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和張慎言等文官,都被震得兩耳嗡嗡嗡的亂響,除了爆炸的巨響,其他的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其他文官就更加不用說了。沒有被震暈過去,已經是很不錯了。他們什么時候經歷過如此距離的爆炸?在爆炸的瞬間,他們的臉色,都格外的蒼白,有人甚至連蹲都蹲不穩,不得不用手撐地,以保持身體的平衡。
在劇烈的爆炸中,海州城的整個東門,完全坍塌下來。濃烈的黑煙,籠罩了整個東門附近。磚頭碎石雜物之類的,至少飛到了三四十丈遠。有的甚至飛到了海邊,直接砸入海水里面,濺起晶瑩的水柱。劇烈的爆炸過后,是嘩啦嘩啦的城墻坍塌的聲音,同樣非常的震撼。
隨著硝煙的逐漸散去,張準發現,海州城東門附近的城墻,至少坍塌了十五丈以上。三百斤黑色火藥的威力,果然不是蓋的。這年代的城墻,也遠遠沒有鋼筋混凝土的工事堅固。倒塌下來的碎石,形成一個巨大的斜坡。
“上!”
隨著一聲大喝,尹風毅帶著第七協的戰士沖上去。
虎賁軍的戰士,奮勇的沖上去,順著斜坡沖入海州城內。
“砰!”
“砰!”
“砰!”
零星但又持續不斷的槍聲傳來。
這是虎賁銃的戰士,在射殺那些被炸得混混沌沌的海盜。
東門的附近,集中了海盜的主力,可能有兩三百人。轟隆一聲巨響過后,至少有一半的海盜,都被埋葬在了廢墟的下面。其他一半的海盜,則被震得混混沌沌的,視線一片的模糊,腦海也沒有了反應,就是看到虎賁軍沖上來,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擊。結果,砰的一聲槍響,就被直接撂倒在廢墟里面了。
在戰斗的開始階段,虎賁軍不要俘虜。只要是發現海盜,當場一槍擊斃,又或者是直接上去一刺刀,將海盜刺死在地上,然后繼續向前攻擊。被炸得一塌糊涂的海盜,自然沒有什么反擊能力,很快就被全部肅清。
很快,第七協的戰士,就全部從缺口入城了。隨后,第六協的戰士,也跟著從缺口入城。兩個協的虎賁軍,總兵力高達六百人。他們入城以后,城內的海盜,就算要反撲,也是根本不可能的。砰砰砰的一陣持續不斷的槍聲以后,試圖沖上來封堵缺口的一百多個海盜,全部被打死在街道上。
虎賁軍入城以后,沿著街道向四個城門快速的擴展。他們很快打開了海州城的北門、西門和南門。在城外的虎賁軍各部隊,也跟著入城。按照之前的戰斗部署,他們沿著街道,將城內的海盜,都全部分割包圍起來,然后各個殲滅。
五個協的陸軍,加上四個小隊的海軍陸戰隊,虎賁軍足足有兩千人出現在了海州城里面。如此強大的兵力,海盜們不要說抵抗,連躲避的地方都沒有。海州城就是一個縣城,只有三四條街道,早就被虎賁軍戰士控制了。他們只能龜縮在還沒有被焚毀的民房里,負隅頑抗。偏偏大火不斷的蔓延,結果,有些海盜,就被活生生的燒死在大火里面了。他們自己點燃的大火,結果最后燒死的是自己,實在是太可悲。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
孫榮魯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
他本來以為可以依靠城墻阻擋虎賁軍一段時間的,沒想到,一聲巨響過后,虎賁軍就好像潮水一樣出現在海州城的大街小巷。試圖沖上去彌補缺口的海盜,一照面,就被密集的子彈給全部掃平。孫榮魯也是戰斗經驗豐富的海盜頭子了,一看這個架勢,就知道張準至少帶來了兩千人。
海盜只有幾百人,張準卻來了兩千人。用屁股都能想到,張準對自己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痛恨之情。孫榮魯告誡自己,一定不能落在張準的手里。他寧愿自殺,也不愿意落在張準的手里。否則,他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死的最痛苦的人!
孫榮魯不怕死,卻是很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還有艘海盜船,完全可以和張準周旋的,即使打不過,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現在,他居然全軍覆沒了!船沒有了,人也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不該來海州城啊!
真的不該來海州城!
要是這個世界有后悔藥吃的話,孫榮魯愿意付出一切的代價來交換。只可惜,沒有。因此,他只能承受由此帶來的殘酷后果。
“海盜在哪里?”
“海盜在哪里?”
“海盜在哪里?”
