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裂的虛空,如鏡子被重新愈合,一塊塊平整,漸漸恢復正常。
石巖神情專注,將他多年來對空間奧義的體悟,以種種奇妙法決的方式施展出來,化成一雙雙能連接空間的神奇之手,一點點將空間捋順撫平。
那空間,如傷口愈合,眾多傾瀉的域外洪流,則是被重新堵在外面。
一道道神識如空間利刃,在周邊星海內穿梭游蕩著,使得星海的許多殘碎片炸裂,被扯著沖入域外亂流。
半個時辰后,由他和星火一擊炸裂的虛空巨洞,被他給完全給修復好,火雨星域的崩塌消失算是避免了。
他看向周邊,看著一艘艘神族戰艦殘骸,臉上浮現一縷笑意。
心神微動,穴竅如巨鯨吸水,猛地傳來龐大吸附力!
那些神族族人慘死后未曾消散的滔滔能量,如一條條肉眼瞧不見的能量溪流,極快的涌向他穴竅,讓他穴竅又一次被填滿能量,生出隱隱的脹痛感。
能量充溢全身的感覺,讓他神清氣爽,忍不住咧嘴嘿嘿笑了起來。
“很好笑么?”
維德森的聲音詭異響起,在遠處深淵險境內,他蠻橫的體魄暴射而出,幾乎瞬間便來到石巖身旁,神情不善。
此時,還存活著的神族族人都往域海的方向遁離,連六棱星地的武者,也皆是紛紛沖向域海。
這一塊兒,如今只剩石巖一人,維德森到來后,雙眸蘊含著熊熊火焰,卻沒有立即下殺手。
他狠狠看向石巖,眼神忽然閃現一股子悲哀無奈,看著那些浮動在星海內的殘尸,維德森低沉道:“這些人都因我而死么……”
布雷克爾家族的索頓眾人,一直弄不清楚維德森一旦瘋狂后,以何種方式將自家人都給擊殺。如今他們終于明白了,可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維德森本人,也不知道他發狂后會發生什么,但他醒轉后能想明白一點——有很多人因他而死。
這趟,他看的更加清楚,因為這次的發狂持續時間極為漫長,漫長到他最后居然隱隱清醒了一霎。
就那一霎那,便讓他明白了很多很多……
維德森本非嗜殺成性者。當他知道因為他的發狂。導致眾多跟隨他的麾下一一暴死消失,他一時難以接受。
雖說那些人平日瞧的目光含著鄙夷不屑,但卻是他潛神艦的成員。和他相處過多年,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感情。
“不,因你而死的人。大多在深淵險境之地,也只占死亡者大概四分之一的比例。”石巖微微皺眉,坦然道:“另外四分之一人,因我和星火的一次碰撞,導致虛空崩裂,產生了虛空亂流,那些人……一部人暴死,一部分被扯入虛空亂流而亡。”
“是你!”維德森如蠻獸低吼,“我知道是你。你如夢魔侵入我靈魂識海,不斷灌注嗜殺瘋狂暴欲,引的我不能自己,引動我體內那股邪惡之力!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那些麾下才紛紛消失!”
維德森爆吼著,雙眸中一絲戾氣如火苗蔓延。仿佛又要再次陷入瘋狂境界。
“不錯,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石巖沒有否認,還淡然一笑,講話間,他一縷神識如電飛出。
那神識倏然落向火雨星域域海方向。快捷的跨越層層空間壁障,一閃間。便仿佛已經億萬里距離。
在一艘戰艦凝神遠眺的血魔,心急如焚,吆喝著要快速跨入域海。
在他來看,這火雨星域崩潰在即,會從茫茫星海間抹除,如果不能在星域抹除前離開此地,他和從瑪琊星域前來援助者,都會化為飛灰。
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
突地,一縷熟悉神識掠來,他從那神識之中感知到石巖的氣息,血魔神情一動,立即放開心靈捕捉。
那神識,也配合入駐他識海,將一段神訊給傳遞。
愣了數秒,血魔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不顧身旁眾人驚詫,揚聲喝道:“停下來!全部停下!返回六棱星地,全部返回,這星域重新恢復正常了!”
同一時刻,六棱星地方向的石巖,則是神情凝重,盯著蠢蠢欲動的維德森,忽然道:“你信不信,我能擊殺你?”
就欲陷入狂暴之境的維德森,聞言臉色一狠,喝道:“你殺不了我!”
“你那腐蝕之力,能腐蝕空間,能腐蝕星辰,甚至能腐蝕天地,但他并不能將我如何,因為,我能直接將那腐蝕之力,直接吞沒掉!這奧義,傳承自加多,加多為八扈從之一,而我繼承的奧義,則是嗜血之主!”
