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
石巖仰著腦袋,湊在窗沿邊上,俯瞰著下方碧藍色的池水。
在霧茫茫的煙霧中,一道道俏麗的身影模樣模糊,嬌好的酮體沉入池中,看不分明。
許多俊俏的青年武者,衣著華麗,和他一樣也在窗邊嬉笑著俯視下方,時不時吹吹口哨,神態愜意。
他所在的位置,和那古玲瓏、瞿硯晴相隔了十來座,中央隔了數十人,加上他沒有一言一語,那邊的古玲瓏、瞿硯晴大半的注意力,也都放在窗外,所以并不知道他也在這兒。
樓閣中,一個個身著三神教教袍的衛士,來來往往,將許多免費的水果端上來,分發到各個桌位。
日島很少對外開放,如今出現在日島的武者,都是跟隨各自的長輩而來,在家族、宗派內都有些身份地位,算是三神教的客人。
因此,圣光山山腳的浴場一直免費開放,就連許多酒樓,也都有免費的食品水果奉送。
當然,真正稀罕珍貴的佳肴,三神教不會拿來免費,想要品嘗,必須繳納相應的費用。
石巖對三神教這一塊盛傳的特有美食,興趣并不是很大,那些免費奉送的水果點心,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所以坐下來后,他沒有額外叫衛士過來,去購買消費額外的美味。
一道常人難以察覺的靈魂訊念,悄然在他腦海之中釋放出來,訊念來自于奕天漠。
“主人,這里果然來了許多人,說是要拜訪我們,要找你一敘。其中有靈寶洞天、東方家和陰陽洞天的武者,你之前出手教訓的那幾人,也都一并過來了,要不要會見?”
奕天漠的靈魂訊息,從數十里之外傳來,念頭精煉不散,就像是在他耳畔話語。
沉吟了一下,用神識意識將奕天漠留下來的念頭依附,石巖回訊:“不用管他們,不論何人前來,一律不見。”
“知道了。”
奕天漠悄悄將那靈魂念頭收回,石巖腦海恢復了清明,眼神也漸漸便是深邃。
“嗯?”回過神來,石巖忽然輕呼一聲,皺了皺眉頭,看著面前端坐的一人,沉聲道:“你是誰?”
他對于靈魂奧義的掌握不如奕天漠,之前和奕天漠交流的時候,必須要全身心投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腦海的靈魂波蕩上,所以疏忽了身旁的變化。
如今和奕天漠交流結束了,他警惕性才要提升,馬上發現在他對面,竟坐著一名大大咧咧的青年。
這人穿一件花里胡哨的五彩長袍,袍子上五彩斑斕,繡著各類花草鳥獸,怪里怪氣的。
不過此人雖然衣衫古怪,相貌卻極為俊美,面如冠玉,眸如寒星,那張臉像是精美的藝術圖像,甚至比一般的美女都要精致秀美。
在石巖的注視下,這人一臉討打的懶散笑容,一只腳翹在桌沿邊上,吊兒郎當的吃著一串葡萄,笑嘻嘻道:“我也是來無盡海游玩,在下夜長風,以前是靈寶洞天的人,現在被掃出師門,已經一身清凈。”
一邊嬉笑著,夜長風一邊伸出比女人還白皙的左手,遙遙召喚來回走動的衛士,揚聲道:“上四壇子‘烈日之焰’來,那個贈送的下酒菜不要忘記了。”
“啪嗒。”
一袋子沉甸甸的晶幣,從他手心彈射出去,準確的落到堆笑而來的一名三神教的衛士手中。
“我們邊喝酒,邊看美女,嘿嘿,對于女人,我也非常有興趣,我們可以相互討論。”
此人一點不見外,隨手拿過一個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笑容曖昧的指了指隔了幾座的古玲瓏和瞿硯晴,壓低聲音鬼祟道:“那兩個丫頭,才是極品,兩人一個是古家的千金,一個是天池圣地的新任圣女,不但模樣出眾,還是戰榜好手,尤其是那天池圣地的圣女,她面具下的那張臉,當真是讓人魂縈夢牽啊……”
夜長風一臉沉醉的模樣,舔了添舌頭,眼神yin褻,說著說著又嘿嘿笑了起來。
他講話的時候,那一名收了錢的三神教衛士,效率極快的將四壇子“烈日之焰”,加幾盤子下酒小菜端了上來。
他懶洋洋站起,隨手拿起一壇‘烈日之焰’,昂頭粗獷的猛灌了幾口,旋即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漬,贊道:“這酒夠勁”
石巖靠在椅背上,輕輕瞇著眼,冷眼望著夜長風,沉默不言。
“你不試試?”夜長風湊上前,將一壇子“烈日之焰”推到石巖面前,一本正經道:“這酒可是三神教獨有的,‘烈日之焰’的秘方還是三神教以前的一位日神配制出來的,入腹如火炎焚燒,又醇又烈,絕對是爺們喝的好酒。”
石巖依舊沉默不語,不過卻將面前的那一壇“烈日之焰”擰起來了,當著夜長風的面,一口氣灌了一半下去,旋即“嘭”的一聲將酒壇放在桌子上,冷眼看著夜長風,淡淡道:“說吧,找我做什么?”