虎賁軍的戰士,逢人就問。
那些被海盜蹂躪的民眾,發現是來了援軍,自然是積極協助,帶著虎賁軍的戰士,搜尋海盜的蹤影。結果,所有的海盜,哪怕是藏在下水道里面,都被翻了出來。要么被殺死,要么被俘虜。這兩天,海盜在城內燒殺yin掠,幸存的民眾,都恨透了他們,怎么會不積極配合?
連串的槍聲過后,虎賁軍的戰士,就完全的控制了城內的局勢。海盜的有組織的抵抗,已經看不到了。虎賁軍戰士現在要做的,就是深挖潛藏的海盜。同時,組織力量,大力救火,盡可能的挽救更多的建筑。陸良語、陳興國先后來向張準報告,說是城內的海盜已經基本肅清,張準可以入城了。
張準點點頭,隨口說道:“各位,有沒有膽量現在入城?”
張慎言毫不猶豫的說道:“下官不怕!”
說罷,挺起身來,向斜坡方向走去。
史可法也跟上來,走在張慎言的后面。
要論資格,張慎言比史可法老得多。張慎言是萬歷三十年進士,史可法是崇禎元年進士,前者比后者足足早了十年。在明朝的文官系統,這個進士的資格,是非常重要的。排資論輩的時候,最主要就是看各自進士的年限。年限越早,資歷越深。哪怕史可法目前是戶部郎中,正四品的高官,張慎言只是正七品的海州知州,但是,在很多場合,張慎言才是主導的。
其他的文官,雖然有些害怕,擔心城內的賊兵還沒有清剿干凈,但是想到張準的隊伍,已經控制了局勢,于是也跟在張慎言和史可法的身后入城。至于張準,自然是若無其事的走在最后了。
斜坡的附近,硝煙彌漫,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火藥味。感覺好像是要窒息一樣。不斷有人發出咳嗽的聲音,顯然是無法忍受如此刺鼻的味道。盡管有海風不斷的吹來,這濃郁的硝煙味,卻始終沒有徹底的吹散。尹風毅那小子,炸藥的確是放得太多了。
海州城原來的東門,已經被完全炸塌,全部都是滾落的磚頭碎石。可以看到不少海盜直接被埋在了廢墟里面,什么樣的姿勢都有。當然,已經全部死了。就算不被震死,也被虎賁軍戰士的刺刀給扎死了。有過楊俊杰的慘痛教訓,虎賁軍的戰士,對待戰場上的敵人尸體,都是非常謹慎的。
艱難的翻過斜坡,張準一行人出現在城內。
他們最先聞到的,就是濃郁的血腥味。相對于缺口處的硝煙味而言,城內的血腥味更加的濃郁。這些血腥味,當然不是虎賁軍打死了太多的海盜,而是海盜在城內,殺了太多的人。街道的兩邊,隨處可見被殺的民眾的尸體。又有被殺的民眾尸體,由于留在屋內,當屋子陷入大火的時候……
孫榮魯要冒充張準的人,栽贓嫁禍給張準,自然是越殘忍越好,殺人越多越好。殺人越多,民眾對張準的憤恨,就越是強烈。因此,在過去兩天的時間里,孫榮魯他們就殺了上千人。剛才的絕望的瘋狂,又殺了至少上千人。
看著遍地的尸體,跟在張準后面的文官,也是悲慟欲絕,哀嚎不已。原來,史可法和張慎言的家人,都不在海州城,家眷沒有大損失。其他的官員,就沒有那么幸運了。他們的家眷,大部分都被海盜們糟蹋了。在剛才的瘋狂屠戮中,她們又全部被殺了。
越是往里走,街道上橫七豎的尸體就越多。張準粗略的數了數,恐怕有上千人。海州城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常住人口,最多六七萬。如此血腥的屠殺,實在是前所未見。鄭芝龍果然是鄭芝龍,有一群很好的部下啊!
楊子軒上來,有些擔心的說道:“大人,城內的情況不是很好……”
張準點點頭,深沉的說道:“不要理會死人!盡快剿滅盜賊,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楊子軒答應著去了。
張準轉頭對張慎言說道:“藐山公,我是帶兵之人,只負責剿賊,這安撫民眾的事務,還要請藐山公來處理了。大量的人員被殺,大量的房屋被焚毀,此事非同小可。還請藐山公查明真相,還我清白!”
張慎言又是心痛,又是惱怒,苦澀的說道:“如此慘象,都是我張藐山一人之過失,張某人實在是上愧國家,下愧民眾啊!等查明真相,張某人必然會上疏朝廷,說明事情因由,同時自請朝廷處置!”
