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聽到的隆隆炮聲,是從大白艦隊首先爆發出來的。
大白艦隊是虎賁軍最具威力的海上力量,炮擊登州城這樣的任務,當然是它們打頭陣了。炮擊,也是講究熟練度的。所謂的熟能生巧,其實是可以用數量來衡量的。發射過一百發炮彈的炮手,和發射過五百發炮彈的炮手,技術的熟練度,是完全不同的。
只要有機會,每個炮手要盡最大可能的提升自己的水平。對于大白艦隊來說,炮擊登州城,就是這樣的好機會。張準給每艘劍牙艦的實心彈基數,是五個。要是不夠,還有運輸船繼續運來。
“預備”
“放”
各艘劍牙艦的艦長,都親自指揮炮擊。
雖然只是簡單的炮擊沿海城鎮的任務,看起來沒有什么挑戰性,但是,每個艦長都清楚,這是比賽各艦水平的重要手段。在關鍵時刻,他們絕對不能掉鏈子。眾所周知,張準對麾下部隊的設置,向來都是競爭上崗的。做得好,成績優秀,你就可以獲得更高的職位。做的不好,對不起,只能是原地踏步,甚至是被降級。
大白艦隊總共有十二艘劍牙艦,內部當然存在激烈的競爭關系。打打不準,肯定無法得到張準的青睞。想要被委以重任,就要將自己的本事表現出來。如果想得過且過混日子,兩腳就會被張準踢飛。因此,黃世軍、毛會暉、王成林、凌四少、張學海、張聲高等人,是絕對不敢偷懶的,除非是自己不想干了。
這次的炮擊,張準肯定是會密切關注的。哪艘劍牙艦的炮火最猛烈,哪艘劍牙艦的落點最準確,這都是有目共睹的。海軍的幾個大人物,都在旁邊盯著呢。每個艦長的實力怎么樣,都能及時的反應出來。現在的虎賁軍海軍,可是沒有什么裙帶關系的,想走后門都沒門路。
各個艦長都清楚,隨著虎賁軍海軍的壯大,以后肯定是要組建專業的大型艦隊的。艦隊的指揮官,肯定要從最優秀的劍牙艦艦長中誕生。誰不想成為最優秀的艦長,然后成為艦隊的指揮官呢?誰不想帶著龐大的艦隊,遨游四海呢?現在的虎賁軍海軍,還只是在山東的周圍打轉轉,以后,可是有非常遼闊的天地啊
除了劍牙艦,那些蒼山船的船長,也在拼命的努力,想要脫穎而出。他們急切的想要表現自己,想要從蒼山船的船長,變成劍牙艦的艦長。因為,到四月份,虎賁軍海軍又將接收十八艘的劍牙艦。屆時,那些劍牙艦的艦長,肯定要從蒼山船的船長中挑選。他們這時候要是不好好的表現,就要錯過機會了。下一批的劍牙艦下水,又要半年以后了。
在隆隆的炮聲中,大量的實心彈狠狠的向登州城砸過去。
超過五百門飛龍炮的轟鳴,絕對是最震撼的。楊國華等人舉著千里鏡,觀看著天空,肉眼都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炮彈,好像是濺射開來的葡萄彈一樣,黑壓壓的一片,向登州城呼嘯而去。
因為各艘船的指揮官,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表現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因此,實心彈的落點,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誤差,全部都落在了登州城的北城里面。白癡都能想到,五百個鐵疙瘩一下子砸下去,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不好”
