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o章揣著明白裝糊涂
韃子在黃縣遭受了這么大的損失,必然會瘋狂的反撲。就算多爾袞能夠忍耐,多鐸也無法忍耐。三個牛錄全軍覆沒,這不單單是戰敗的問題,是關系到韃子聲譽的問題。說的嚴重一點,這不是戰敗,這是恥辱要是不能洗刷這個恥辱,以后正白旗都休想在其他人的面前抬起頭來。
因此,黃縣今后的戰斗,肯定會更加的激烈。韃子會不斷的增加兵力,會不惜一切代價,試圖將黃縣這個要點打開。否則,他們的南下,就沒有任何的意義。非但沒有任何的意義,甚至有點自己找虐的意味在里面。這對于內心極其高傲的多爾袞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
張準的手上,還有三個騎兵營,自然要充分的利用起來。他要有效的消耗韃子的有生力量,騎兵就是最好的武器。和朱大典的戰斗,已經充分的證明了騎兵的能力。問題是,黃縣的地形,對韃子不利,對張準的騎兵營同樣不利。
登州城到黃縣,這一段地形不是非常開闊,南北只有不足六十里,東西不足百里,騎兵在這么狹窄的地形上作戰,根本無法揮機動性和突然性。要是韃子和叛軍,擠成一團,互相交替的掩護前進,騎兵營想要狠狠的啃一口對方,很難。
當然,不斷的襲擾一下敵人,肯定是可以的。無法消滅敵軍的成建制部隊,在旁邊打冷槍絕對是有效的。冷槍的殺傷效果不要很強,十子彈打死一個韃子就行。在他們行軍的過程中,張準要至少敲掉五百名的韃子,同時給其他的敵軍造成普遍性的恐慌。
簡而言之,韃子想要從登州城順順利利的來到黃縣,那是不可能的。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等大隊的韃子到來黃縣以后,騎兵營更是可以日夜不斷的在外圍襲擾,讓韃子無法安心的攻城。敵軍包圍黃縣的虎賁軍,虎賁軍在外圍包圍韃子,就是這么個情況。
“我提醒兩個注意事項。”
“第一個,不要沖入韃子的弓箭射程之內。”
“第二個,不要被韃子的大炮打到。”
張準緩緩的說道。
“明白”
楊偉國他們三個響亮的回答。
“你們的目的,是盡可能的消耗韃子的有生力量。一切的戰略戰術,都要圍繞這個目的進行。無論你們采取什么樣的手段,只要能殺死韃子就是好手段。釣魚也要,裝陷阱也好,埋設地雷也好,總之,能干掉韃子就行。”
“不要和叛軍糾纏。殺死十個叛軍,還不如殺死一個韃子。我估計,韃子行軍的時候,會將叛軍安排在外面作為炮灰。如何將叛軍調走,讓韃子暴露出來,就要看你們各自的本事了。叛軍對韃子的忠誠度,面前還不是很高,要是他們遭受的傷亡比較大,肯定會生騷亂的。到那個時候,韃子就不得不親自出陣了。”
“遇到突況,自己臨機處置,不要等我的命令。特別注意,多爾袞是個狡猾的對手,可能會設置陷阱讓你們鉆,天上不會掉餡餅,如果是太大的餡餅,你們一定要仔細的掂量。”
張準繼續說道。
三人都用力的點點頭,表示受教。
最后,張準慢慢的說道:“多爾袞這個人很狡猾,也很能忍,你們找他的正白旗下手,恐怕有點難度。但是,你們可以找多鐸的鑲白旗下手。多鐸的脾氣比較暴躁,年輕氣盛,一旦被激怒,很容易犯錯誤。只要韃子犯錯誤,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對于韃子的紅夷大炮,要是能夠毀掉,那就最好。要是無法毀掉,也不要冒險。一二十門的紅夷大炮,無法改變戰場的態勢。我們最根本的目的,還是消滅韃子的人。殺死一個算一個,殺死兩個算一雙,積少成多,不要貪多。”
楊偉國謹慎的說道:“大人,我們可以去襲擾登州城吧?”
