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酒樓,肖公公訂了個雅間,二人坐下來,點好了飯菜,待那個伙計推門走了出去,林敬之便道:“此次有勞肖公公了,以后肖公公若是有用的著林某的地方,林某絕不推辭。”
“林舉人客氣了,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些許小事,不足掛齒。”肖建嘿嘿一笑,隨即又道:“不過咱家聽說林舉人與全繼全公公一向要好,為何有事不去找他,反而來找咱家幫忙?”
全繼同樣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權勢甚大,林敬之就是從全繼手中接了圣旨,奉命來京城面圣。
林敬之不知肖公公為何有此一問,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不瞞肖公公,其實林某與全公公關系一般,算不得要好,數月前全公公還責怪林某說錯了話,生了間隙。”
“哦?還有這回事?”
林敬之點了點頭,自第二次回到京城,他還沒和全公公見過面呢。
“全公公雖不比得齊公公在皇上心中的份量,但他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林舉人最好還是不要與之鬧矛盾的好,要知道他可是能夠隨時跟在皇上身邊隨侍的,萬一一些誤會小心眼的嫉恨你,在皇上面前多說幾次壞話,就算皇上現在重用你,不會懲罰,但也難免會對你的好感大降。”肖公公眼睛轉動著,也不知道心中到底做何感想。
“嗯,多謝肖公公提點。”林敬之抱拳一禮。
“林舉人又客氣了,說實話,咱家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肖公公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溫茶,突然壓低聲音,往前傾了傾身子,小聲道:“咱家今天正巧也有事情要找你,你知道么,就在今天早上,皇太后給齊公公下了道密旨,讓他放出所有的人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傳揚林舉人的事跡,依著咱家來看,林舉人離升官發財的日子不遠了!”
“啊?”林敬之毫無心理準備,張大了嘴巴,皇太后竟然讓內廠的廠衛散發消息,傳揚自己的事跡?
肖公公瞥了眼林敬之一臉驚訝的橫樣,嘴角掛起一絲笑意,看來林敬之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那他也算是沒有白通風報信,“咱家從齊公公那里才曉得,林舉人來到京城后,接來出了好幾條治國良策,而且還幫著皇上養活了十幾萬遭了蝗災的北方難民,佩臉,咱家佩服之極呀!”
“肖公公過譽了,林某只是一介學子舉人,哪里能想出什么治國良策?只不過有些看法,就說了出來而已,至于具體如何實行,還得靠百官集思廣益,至于那十幾萬災民嘛,林某之所以發糧賑災,也不過是想著開出一片荒地,將來賣個好價錢。”林敬之擺手說道。
“好了,林舉人就不必再謙虛了,你的事跡,咱家已經打聽的一清二楚,就連平日里忙碌異常的齊公公,也是對你贊不絕口,上了心呢。”
齊公公對自己上了心?林敬之聽到這句話,心中一凜,至今為止,他還沒見過這位在皇上面前最紅的宦官,長什么樣子呢。
二人又聊了幾句,肖公公就端起酒杯,恭賀林敬之馬上就要高升,林敬之推辭不過,只好與之互相敬了幾杯。
其實相較全公公來說,林敬之覺得這個肖公公更好相處一些,人沒什么架子,也很好說話。
當然,他是不知道肖公公是真的想與他結交,才不在他面前擺架子。若是換了別人,肖公公可不是那么和藹可親的。
“肖公公,不好了!”幾杯酒下肚,又吃了些飯菜,林敬之就想告辭,他的刺繡生意才開張,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然而就在此時,卻突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隨后一個熟悉的身形,就闖了進來。
“江景,沒看見咱家正和林舉人談話么?都在內廠做了這么多年的事情了,你怎么還是這般毛毛躁躁的?”肖公公臉色一沉,冷聲斥道。
上次奉旨南下,分化田機與鄭勝的關系時,江景一直跟在林敬之的旁邊,所以二人也算是熟人了,林敬之見江景臉上浮起了一絲慌急,連忙替他求情,“肖公公先消消氣,江景定是有要事相告,這才闖了進來。
好了,時辰不早了,林某先行告退。”
眼見林敬之幫忙求情,肖公公不好再責斥,剛待站起來相送,給林敬之投過去兩道感激目光的江景,又開了口,“回公公,屬下要匯報的事情,與林舉人有關!”
“哦?何事?”林敬之停下了腳步。
肖公公也道:“快說!”
“是,肖公公,您先前不是讓屬下派人盯著些秦牧,龐羽,還有杜明么?剛剛探子來報,說這三人去京兆府請了張衛張大人,帶著數十名手執鋼刀鐵鏈的衙役,朝著林舉人新買的那個院落而去了。”江景飛快的答道。
“什么!”林敬之聽完頓時急了,連忙撩起衣衫下擺,快速向外行去,“肖公公,林某有急事先走一步,待他日有了閑暇,再請肖公公吃酒。”
“林舉人莫慌,有咱家派出去的廠衛在一邊看著,絕對不會出什么亂子,走,左右咱家現在無事可做,也一起去瞧瞧,那個張衛只不過是京兆府尹劉安手底下的一個司長,算不得什么大官。”肖建稍一猶豫,就抬步跟了上來,他之所以想著與林敬之結交,就是曉得皇太后對林敬之贊賞有嘉。
皇太后現在才三十幾歲,如無例外,在皇宮中,最少還能再把持二三十年的光陰!
下了酒樓,林敬之接過馬韁,飛快的跳上了馬背,見肖公公不怕麻煩,要跟過去給自己壯膽撐腰,心下升起了一絲感動,對著肖建拱了拱手,就甩動馬鞭,直奔小院的方向。
自林敬之來到京城,秦牧三人心底有了危機意識,他們或打壓,或拉攏,但最終還是被林敬之搶足了風頭,現在到好,皇上竟然聽信林敬之的鬼話,要把他們外放為官!
最可氣的是,皇上被林敬之蒙蔽了雙眼,還以為這真是替他們著想。
秦牧三人昨天一怒之下,就沒有去御書房候著,但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皇上讓他們兩日后必須離京去地方上上任,而且離京前,也不讓他們再進皇宮告別,早知道事情會演變到如此地步,他們三人昨天說什么也不會合起來告病假。
“秦兄,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什么只要我們硬著和皇上頂,皇上定然會和以前一樣,向我們退步!”龐羽坐在桌子旁,猛灌了一口烈酒。
杜明也附和道:“就是,我昨天都說了,這回皇上要玩真的,結果你偏要拉著我們兩個陪你一起瘋,這下好了,皇上都下旨不讓我們入宮告別!
等到了地方上,沒了皇上撐腰,我們還算的了什么!”
若是以往,依著秦牧的脾氣,定然忍受不了龐羽與杜明的抱怨與指責,但現在他卻是無言反駁,的確,這回是他一力主張,與皇上硬頂,結果害的龐羽與杜明也沒有機會進宮面圣。
秦牧此刻臉色陰沉的黑如鍋底,雙手緊握成拳,雙眼中兇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