“快躲”
果然,在炮聲響起來的時候,多爾袞立刻感覺到不好,急忙大叫起來。他的臉色同時變得非常的蒼白。
對于虎賁軍海軍大炮的威力,他是心知肚明的。虎賁軍海軍的大炮,壓得登州城往外面傾倒垃圾都不給,更不要說這次集中了這么多的大炮了。看張準的意思,好像是要將登州城都夷為平地了。
他迅速反應過來,拼命的跑進去衙門,然后找地窖躲起來。考慮到虎賁軍的炮兵威力,多爾袞下令在城內挖掘了大量的地窖,用來躲避炮彈。登州府知府衙門里面,就有好幾個。他選擇的,當然是距離他最近的那一個。
“嘭嘭嘭”
“轟隆隆”
“嘩啦啦”
各種各樣的聲音響起來,混亂不堪,一片狼藉。
原本死氣沉沉,奄奄一息的登州城,隨著炮彈的落下,好像是瞬間掉入了火坑里面,無數的尖叫響起來。這種絕望的臨死前的驚叫,響徹云霄,撕裂心肺,絕對可以震撼每個人的心,哪怕是最堅硬的心。
在這個時候,要是還有誰沒有意識到危險,那就是白癡中的白癡了。因此,聽到炮響,所有的韃子,包括零星的叛軍,都不要命的從各個建筑物里面跑出來,四處尋找可以躲避實心彈的地方。一時間,多爾袞的面前,不斷的晃動著奔跑的人影,一個個都狼狽不堪。
有人可能是跑得太急了,結果沒有注意到腳下,結果被絆倒了。他狠狠的摔倒在地上,兩眼一翻,跟著就昏迷了過去。更有甚者,直接就被摔死了。沒辦法,被圍困了半年的時間,所有的韃子,都比以前虛弱了一半以上。一旦遇到激烈的撞擊,是完全有可能當場撞死的。
其實,被撞死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幸運的,最起碼不用繼續遭受虎賁軍海軍炮擊帶來的恐懼和顫抖了。其他的幸存者,卻還要在不斷落下的炮彈中,不斷的顫抖,不斷的掙扎求生。是否能夠活下去,不在于他們自己的努力,也不在于長生天的保佑,完全是在于老天爺的眷顧,在于閻羅王是否收留。
奔跑中的多爾袞,親眼看到一顆實心彈,就落在自己的面前不遠,直接砸入了泥土里面,外面只剩下一個小洞。登州城好久沒有下雨了,所有的泥土,都是硬邦邦的,平時拿鋤頭都很難鋤開。結果,實心彈直接砸出一個深深的坑洞,可想而知實心彈的威力。要是砸在人的身上,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仿佛為了印證多爾袞的猜想,他的思緒還沒有結束,近距離就有一個大金軍被實心彈砸中腦門。一瞬間,那個大金軍的腦門,就好像是鐵錘砸在西瓜上一樣,頓時完全碎裂。紛飛的腦漿,飛到了三四丈外,啪的一聲,灑在墻壁的上面,就好像是渲染了一幅紅色的國畫。偏偏沒有了腦袋的大金軍,居然還保持著繼續奔跑的姿勢,居然還沒有倒下,場面實在是太詭異了。
“噗”
跑著跑著,那個大金軍的脖子里面,突然沖起來一道猛烈的鮮血,就好像是噴泉一樣,向天空飛濺上來。足足飛濺了一丈多高,才滿天飛散開去。一時間,這個無頭大金軍的周圍,都是一片的血雨。但是,這個大金軍的下半身,只是搖晃了一下,繼續向前飛奔。
平心而論,多爾袞絕對不是沒有見過血腥的場面。他身經百戰,什么樣的血腥場面沒見過?但是,這一刻,多爾袞的確是害怕了,的確是恐懼了。那個無頭的大金軍,還頂著不斷冒泡的鮮血,直挺挺的向前面沖過去。要是這顆實心彈落在自己的身上……
“噗”