張準沉吟著緩緩的說道:“你們自己看情況。要是登州城上面的紅夷大炮威脅不到你們,你們可以放手去做,給敵人的后方施加一點壓力。還是那句話,我們只占便宜不吃虧。你們覺得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可以消滅更多的韃子,你們盡管放手去做。但是,要是讓我的騎兵營損失慘重,回來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楊偉國等人都興奮的點點頭,連聲說道:“不會,不會,堅決不會韃子想占我們的便宜,沒門”
對于和韃子戰斗,他們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三個騎兵營,加起來有差不多兩千人。在山東的地面上,絕對是一股比較強的力量了。就是訓練的強度不足。只有謝友志等幾個老兵,是完全純熟的掌握馬術的。和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韃子相比,的確還有很大的差距。但是,這里是山東,這是漢人的傳統地盤,他們是主場作戰。韃子想要在山東撒野,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去吧”
“一路順風”
“我在黃縣等待你們的好消息”
張準用力的揮揮手。
楊偉國等人躍躍欲試的去了。
隨即,馬蹄聲隆隆,久久不絕。三個騎兵營的官兵,消失在黃縣的東面原野,準備接受嚴峻的考驗。
送走騎兵以后,張準來到了闖字營。
闖字營的戰士,正在連夜準備大型的地雷。
在毛家屯對付韃子的時候,這種威力巨大的大家伙,曾經揮過重要的作用。那時候的韃子,真的是被炸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慘不堪言。現在,大戰即將到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張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大殺器了。韃子嘗了一次還不夠,那就繼續多嘗幾次。
以前的人家,沒有自來水,基本上是喝井水。因此,就算家里再窮,也要準備一口大大的水缸,用來儲備清水。黃縣以前也有數萬的人口,有幾千戶的人家,家家戶戶都有水缸,他們逃亡的時候,當然不可能將水缸也帶走。因此,虎賁軍不缺乏做地雷的材料。
遺憾的是,水缸的數量多的是,張準卻沒有這么多的火藥。級大地雷效果的確是杠杠的,一聲巨響,驚天動地,地動山搖,問題是,這玩意兒的確是太耗費火藥了。一大缸的火藥,足夠一個步兵營堅持半天的戰斗了。
按照張準的指示,郝林勇他們,總共是準備了五十個大地雷。這些地雷選用的水缸,都是比較小的,每個水缸里面,大約裝上三十斤的黑色炸藥,然后放上大量的碎石什么的,安裝上長長的導火索,就成了最原始的地雷。至于壓式地雷的研究,暫時沒有什么進展,只能是繼續采用最原始的引爆方式了。
另外,還有四個大型的地雷。每個水缸的裝藥,都在一百五十斤以上。這四個大家伙,是準備埋藏在城門的外面。要是敵人蜂擁聚集在城門外面的話,剛好一鍋端。根據保守的估計,這四個大家伙要是爆炸的話,方圓二十丈之內,是絕對不可能有活物的。
“距離遠一點,別將城墻給炸塌了。”張準提醒著說道。
一百五十斤的黑色炸藥,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黃縣的城墻,可沒有這么堅固。不要韃子炸沒了,黃縣的城墻也被炸塌了,白白的讓韃子占便宜。
“大人放心,絕對安全。”郝林勇笑著說道。
“嗯,你去安排吧”張準點點頭說道。
“明白”郝林勇答應著去了。
張準不再理會他們,自個兒的回去云峰居。他準備將前線的戰斗指揮,都交給郝林勇來處理,他自己在后面衡量戰略上的事情。回到云峰居,張準先用清水洗洗臉,洗掉一身的灰塵和硝煙,然后吃了一點東西,坐下來,思思的思索今天的戰事。
在前世,張準只是一個士官,不是軍官。士官和軍官,在很多領域,還是有較大差別的。他懂得帶兵打仗的限度,也就是一個班或者一個排左右,撐死就是一個連。他沒有上過專業的軍校,不懂得太專業的指揮知識。他的指揮理論,基本上都是后世的大路貨,是通過看書學習得來的。
現在,穿越來到明末,統帥著接近兩萬的軍隊,過八十萬的人口,和后世的士官比起來,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張準時常感覺到,自己的知識水平,真的不是很夠。最起碼,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他就沒有學過,馬漢的《海權論》他也沒有學過。因此,從大的戰略角度來說,他是嚴重缺乏理論常識的。
面對如此錯綜復雜的局勢,張準不得不非常的小心謹慎,以免躲入萬劫不復的萬丈深淵。每次戰斗以后,他都要及時的總結經驗教訓,看看哪里可以做的更好,哪里需要繼續改進,以此來提高自己的指揮水平。沒辦法,人笨只好勤奮一點。比如說現在的他,其實也很想睡覺。但是為了自己的未來,只好強忍著,要將一天的戰斗,都細細的梳理一遍。
白天的戰斗,主要是依靠了武器上的優勢。要說戰術戰略,還真是沒有怎么體現。韃子占領登州城這一手,比他做得要漂亮。在一般人看來,韃子想要拿下登州城,簡直是不可能的。但是,韃子偏偏做到了。幸好,自己的反應也不慢,馬上控制了黃縣,將韃子鎖在了登州城里面。
忽然間,張準覺得,自己的這個行動,從戰略上來說,還真是不錯。起碼,對于消耗韃子的有生力量來說,是絕對不錯的。他不是朝廷,沒有必要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他的目標,就是殺死韃子。無論是在什么地方,只要能殺死韃子就行。
以前,韃子在遼東,和他隔海相望,他就算要殺韃子,都夠不到。現在不同了,韃子到來山東,正好是將頭伸出來,讓他伸手就是一刀。從這個角度來說,韃子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來得好啊,來得好”
張準自言自語的說道,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要是能夠在登州城大量的消耗韃子的有生力量,以后進入遼東的時候,無疑會減少很多的阻力。滿洲八旗,撐死就是二十萬人。加上蒙古八旗,加上仆從軍,最多也就是幾十萬人。今天已經干掉了九百,開局還算不錯。
這次九百,下次明天九百,下下次九百,積少成多,韃子的有生力量,會被不斷的消耗掉。等韃子殺光了,天下就太平了。現在的關鍵是,多爾袞千萬不要退縮啊,要拼命的撲上來。韃子的反撲越是兇狠,流的血就越多。
“如果我是多爾袞,我要怎么辦?”