史可法急忙說道:“藐山公,萬萬不可,這不是藐山公的過錯,實在是賊兵過于兇殘。你這海州城,無兵無糧,你有什么能力阻擋賊子興兵?以憲之估計,這些賊兵必然有來頭,追查幕后的主謀才是正道。如此惡賊,不狠狠的法辦,實在是對不起死難的百姓!”
張慎言搖搖頭,腳步蹣跚的去了。
這位就要六十歲的老人,經歷了不知道多少的風風雨雨,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屢受打擊,都沒有今天這么悲痛的。賊兵屠戮民眾,死傷慘重,他作為海州知州,自然是感覺有虧職守,沒臉見人。但是,這還不是最令他心痛的。最令他心痛的是,戰亂居然已經波及到海州來了,這天下,還能維持多久?
史可法和張準面面相對。
張準隨意的說道:“史可法,其實這不算什么,要是韃子入關,只怕眼前的一切,還要更加悲慘千百倍。”
史可法下意識的皺皺眉頭。
張準緩緩的說道:“這些小股的賊兵,最多是禍害一州一縣,荼毒不過數千人,只要集中兵力,還能將其剿滅。但是,韃子一來,卻是整個北國,都被掠奪一空,禍及數十萬乃是數百萬人口,滅國之象也!”
史可法狠狠的說道:“韃子固然可惡,民亂也是厲害。要說沒有陜西的民亂,韃子又怎么能夠輕易的入寇?最最可恨的,還是一干的反賊!只要剿滅他們,自然天下太平!”
張準冷冷的說道:“史郎中。你的觀點,我不敢恭維。你根本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有民亂!為什么民亂始終無法平息!民亂不是老百姓愿意起來搞事,而是他們不得不起來搞事!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沒有飯吃,活不下去了!沒有飯吃,當然要亂!難道他們就應該白白的餓死不成?”
史可法硬邦邦的說道:“窮困不能作為造反的理由。饑荒是由于天災造成的,朝廷每年都撥付大量的銀子賑災,結果,他們還是要起來造反!這樣亂賊,就是要殺!殺干凈,天下就太平了!”
張準冷冷的說道:“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力!活不下去,就要造反!沒錯,的確是有天災!但是,天災不是主要的,才是主要的!你去調查一下,看看楊鶴的賑災銀子,有多少是到了災民的手中的?既然別人讓我活不下去,那我只有自己起來爭取活下去的權力!”
兩人理念分歧太大,一見面就爭吵起來。
不過,這倒沒有什么特別的,明朝的士大夫,就經常吵架。明朝初期和中期的士大夫,都有各自的理想,都有各自的信念。當大家的理想和信念發生沖突的時候,就要吵架。大家都堅持自己的信念,不肯讓步,吵架自然是越來越激烈。從各部堂吵到內閣,再從內閣吵到朝會,吵到皇帝的面前。
甚至,還有敢在朝堂之上動手的,連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搞到皇帝一肚子的火,下令大漢將軍進來,將每個人拖出去打一頓,才算是了事。但是,以后有機會,他們還是要吵。什么叫做倔驢?明朝的朝堂上,就有一群的倔驢,一群前赴后繼的倔驢。
以前的明朝大臣,硬骨頭非常多,絕不輕易退縮的。皇帝要他們做什么,要是他們覺得不妥當,也是會拒絕的。管你什么金口玉言,反正我覺得不行,你就別想搞!哪怕你是皇帝!至于和皇帝吵架的士大夫,更是多了去了。萬歷多強的皇帝啊,愣是被一群士大夫給逼的不敢上朝。為什么?吵不過手下這群人,只好耍賴了。
可惜,到了明末,士大夫的風氣,已經完全敗壞了。再也沒有人吵架了。皇帝說什么,他們就唯唯諾諾的做什么。就算有不同的想法和意見,也已經沒有了辯駁的勇氣。沒有了這股風氣,朝廷就成為了一言堂,再也看不到希望所在,大明也就跟著滅亡了。
史可法熟讀史書,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以前的各位老前輩,尤其是那些在朝堂之上,直接將皇帝的金口玉言給駁回去的老前輩。什么樣的臣子最令人敬仰,當然是直接打皇帝嘴巴的人了!他一心想要做一些諫臣,一個鐵骨錚錚的諫臣。因此,在戶部,他非常看不慣其他同僚的所作所為。只可惜,他的權力太小,又不是都察院的人,朝堂之上,根本沒有開口的權限。
張準這番話,當然極大的刺激了史可法。他的忠君思想,可是非常嚴重的,焉能受得了張準這樣的瘋言瘋語?史可法怒氣沖沖的說道:“你這是謬論!”