突然間,那個沒頭的大金軍,一頭撞到了對面的墻壁上,然后向后倒下。噴涌的鮮血,立刻向多爾袞這邊傾瀉過來。
“啪”
多爾袞兩腿一軟,不由自主的摔倒在地上。
很痛。
真的很痛。
多爾袞感覺自己的膝蓋,好像是撞到了什么,痛徹心扉,眼淚水都出來了。在倒下去的那一剎那,多爾袞無法進行任何的動作,仿佛全身被凝結了一樣。他感覺到,自己的小命,好像就要在這里終結了。這時候要是有一顆鐵疙瘩砸下來,直接就可以將他砸成肉醬,甚至連尸首都分辨不出來。
幸好,兩個親兵將他拉起來,拼命的向地窖飛奔。兩個親兵的力氣都很大,直接將多爾袞架起來,腳不點地的向地窖跑過去。更慶幸的是,那個無頭大金軍的鮮血,并沒有飛濺到多爾袞的身上。否則,多爾袞相信自己一定會被噩夢纏繞的。可怕,真的是太可怕了。
“噗”
驀然間,多爾袞察覺到什么旁邊什么聲響,下意識的扭頭一看。結果,他剛好看到,附近的一個大金軍,直接被實心彈打中了腰桿的位置。他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頓時斷裂為兩段。上半身向后倒,上半身向前倒,中間一片的血肉模糊。
帶血的實心彈,狠狠的砸落在地上,繼續向前面彈跳。幸好,沒有別的大金軍被打中。但是,剛才那個被打中的大金軍,上半身倒下去以后,還試圖爬起來,靠近自己的下半身,雙手還一張一張的,眼睛還懂得滾動,好像是希望多爾袞救他一把。
然而,這時候的多爾袞,哪里有時間去救他?他被兩個親兵架著飛奔,眼神的余光,好像還能看到那個大金軍的上半身,艱難的爬到了自己的下半身旁邊,然后將腰部的位置連接起來……
“嘭”
多爾袞的目光還來不及收回來,身邊又是一聲巨響。
他急忙扭頭,結果看到附近屋檐上的一根木頭,被實心彈打中,當場斷為好幾截,四處紛飛。可能是實心彈的威力太強,木頭斷裂以后,向旁邊飛濺出去。附近正好有兩個大金軍跑過,結果,木頭直接打在兩人的身上,將兩人狠狠的砸翻在地上,好像滾地葫蘆一樣,拼命的打滾。
“嘭”
突然間,又是一聲巨響傳來。
多爾袞下意識的順著聲響看過去,發現院子里面的水井,轱轆剛好被實心彈砸到。結果,整個轱轆都被砸斷,向下掉落。最終,兩段轱轆,都全部掉入了水井里面,可以清晰的聽到噗通噗通的水花飛濺的聲音。隱約間,還能聽到水井里面傳來慘叫。
原來,水井里面,就隱藏有幾個韃子。他們用繩子吊著,固定在水面之上。他們以為藏在水井里面,井口那么小,實心彈肯定打不到。沒想到,偏偏有實心彈打在轱轆的上面,將轱轆都砸斷了。結果,下面的韃子,要么是被掉下去的轱轆砸死,要么是摔進去水里淹死。噗通噗通的拼命掙扎過后,水井又恢復了平靜。
多爾袞不敢再看,急忙向前飛奔。好在,他終于是跑到了地窖的入口處。盡管旁邊時不時的有實心彈落下,卻是沒有打中他。地窖的入口處是斜坡形的,有樓梯下去。但是多爾袞根本不下樓梯,身體一軟,直接從上面滾下去。
“咚”
他剛剛滾落到地窖的里面,原來所站的位置,就落下了一枚實心彈。剛剛攙扶多爾袞的一個韃子親兵,顯然沒有來得及躲閃,就被實心彈砸碎在地上。沒錯,就是砸碎。整個人都被大鐵球給完全撕裂了。飛濺的零星的血肉,也飛到了地窖的里面,不斷的冒著鮮血。好像是半個胸腔的樣子,但是誰也不敢肯定。
另外一個親兵嚇壞了,急忙跟著多爾袞的動作,一路翻滾下來。盡管樣子十分的狼狽,腦袋還撞破了,卻最終還是逃得了性命。地窖的上面,有厚厚的土層,實心彈的威力最大,也不可能將土層打穿,因此,躲藏在地窖里面,暫時是安全的。
