不掌六道,不開生死,也是皇天后土這一級存在,權位之大,自是無量,含此圣力,頓時,本在作戰的金甲神人一呆,然后金光開始消散,看來就要回歸本體,那道士不知何意,見此大驚,連連持咒,但是平時百咒百應,這時卻全然無效,就見金光一閃,卻已不見蹤影,慌亂之中,就中了一劍,一聲慘叫,連忙退走。
雖然退敵而走,這少女卻沒有半點喜色,幽幽一嘆,卻說著:“原來相公也非常人,小女子卻是多事了。”
方信開門出來,說著:“進來說話。”
這個少女看了看他,月色下,只見她衣裙飄然,幾如玉,當下輕身一躍就落了下來。
她神色大方,進入房間,點上蠟燭。
方信因此笑著說著:“還問小姐姓名了!”
仔細打量,卻覺得此女一身白裙,肌膚如雪,極為美麗,眸子幽黑,神色冷似冰霜,這倒不是故意對他如此,而是平時習慣,但是還是掩蓋不了一絲出自骨子中的媚色。
是狐貍精吧,但是初時,竟然感覺不到一絲妖氣,只等細細體會,才發覺一絲功德之氣,籠罩全身,將妖氣化之,再難感覺出來。
而少女也在觀察,卻感覺到對方體內,圣力凝聚,深不可測,比起所見的法師之屬,更是強大莫測,只是內斂其中,不露一絲,不細細觀看,難以看出,這等法力,如不是已經緊鎖在體內沒有放出,只怕自己立受其制,目光熠然一閃,眸中閃過疑懼,輕嘆一聲:“小女子姓胡,排名第六,相公可叫我胡綠蕊好了,小女子還要謝相公之救。”
雖然這事其實是方信引來地,但是她竟然不敢說,剛才在屋檐上的一句,半有怨意,現在想來已經后悔,更不敢質問,反而要道謝,折身下拜。
“這事在我,不在于你,不過,開店賺功德的胡家,我還真沒有看見過。”方信笑笑,溫言扶地說著:“你等如此行事甚好,我很欣賞,你不必有猜忌畏懼之心。”
聽了這話,胡綠蕊這才松了一口氣:“多謝相公體諒,天道貴人,我家雖只吸月華,從不傷得人命,但是畢竟獸身而來,也難脫劫數,天雷百年一次,越后越難,家母于一百二十年前,就立此愿,開旅店,方便來往人客,公道處事,只賺應得一利,而且所賺之錢,多已修路、施粥、醫藥,所以才得了一些功德,來化此妖氣,我家上下十余,也受其福,只等三十萬功圓滿,就可脫了妖氣,雖還是靈屬,不受雷劫了,想不到……”
說到這里,她突地一咬牙,跪了下來:“剛才道士所用之法,卻是正神傳授,非我家可擋,方才阻擋于他,是為我家之發愿,也種下禍端,還請相公救我一救,如是,小女子愿為侍女,侍奉前后。”
絕美少女跪伏在地,方信雖不被女色所惑,卻更是憐然,而且這事地確是方信引來的,他還沒有墮落到,把責任推到這等在此間天意下,委屈求生的狐貍精身上,當下就說著:“你等的確未曾傷得人命?不取血食?”
“稟相公,我等出身獸族,少時哪能單以月華為生,總得用些血食,但是多半是家禽野獸之類,斷無傷人之事,等五百年化形后,可食月華為露,更是連這等也少了,還請相公明鑒。”
方信看了看她,說著:“也罷,這事來源于我,我也不能久留,這樣吧,我留經一卷,是后土娘娘,你如是日夜侍奉,頌讀,自可得佑。”說著,取出了一卷后土經,這卷后土經一顯出來,似是感覺到了妖氣,立刻放出大光明,無上威嚴,直壓的下面狐貍精直伏在地,抬也抬不起頭來,方信撫摩著經面,對著跪伏在地的狐貍精溫言說著:“娘娘身化六道,大慈大悲,圣光所攝,無所不容,禽獸之屬,也在其中,只要你等能虔心修煉,多積功德,不傷人道,何懼之有,如是不然,必受誅戮。”
這一言一出,雖是對狐貍精,但是經文上的光明立顯得柔和,而這個狐貍精身上,也浮現出一絲功德圣光來,二者相交,威壓雖在,卻也不傷了。
胡綠蕊聽了這話,連連磕頭:“謝過娘娘,謝過相公。”
不敢直起而接,跪爬幾步,雙手高舉。
方信把經放入她的手中,經文果然光明閃過,被她接住,她接住之后,頓時大喜,拿下一看,頓時喜極而淚流滿面。
方信這時,玉如意猛地一震,而狐貍這種喜色,也很是奇怪,當下有些詫異,這時不好看之,就說著:“你等下去吧,現在天還沒有亮,有話明日再說。”
這個狐貍精唯唯是答,退了出去。
方信這才拿出了玉如意,卻發覺很是奇怪,玉如意上,功德猛的漲了一大段,又有三百之多,心中不由想著:“奇怪,怎么有這樣多,就算是救了幾百人幾千人,也未必有這樣多啊!”
一時間想不明白,又睡不著,當下就點了一根蠟燭,拿來讀書,長夜漫漫,經文要意卻多,等一篇看完學完,蠟燭已盡,天也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