張準要給史可法加點猛藥,要改變他的一些認識,不屑的說道:“史郎中,你大可以奮勇請纓,到前線去鎮壓民眾,看看民亂到底是怎么造成的。為什么亂軍能一呼百應,難道,他們不知道造反要抄家滅族嗎?為什么明知道被殺頭抄家,也要起來造反?”
史可法怒聲說道:“陳奇瑜就是禍國殃民,不應該接受逆賊的投降要求!要是在車箱峽徹底的消滅了逆賊,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了!河南也不會糜爛!”
張準哈哈一笑,大聲說道:“史郎中,你一直都在戶部,只知道錢糧從來不足,卻不知道,這天下的錢糧,到底是在誰的手中!大明真的沒有錢糧嗎?真的窮到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了嗎?不是!錢糧多的是!錢糧在哪里?在各位王爺,在各位勛臣權貴,在各位高官,在各位公公,在各個地主豪強,在各個大商家的手中!這個問題要是不解決好,大明隨時都會亡國的!”
史可法臉色鐵青。
張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
此次的江南之行,正好印證了張準的說法。揚州的鹽商,絕對不缺乏銀子。每個鹽商的家里,都修建得比皇宮還要豪華。他們家里的歌姬妻妾,數量比皇上的后宮還多。他們一餐的花費,比皇上一日的費用還多。他們家里最下等的仆人,都穿著綾羅綢緞。但是,他們不愿意將銀子繳納給朝廷。
史可法南下揚州,就是要讓鹽商足額繳稅。但是,每個鹽商的背后,都有極其強大的背景。大鹽商加起來,那背景就更加的復雜強大了。史可法絞盡腦汁,花費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的成果。沒辦法,他只好到海州城來,向張慎言求助。沒想到,攤上了這么一檔事。
兩人還要爭吵,吳清亮前來報告:“大人,俘虜都抓起來了!”
張準皺眉問道:“孫榮魯抓到沒有?”
吳清亮遺憾的說道:“那小子負隅頑抗,被第六協的兄弟一陣排槍過去,全部打死了。”
張準皺皺眉頭,“我去現場看看。”
吳清亮帶著張準來到知州衙門附近。
這里面還有很多其他人的尸體,應該是被海盜臨死前殺死的。這些海盜喪心病狂,發現自己沒有活路,于是就胡亂的殺人陪葬。在后院的倉庫里面,果然橫七豎的躺著七個海盜的尸體,他們應該是退守這里,然后被虎賁軍的戰士亂槍打死的。有一具海盜的尸體被清理出來,經過俘虜的指認,此人正是孫榮魯的尸體。孫榮魯身上至少有十幾個彈孔,可見當時火力的猛烈。
楊千強說道:“大人,兄弟們殺紅了眼……”
張準點點頭,冷漠的說道:“打死了也好,死有余辜。”
沉默片刻,張準緩緩的說道:“將所有的海盜,無論是死的活的,都全部清理出來,集中在衙門面前的廣場上,等候處理!”
楊千強和吳清亮等人都答應著去了。
很快,這項工作就基本完成。
粗略統計,虎賁軍總共打死了五百七十多人的海盜,另外活捉二百六十多人。孫榮魯北上的時候,海盜的數量,超過一千人。在海戰中損失了一部分。加上在海州城的損失,他們是全軍覆沒,無一漏網。
城內的民眾,也被屠殺了大約兩千多人。對于小小的海州城來說,實在是前所未有的打擊了。難怪張慎言要如此的自責。守土不力,當然罪責深重。幸好,大部分的民眾,還都幸存。
張準說道:“藐山公,這些賊兵,還是交給你們來審訊?”
張慎言勉強打起精神,帶人押送了幾個俘虜下去。
對于這位萬歷三十年的進士來說,審訊幾個俘虜,自然是絲毫不成問題的。由他親自審訊,結果也是最令人信服的。
史可法兩眼盡赤,盯著那些被抓起來的俘虜,氣呼呼的問道:“莫非是陜西逆賊?”
張準皺眉說道:“史郎中,要根據事實說話。陜西的民亂,還隔著鳳陽府和歸德府,怎么都波及不到這里來。”
史可法狠狠的說道:“除了建虜,除了逆賊,還有誰如此的殘忍?”
張準輕描淡寫的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覺,他們既不是韃子,也不是逆賊。還是等藐山公的審訊結果。”
說話間,張慎言出現了。
他的臉色,相當的凝重,又有點心痛欲絕,還有點激憤。
史可法急忙問道:“藐山公,這些賊兵,到底說什么來歷?”
張慎言激憤而苦澀的說道:“都是福建總兵官鄭芝龍的部下。”
“啪!”
史可法狠狠的將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