張準在大廳里來回的踱步,細細的思索著可能生的戰事。
要是他是多爾袞,他肯定是要先搞清楚,黃縣到底有多少的守軍,守軍的裝備如何,彈藥如何,士氣如何,糧草如何,指揮如何,指揮官是誰,然后再根據這些情況,做出合理的戰略部署。因此,多爾袞極有可能也會這么做。換言之,在未來的兩三天時間里,韃子可能不會貿然進攻。當然,多鐸是個例外。
多鐸還年輕,還非常的沖動,韃子受了這么大的損失,他極有可能忍耐不住,馬上帶兵殺回來。所以,未來兩三天,是否真的沒有韃子前來襲擾,也不見得。多鐸要是出動了,多爾袞肯定會跟著出動。因為,韃子不可能還采取添油戰術了。對于指揮官來說,添油戰術絕對是大忌,相信多爾袞也是明白的。
“大人,高顧問來了。”史立威忽然進來報告。
“哦?”張準有些詫異的說道。
高弘圖居然在這個時候到來?
難道,萊州府后方生了什么事?
自從韃子進入山東以后,張準就要求萊州府所有的機構,以及生夏宗的每個成員,都要自覺的抵制謠言的傳播,防止人心惶惶的事情出現。為了防止意外的生,張準在萊州府還留下了五個營的兵力,在大嵩衛也有一個營的兵力,幫助彈壓流言。有如此周詳的安排,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啊
張準站起來,走到云峰居的外面,看到兩個熟悉的人影,正向自己的走來。其中一個,正是高弘圖。另外一個,則是張慎言。看到張慎言到來,張準就有些明白高弘圖為什么到來了。當然,有時候,即使明白也要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因此,張準決定,立刻裝傻。
“藐山公,老師,你們怎么來了?”張準很有些驚奇的說道。
“是老夫將你的老師拉來的。”張慎言臉色凝重的說道。
“藐山公親自來到前線,晚輩真是喜出望外啊”張準打著哈哈說道。上次張慎言不辭而別,張準就感覺到,要將這老頭子拉到自己的陣營來,恐怕是有些難度了。不過,他是不會放棄努力的。
“老夫來這里一趟,可真是不容易。”張慎言不動聲色的說道。他這番說話,有些沒頭沒腦的意思,好像又蘊含著很多的意思。高弘圖聽了以后,情不自禁的皺皺眉頭。張準反而沒感覺到。文人賣弄字眼,張準聽得懂才怪了。
張準微笑著將兩人請到云峰居里面,叫人上茶。
高弘圖和張慎言連夜來到這里,當然是有要事。不過,張準裝作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等張慎言主動開口。他決定裝傻,那就要裝到底了。這年頭,最高明的本事,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張慎言似乎也希望張準先開口,結果等了片刻,張準就是不吭聲,好像什么都沒有覺察到,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他只好關切的說道:“玉麟,韃子目前情況如何?”
張準將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既然有了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心理,他的描述,自然是該說的大說特說,不該說的絕不透露。有些地方還故意往大里說,至于無中生有,瞞天過海,自然也是有的。比如說,虎賁軍的傷亡情況,就是一個相當大的數字。打了這么大的勝仗,出現一些人員傷亡,是完全正常的。
果然,張慎言聽著,不斷的點頭。他顯然沒有察覺到張準的話有一半是不真實的,還以為張準挺開誠布公的,原本有些繃緊的臉色,逐漸的舒緩開來。良久以后,他才緩緩的說道:“玉麟,老夫并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棟梁之才。有你在黃縣擋住韃子,國之大幸,民之大幸啊”
張準似笑非笑的說道:“藐山公是從哪里來的?”
張慎言說道:“南京。”
張準微微有些驚訝。
張慎言居然是從南京來的?他的老家不是在山西嗎?怎么跑到南京去了?難道不愿意這么快告老還鄉,想到南京去走走后門?這可不太像是張慎言的性格。
似乎察覺到張準的疑惑,還察覺到張準內心的齷齪推測,張慎言落落大方的說道:“老夫去南京,是和劉啟東商量一些私事。”
張準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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