地窖里面的人急忙將多爾袞拉扯進去。這時候的多爾袞,已經完全沒有十四貝勒的樣子了。他的身上,全部都是泥土,臟兮兮的,頭發凌亂,衣服也完全撕碎了,看起來就好像是傳說中的丐幫幫主。但是,沒有人嘲笑多爾袞。
地窖里的人,更多的是同情和無奈。在虎賁軍海軍的炮擊下,能保存性命,就是最大的榮幸了。剛才的炮擊,不知道有多少韃子葬身其中。聽著外面傳來的劈劈啪啪的聲音,哪怕是最勇敢的人,都要不寒而栗。因為,在這樣的場合,無論你多么的勇敢,都根本無能為力。
無論是多么堅固的盾牌,無論是多么堅韌的盔甲,在實心彈的面前,全部都是渣。即使是兩個手臂厚的土墻,都擋不住這些鐵疙瘩的肆虐,更不要說小小的盾牌和盔甲了。在虎賁軍海軍的鐵疙瘩面前,只有躲避,才有唯一的生路。
五百門的大炮齊射,雨點般的實心彈持續不斷的落下,足夠將整個北城,都全部蹂躪一片,哪怕是最細小的角落,只要是實心彈打得到的,都不會被忽略。事實上,三四輪的實心彈轟炸過后,整個北城已經是一片的狼籍了。
所有的建筑,都被實心彈砸得面目全非,沒有一座是完好的。知府衙門被砸了,寺廟被砸了,商鋪被砸了。無論是結實還是不結實,無論是新或舊,無論是里面有沒有人,實心彈都一視同仁。只要是可以造成破壞的,就絕對不會留手。
實心彈在無情的肆虐。它們砸在屋頂上,砸在墻壁上,砸在街道上。無論是砸在什么地方,都要引發一連串的反應。實心彈落下的聲音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落地以后發出的聲響。
砸在屋頂上的,要是剛好砸中橫梁,周圍的瓦片都有可能嘩啦嘩啦的掉下來。要是砸在墻壁上,直接將墻壁砸開一個大洞,甚至是整面墻壁都會摧毀。要是砸在街道上,要么是將青石板砸碎,要么是被青石板彈跳起來,然后打中附近的目標。
大多數落下的炮彈,要是沒有打在泥土里面,基本上會造成二次的傷害。尤其是落在青石板之上的,往往會被彈跳起來,然后毫無規則的到處亂飛。在這個時候,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會發生。甚至有韃子站在煙囪里面,結果也被實心彈打中,誰也不知道實心彈是從哪里蹦進去的,但是它就是蹦進去了。
誰也不知道實心彈會從哪里落下,即使是躲在房屋的墻壁后,都是不安全的。只有躲在厚厚的城墻的背后,才能躲避實心彈的打擊。一時間,北門城墻的后面,全部都是抱著腦袋,死死貼著墻壁的韃子。他們閉著雙眼,捂著耳朵,抗拒周圍的一切。
在鋪天蓋地的實心彈面前,無數的韃子在尖叫。他們的確是害怕了,他們的確是恐懼了,他們的確是顫抖了。在雨點一樣的鐵疙瘩前面,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就好像是地上的螞蟻,只要隨便伸個手指頭,就能將它捏死。大金軍的勇士,何曾有過這樣的恐怖的經歷?
要是張準看到這個場景,說不定會下令降低炮擊的強度。這一輪炮擊下來,恐怕不用炸藥包,整個登州城的北城,就要變成一片的廢墟了。南城都是平民區,打爛了就打爛了,重建的難度不是很大。但是北城,好歹知府衙門什么的,都在這里,全部打碎了,張慎言連個辦公的地方都沒有。莫非,以后的登州府衙門,真的要常駐黃縣不成?