夜長風臉色的笑容一僵,揉著亂糟糟的碎發,尷尬的笑了笑,“你看出來了?”
“身懷天火排名第四的‘煉獄真火’,竟然還和‘煉獄真火’融為一體,你對于你的天火的理解和認知,并不遜色尸神教的教主青冥,對他那毗絕尸火的認識。而你,卻只有地位之境,假以時日,你或許會超過那青冥。”
石巖冷然一笑,“天火與天火之間相互可以感應,你坐在我面前,自然是感應到了我身上同樣有著天火的氣息,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準備干什么?”
天火與天火之間,大部分可以相互吞食吸收,一種天火如果吸收消化了別的天火,不論是對于天火還是天火的主人,都是極其美妙的收獲。
半小時前,他和尸神教青冥對持的時候,他就知道青冥對他身上的天火起了貪念。
要不是奕天漠三人在,加上那日神唐淵南突然出現警告了青冥,青冥必然會不顧一切將他身上的天火吸收掉。
只要青冥將他身上的萬年地心火吞食了,青冥的神通境界,便會立即邁入新的層次,將來的潛力,也會讓人為之驚顫。
這夜長風,身懷煉獄真火,他的到來,讓石巖自然立即謹慎起來。
“傳說中煉獄真火來自于炙熱的煉獄,乃是煉獄的火炎之源頭,作為排名第四的天火,煉獄真火據說可以融化一切金屬礦石,因此,煉獄真火不但可以御敵,還可以作為煉制丹藥、秘寶的催動火炎,如果持有煉獄真火的人,還是一名煉藥師或煉器師,那他在這兩個領域將會事半功倍,達到一般人難以達到的高度……”
玄冰寒焰的訊念,悄悄從血紋戒中傳遞出來,令石巖對于煉獄真火的特性多了些了解。
“別誤會。”
夜長風干笑著舉手,示意自己并沒有任何惡意,等他見石巖并沒有異常舉動之后,才又恢復先前的吊兒郎當,嘻嘻笑道:“我碰到你純粹是意外,我來喝酒,發現你身上有天火的氣息,就過來看看,并沒有別的想法。”
“那就好。”
石巖點了點頭,眼神淡漠,從容不迫的吃著生前的點心,不客氣的喝著夜長風點的美酒,悠哉悠哉地看著俯瞰下方的泉水池,再也沒管那夜長風。
“其實……”
夜長風欲言又止。
石巖看也沒看他,仿佛沒有聽見,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下方的浴場。
“其實,我想和你做筆生意,我不知道你身體之中的天火屬于那一種,但我想,如果你幫我一把,我可以淬煉一件圣級秘寶出來。”夜長風野心勃勃,眼神熾熱道:“我雖然擁有煉獄真火,但因為我修為較低,并不能將煉獄真火的力量發揮出來,可煉制圣級秘寶卻需要足夠的火炎強度支撐,所以頗為遺憾,我始終不敢動手……”
“沒興趣。”石巖頭也不回,直接拒絕。
“你就沒有趁機奪取他體內煉獄真火的想法?”玄冰寒焰的念頭,突然從血紋戒之中傳遞出來,“這小子修為雖然和你一般,但以你的變態,想要誅殺他,并不是困難的事,你這鬼戒指如此詭異,在他死之后將他體內煉獄真火吸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你覺得呢?”