石巖冷哼一聲,道:“你莫以為機緣恰巧得到加多的傳承,便能以一力破天地,你只是始神二重天,就算是激發全部力量,在我傳承自嗜血之主的吞噬奧義下,依然會無計可施,因為,我的奧義,為你的克星!”
此言一出,維德森神色恍惚了一霎,目露茫然,“加多,加多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是誰,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石巖皺眉,深深看向他,眼神銳利如刀,如要刺入維德森心底。
半響,他也迷惑了,因為他發現維德森并非說謊,此人蠻族血統在身,到不是擅長陰謀詭計者,這便讓石巖不解了,“你根本不知從那體內噴涌出來的腐蝕氣息,來自于我八扈從的加多,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維德森哼哼道,“我也不想知道!”
“轟!”
一股奇詭“域場”從維德森拳頭內凝煉噴出,那“域場”內有著淡淡腐蝕氣息,然而與他發狂的時候相比,要大大不如。
沒發狂的維德森,只是普通的始神二重天境界者,似乎不能盡情釋放內心邪惡,就無法將加多的腐蝕天地力量催發出來。
這種程度的攻勢在石巖眼中根本不能構成任何威脅,他皺眉輕呼“禁錮”,抬手罩向“域場”,掌心內急涌空間層層波紋,竟然直接將那“域場”給扣住,令那“域場”動彈不得。
他張口吐出一道星河,星河落向那域場,無數星光飛濺開來。
維德森立即發現他灌注域場內的種種力量,因星光的飛射,迅速的被抵消了。
他從始至終沒有動用負面之力,生怕重新涌入的負面情緒會再一次將維德森激發的瘋狂,瘋狂的維德森,要比正常情況下兇悍十倍,就算他要應付也極為頭疼,所以他小心控制著自己力量。
“你將潛神艦的眾多布雷克爾家族族人擊殺,索頓、帕戈都瞧在眼底,索頓為了對付你,連那本來要撕毀六棱星地結界的爆滅神葉都動用了,你以為,你還能返回布雷克爾家族,還能得到索頓的認可?”
石巖的話如無情冷箭,刺入維德森心間,字字冰寒。
維德森心中傳來刺痛,他眼顯恐懼不安,他不是怕索頓和帕戈對他報復,他害怕布雷克爾家族將他蠻族兄弟的星辰一一給摧毀。
——這也是他明知布雷克爾家族族人瞧不起他,也不得不為索頓效忠的緣故。
因為他的蠻族星域乃布雷克爾家族的附屬星域,索頓一個命令傳遞,他的母親,他的那些親人,都會被如牛羊般屠宰掉。
他無法阻止,也無力阻止,這才拼死為索頓效力,希望索頓看在他的忠誠上,給自己的蠻族兄弟留一條活路。
如今,聽到石巖殘酷的說明事實,他心寒了,靈魂泛出恐懼,連對石巖報復的念頭都淡了,只想要盡快返回他出生的星域,將他的親人帶出來,擺脫神族的圍剿。
他跟隨索頓多年,深知索頓的殘忍冷血,他肯定索頓一旦騰出手來,必會對他的家園舉起屠刀。
維德森沉默半響,狠狠瞪了石巖一眼,竟往域海方向沖去。
他要盡快趕回家園,要誓死守護家園,給親人尋一條活路!
石巖眼中異光閃爍,看著維德森心急如焚離開,并沒有出言多說一句。
他可以肯定,維德森追不上逃遁的索頓、帕戈眾人,也敢肯定索頓一旦脫身返回古神星域,會立即下達命令屠戮維德森的故土,因為索頓必須要做點什么來發泄,發泄此次慘敗。
維德森能來火雨星域,是通過神族接引,他如果不傻,他要回故土,必須要轉道巨瀾星,肯定不會通過神族。
這么一轉騰,他肯定會來不及,會遲到。
等他重返故土,他那故土一定生靈涂炭,被神族族人大肆屠戮著,他會瞧見絕望,可能會爆發瘋狂。
這恰恰是石巖想要的……
維德森和加多之前定然有著密切聯系,而且從維德森的身上,他還覺察到另外一股邪惡力量,那力量……似乎有著嗜血的味道。
他持有著嗜血骨骸,摸索過,也詳細感知過,從那遺骨上傳來的氣息,的確和維德森有著幾分相似。
維德森這么一個人物,會成為對付神族的一柄邪器,如果用的好,對嗜血一脈會有極大助力。
前提是,要讓維德森忌恨上神族,讓他將復仇火焰反轉向神族族人。
他相信索頓會幫他很好的達成目標,而他所要做的,僅僅只是適當的引導,引導維德森慢慢走向他們的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