“嗵”
“嗵”
“嗵”
這時候,南面也傳來了炮擊的聲音。顯然,南門外面的虎賁軍,也開始對登州城實行炮擊了。不過,南面的炮聲,和北面的炮擊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事實上的確如此,在虎賁軍海軍的五百多門大炮齊射面前,李楊指揮的五十門飛龍炮,還有五門的紅夷大炮,的確是完全不夠班。
即使是李楊自己,都被北城傳來的隆隆炮聲給吸引了。丫的,海軍的人太猛了,兩者比拼大炮的數量,根本就是天與地的差別啊張準等人,站在南門外面觀察炮擊的情況,也情不自禁的點點頭。還是海軍戰艦的炮擊夠彪悍,可惜戰艦不能上岸,否則,直接對著沈陽一頓狂轟濫炸,韃子有多少人都不夠死的。
真的就這樣了結了嗎?
多爾袞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虎賁軍的火器,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連多爾袞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無法理解,也無法相信,虎賁軍是從哪里弄來的這么多大炮。難道,鑄造這么多的大炮,不要錢嗎?難道,建造這么多的戰艦,也不需要錢嗎?張準去哪里弄來的那么多錢?
忽然間,炮擊慢慢的稀落下去,最終似乎完全停止了。開始的時候,多爾袞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后來仔細一聽,的確如此。虎賁軍海軍的炮擊,的確是停止了。
“停止了?”
多爾袞狐疑的聆聽著外面的動靜。
是的,北城的炮擊,的確是停止了,只有南城的炮擊還在持續。南城的炮擊,明顯要比北城弱的太多,當北城的炮擊停止以后,天地間,仿佛有一種完全安靜的感覺。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膜,也終于可以冷靜一下了。
但是,虎賁軍海軍的炮擊真的是停止了嗎?地窖內的韃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不相信的感覺。剛才的炮擊太猛了,他們都心有余悸,輕易不敢離開地窖。最終,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多爾袞的身上。
“出去幾個人看看。”
多爾袞猶豫著說道。
他也無法確信,虎賁軍海軍的炮擊,是不是真的停止了,只能是派人出去試探試探。幾個比較膽大的大金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走出了地窖,在樓梯上呆了一會兒,不敢離開地窖太遠。這是防止虎賁軍繼續開炮。一旦形勢不妙,馬上就可以縮回去。
好一會兒的時間過去了,虎賁軍海軍并沒有繼續開炮。他們走到地窖的上面,警惕的盯著北方的天空,結果,虎賁軍海軍還是沒有開炮。又是一會兒過去,北城還是靜悄悄的。看起來,虎賁軍海軍的確是停止炮擊了。
“嘟嘟嘟”
激昂的牛角號響起來,傳遍整個登州城。
這是要全部大金軍,都上來城頭,準備反擊虎賁軍的信號。大概是各地點的韃子奴酋,都以為虎賁軍海軍的炮擊,已經完全停止,接下來,就應該是地面部隊沖上來了,因此繼續的吆喝自己的麾下上去城頭,準備給虎賁軍迎頭痛擊。
于是,在嘟嘟嘟的牛角號里面,地窖里的韃子,急忙跑出去。他們的動作很快,紛紛從地窖里,又或者是從城墻的后面跑出來,彎弓搭箭的上去城頭。萬一虎賁軍沖上來,韃子不能及時的堵住,局勢就危險了。