“他只有地位之境,卻能夠將煉獄真火真正融合,你真以為他好對付?”石巖心中冷笑,“據我所知,似乎只有神境武者,才有將天火真正融合的資格。我和青冥見過,我發現就連青冥和天火的融合度,也達不到這小子的境界,更別提我了。”
“有點道理,這家伙的確有點古怪。”玄冰寒焰認同了他的說法,不再出餿主意。
“其實,我對那青冥,反而更感興趣一點……”
“啊,你沒搞錯?青冥可是神境啊他那毗絕尸火,也非常變態,他與那毗絕尸火的融合度雖然不如這小子,但他境界太高,能夠動用毗絕尸火的力量,遠遠超過那小子,你莫不成瘋了?”
“或許吧,我看那青冥,十有對我也有興趣,我們靜觀其變,找機會下手。”
他和玄冰寒焰暗暗交流的時候,夜長風尷尬的搓揉著一頭亂發,焦急的衡量著什么。
半響,夜長風突然咬了咬牙,恨恨道:“只要你幫我,那圣級秘寶當真煉制成功了,那秘寶直接歸你”
石巖眼睛一亮,驟然回過頭來,看傻子一般看他,“你沒瘋吧?”
“快瘋了。”夜長風笑容難看之極,“你也知道圣級秘寶的價值,在無盡海,每一件圣級秘寶都是各方勢力的鎮宗之物,我甘愿將它割讓給你,只愿你助我一臂之力。”
“你能從中得到什么?”石巖訝然不解。
“我修煉的功法特殊,境界的突破必須通過煉制秘寶,如果我能夠成功將一件圣級秘寶煉制出來,我或許可以從地位之境,直接踏入涅槃巔峰,甚至有可能踏入天位之境。”夜長風沉吟了一下,才雙眸灼熱道。
石巖身軀一震,沉聲道:“看樣子你得到的并不少。”
“如果什么都得不到,我會下那么大的血本么?”
夜長風苦笑一聲,“我要煉制這樣秘寶,必須找一名身懷天火的人協助,那個……雖然我也知道尸神教的教主青冥身懷天火,但我卻不敢與他合作,你也知道,天火與天火之間,大多數時候是可以相互吞食的,我和他境界相差太大,又失去了靈寶洞天的庇護,所以我不敢……”
石巖默然不語,皺眉仔細衡量了一下得失,不由生出一種天生掉餡餅的感覺來,他只需要付出天火的協助,就能得到一樣圣級秘寶,這和白白撿來的,有什么區別?
“你小子有把握沒?”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石巖道:“你別什么都不懂,只是純粹用來試煉,讓我陪著你一起瞎折騰,最終和你一無所獲。先聲明,老子很忙的,沒那么多費時間陪你瞎耗。”
“放心,在此之前,我已試過無數次了。”夜長風傲然一笑,信心滿滿道:“只要你幫我,我保證你事后可以得到一樣圣級秘寶,相信我”
“我就相信你一次。”石巖咧嘴,“我答應了。”
“那好,我們來談談細節。”夜長風上前一步,壓低聲音:“材料我已湊的七七八八了,不過還差一點點,這件靈級秘寶有些小特殊,是這樣子的……”
“踏踏。”
就在此時,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酥軟入骨的聲音,從那樓梯口輕飄飄傳來:“夜長風,你給我出來。”
夜長風一呆,旋即滿臉尷尬,急忙轉身背對著樓梯口,佯裝認真的看著那溫泉池。
他那張俊美非凡的面容,在石巖的注視之下,忽然扭曲,骨骼悄悄移動,臉皮被拉伸開來……
只是三個呼吸時,他竟變了一張臉,成了一個攙怏的白面書生的模樣,臉色枯黃,眼神也是黯淡無光,整個人的魅力從天降到地,一下子丑了無數倍。
“行走江湖,總要懂些防身自救的小本事的,嘿嘿。”
夜長風忽然放松,又懶洋洋的翹著二郎腿,繼續飲酒吃菜,不再將即將到來的危機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