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峰弟子大比,算是順利落下了帷幕。
今年的大比出現了三個精英弟子,一是以引氣四層的修為擔任隊正,而獲得兵法戰陣優勝的孟青盧;再有就是一鳴驚人,一刀斬落筑基期梁思安,取代了他第三代首徒位置的霍中廣。
還有一個,就是一言折服孟青盧的馮子康了。
這一結果,雖然令人驚訝,但無論是長輩還是同輩弟子,都紛紛表示滿意。
如今魯將軍歿去,龍虎山兵家自然希望涌現出更多的優秀年輕弟子,而對于三代弟子而言,落日峰大比精彩絕倫,前面枯燥的斗陣尚且有奇趣,何況是單獨印證修為時候霍中廣那驚天一刀,更是有看頭。
這幾日龍虎山中,都是津津樂道“混元無往一刀裂斬”神通的厲害,有不少弟子已經暗下心愿,要積累善功,到時候就去換取這一門神通。
馮子康自然沒有參與這種無聊的話題之中,他忙著籌備,要和梁思安最后做個了斷。
落日峰大比三日之后。
梁思安總算勉勉強強能一個人走路了,他謝絕了一眾師弟的陪同,獨自一個人到后山小樹林中漫步。
這也是魯將軍生前的習慣。凡有什么煩心之事,魯將軍也只喜歡一個人靜靜,不要人家打擾。
魯將軍雖死,依然是人人傳頌的百年來第一人;而他,卻已經不再是龍虎山兵家第三代首徒的身份。
梁思安頗有些感慨。
不過,他仍然是第三代中唯一一個筑基的弟子!只要煉成本命法寶,再行突破,一定能……一定能……
“大師兄,我一直在這里等你。”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和決心。
馮子康手持魂骨劍,靜靜地站在山壁,白骨鑄成的劍尖閃著懾人的寒芒。
“你……你是,傻……馮子康?”
梁思安原本只認得他是傻蛋,三日之前,才認得他叫馮子康。
不過那天他一舉成名,自己卻是一敗涂地。
“你在這里做什么?”
見到這個師弟,梁思安總有些不自然,當初他要苗遇春除掉此人,給自己的弟弟空出位置,沒想到他竟然沒死,只是傻了,平日里也時常受自己師弟們的欺負。
誰知道師父魯將軍去世沒多久,這傻子竟然又好了,還在落日峰弟子大比之日出了風頭,他心中更是不爽,只是他現在心煩意亂,也沒去想這個傻子的事情。
“沒什么別的事情……”
馮子康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魂骨劍:“只是來要回一條命!”
“什么?”
梁思安退了一步,面色古怪。
“苗遇春已經死了,我想,他應該等你等得很心焦……”
梁思安瞳孔縮小,臉色巨變,隨即又漸漸平靜下來。
“苗遇春是你干掉的……膽子不小哇……”
他輕蔑地掃了掃馮子康身上破爛流丟的護甲,還有那柄兵家弟子都發揮不出作用的魂骨劍,突然哈哈大笑。
“那你現在想怎么樣?想來殺我?就憑你?哈哈!”
他像是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情,笑得開始咳嗽不止。
“如果你完好無損,我想要殺你,可能還要再等幾年。”
馮子康擺正了魂骨劍,輕輕一揮,黑氣慢慢涌出,在劍尖之上形成了幾個骷髏頭的形狀。
“但是現在……”
馮子康骨劍一揮,黑氣漫天而出,鬼哭狼嚎,直撲向倉皇倒退的梁思安。
“你好膽!”
梁思安只來得及慘呼一聲,就被黑氣卷入其中,他如今身受重傷,經脈全斷,剛剛重練,就連道基也受到了巨大的損害,全身的實力連發揮不了十分之一,怎么能逃得過這第十重的百鬼噬魂。
慘叫聲中,他已經忽然感到眼前一黑,更是陷入了無邊的恐懼與慌亂之中。
百鬼噬魂的數個負面效果一起發動,梁思安慘叫連連,不過一刻工夫,就栽倒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真是廢物……”
馮子康絲毫沒有為屠殺一個身受重傷的人而感到恥辱和罪惡,且不說他的傷本來就是有自己大半的因素,而且這也是唯一在短期內干掉梁思安,了卻這具身體仇怨的機會。
他自然不會放過。
馮子康慢慢走近梁思安,魂骨劍抵上了他的喉頭。
“大師兄,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當初你要除掉我,如今我殺你也是天經地義……你還有什么要交待么?”
梁思安雙目不能視物,遍體鱗傷,口中荷荷怪叫,片刻之后才寧定下來。
“馮師弟,既然我今日一定要死,那也沒什么。只是我師父說過,兵家弟子,身不正不能死,冠不正不能死!麻煩你把我挪到樹邊擺正,帶好頭盔……”
“噗!”
魂骨劍劃過梁思安的喉頭,把他的廢話全都嗆進了肺里。鮮血噴涌,梁思安驚恐的雙眼中反射著迷惘不解與不甘心的光芒,胸脯起伏不定,只是說不出話來,雙手在地面亂抓,全無儀態。
“畫虎不成反類犬!”
魯將軍何等的英雄人物?他若死時要說這種話,人家只佩服他的氣概;梁思安又算是什么東西,臨死還要裝逼?
馮子康雙瞳之中隱現一抹紅光,他冷笑一聲,從儲物囊中取出一只白玉大甕,將梁思安提起來,順手就丟了進去。
魯將軍的唯一弟子,一生只知道模仿師父的表面,心性行為卻大為不堪的梁思安,無聲無息地在這世上消失了。
霍中廣所住的草廬之中,他還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正在養傷。
“這一甕,乃是師父所存的凝殺之露精華,比之前那些更加凝練,我前幾天無意中找了出來。這一甕精元,定能幫助師兄恢復傷勢,更沖擊筑基成功,我才特意給師兄送來!”
霍中廣眼睛半睜半閉,直到馮子康取出玉甕,才霍然睜眼,雙目之中精光四射。
“兄弟不是說,這凝殺之露已經沒有了么?”
“機緣巧合,才又有了。”
“那以后還會不會有?”
“以后的事,還是要看機緣。”
馮子康淡淡一笑,看到了霍中廣閃爍游移不定的目光,卻胸有成竹地轉過身去,負手而立,欣賞著草廬外的月光。
霍中廣的手,終于還是握住了那個玉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