只有多爾袞覺得有些不對。虎賁軍海軍看起來,的確是停止炮擊了。但是,他感覺這里面,總是有些不對勁的地方。然而,到底不對勁在哪里,他也說不上來。或許,這是純粹的直覺,沒辦法解釋清楚的直覺。他下意識的走到地窖的出口,看著北方的天空,斟酌著虎賁軍海軍到底在搞什么鬼。
忽然間,虎賁軍海軍的大炮,再次轟鳴起來。
多爾袞臉色劇變,急忙縮回去地窖里面。
該死的,果然有詐
“咚”
“咚”
“咚”
地窖的外面,實心彈不斷的落下,發出持續不斷的巨響。
無數的慘叫聲響起來,顯然是有不少韃子又被打中了。多爾袞的內心,情不自禁的一陣顫抖。片刻之后,剛才跑出去的韃子,紛紛連滾帶爬的進來。他們的神情都十分的狼狽,顯然是被嚇得不輕。又有很多人的身上都帶傷,滿身血污,顯然是被砸到了。
大部分的韃子,身上都沒有了武器,顯然是察覺到不妙,立刻扔掉武器跑路了。對于韃子來說,丟棄武器,那是最嚴重的罪行,是要承受懲罰的。但是現在,誰也不會追究這個事情。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還管武器那么多?現在外面的空地上,有大量的武器,都是被砸死的韃子留下來的,一會兒撿起來使用就是了。
有個韃子進來以后,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大笑,狀若瘋狂。原來,正在奔跑中的他,突然發現,自己揮舞的右手,居然不見了。往身后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右手,被實心彈直接砸斷了,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地上。由于實心彈打斷手臂的速度太快,他甚至連痛苦都察覺不到。他來不及撿回自己的手臂,就急匆匆的跑進了地窖。
沒有了一條手臂,他當然要嚎啕大哭。但是,實心彈只是打中了他的手臂,沒有打中他的身體,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他又要大笑。旁邊的人本來神經就異常的脆弱,被這個韃子一搞,馬上都變得神經錯亂起來。一時間,哭哭笑笑,打打鬧鬧的混在一起,就好像是世界末日一樣。
事實上,對于他們來說,的確是世界末日。因為他們之前屠殺了大量的漢人,要是落在虎賁軍的手里,他們肯定會死無全尸。他們的首級,一定會被送到京師去做京觀的。時日既然不多,他們自然只有盡情的發泄,盡情的放縱了。
等全部人回來以后,多爾袞忽然發現,剛才還算擁擠的地窖,竟然變得空蕩蕩的。剛才好像有六七十人,現在,好像只有二三十人……要是其他人不是去了其他的地窖躲藏的話,那就是被打死了。就那么半盞茶的功夫,地窖里的人,就不見了一半
“卑鄙的漢狗”
“無恥的漢狗”
“狡猾的漢狗”
多爾袞忍不住大聲怒罵起來。
虎賁軍海軍太狡猾了,居然想出這么惡毒的法子。剛才的停止炮擊,根本就是他們有意的,目的就是要誘使大金軍從地窖里面跑出去,然后再狠狠的炮擊,給予大金軍最大限度的殺傷。見過卑鄙的,沒見過這么卑鄙的真是什么人的人,就帶出什么樣的部隊這個張準,真是太惡毒了長生天怎么不將這樣的壞蛋打落十八層地獄呢?
其實,多爾袞是冤枉了虎賁軍海軍了。虎賁軍海軍并不是要故意停止炮擊的,而是要將另外一側的船舷調過來。每艘戰艦的兩側船舷都是有大炮的,要是只打一邊的話,顯然是造成飛龍炮的壽命長短不一樣。再說,飛龍炮連續發射一段時間以后,炮管會發熱的,必須有一段冷卻時間。
因此,在長時間的射擊中,兩側船舷的大炮,是要輪流使用的。戰艦更換船舷,顯然需要時間。在調整船舷的時候,不可能開炮射擊的。于是,在多爾袞看來,就成了虎賁軍海軍故意停止炮擊,誘使大金軍出來,然后給予殺傷了。
當然,他的猜想也不算十分錯誤。楊國華下令所有戰船一起調換船舷,潛意識里的確有這樣的想法,否則,大可以一艘艘戰艦輪流調換,沒必要終止炮擊。沒想到,登州城內的韃子,居然輕而易舉的上當了,白白的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新一輪的炮擊,的確給大金軍造成極大的傷亡。
因為炮擊的停止,很多韃子都跑了出來,興沖沖的上去城頭,想要抗擊涌上來的虎賁軍。說起來,很多韃子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的。在虎賁軍海軍的炮擊下,他們沒有還手的力氣。虎賁軍步兵上來,他們總算是有機會發泄自己的怒火了。他們都暗暗發誓,一定要狠狠的教訓虎賁軍的步兵
然而,他們沒想到,他們等到的,并不是虎賁軍的攻城部隊,而是鋪天蓋地的實心彈再次下來。一時間,他們頓時傻眼了。因為第二輪的實心彈來的又急又猛,韃子連躲避都來不及。相當多的韃子,都完全暴露在實心彈之下。
沉甸甸的實心彈,砸在城頭上,直接將很多韃子砸的血肉模糊,慘叫聲和呻吟聲不斷。沒辦法,五百發實心彈一起落下,即使只有半成(5)的實心彈落在城頭上,也有二三十發,足夠將韃子打得哭爹喊娘的了。實心彈落在城頭上,還會產生跳動效果。一枚拳頭大的鐵疙瘩,好像皮球一樣在韃子里撞來撞去,那絕對是韃子的末日啊。
幸存的韃子,急忙拼命的尋找地方躲避,滿臉的蒼白,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們都打定主意,虎賁軍海軍要是停止射擊的話,他們一定要看清楚了再出去。果然,在炮擊的中間,虎賁軍海軍又因為調換船舷,出現了幾次的停頓,韃子就不再上當了。
然而,韃子沒有上當,并不表示他們的心情好受。在多爾袞和其他的韃子聽來,虎賁軍海軍這樣的射擊方式,完全就是在調戲大金軍。感覺好像虎賁軍海軍是在耀武揚威,就是一副流氓的嘴臉,就差在臉上掛著一行字:我想打你就打你,你丫咋的?
慢慢的,地窖里面的人,居然習慣了。隨便虎賁軍海軍折騰,他們是絕對不會輕易的離開地窖了。你們打吧,隨便打吧,就算將整個登州城都夷為平地,我們也不會出去的。慢慢的,連南面的守軍,也都輕易不肯出來了。
多爾袞甚至在不懷好意的推測,你丫的張準,我就不信你的海軍能夠有多少的炮彈,你就打吧,你就狠狠的打吧,看你有多少的鐵疙瘩可以打進來。到時候,我讓手下將這些鐵疙瘩都收集起來,再從城頭上扔下去,狠狠的砸死你丫的。你這是給我送武器,我就大方的收下了,一會兒原封奉還
“幾位老大,好像韃子都被打麻木了,我們是不是該上去了?”
方賀和劉棟兩人估摸著情況,急不可耐的說道。
他們很擔心,要是海軍的大炮繼續蹂躪下去,登州城里面,可能就沒有幸存的韃子了。他們上去以后,唯一的任務,就是幫韃子收尸。這樣的工作,他們當然沒有興趣。還是親手殺幾個韃子來的過癮。或許,現在就是進攻的好時機。
“好”
楊國華當即傳令停止炮擊,讓海軍陸戰隊登陸。
于是,炮擊再次緩緩的停止。方賀和劉棟,指揮海軍陸戰隊,直接在登州城碼頭登陸。登州城的北面,有大船停靠的港口,運輸船可以直接停靠在碼頭上,不需要換乘舢板。海軍陸戰隊魚貫的下來,然后向登州城展開攻擊。這時候的登州城,靜悄悄的,韃子一點反應都沒有。
北面的炮擊停止了,多爾袞和身邊的韃子,都呆在地窖里,不肯輕易的出來。因此,他完全不知道,虎賁軍海軍陸戰隊已經上岸了。多爾袞密切關注的,乃是南面的情況。他推測,虎賁軍在北面,可能只是炮擊,步兵不會上來。換言之,只有南面的虎賁軍才會殺入城來。因此,多爾袞重點關注南門的情況。
忽然間,多爾袞覺得南門的炮聲,好像變得有點怪異。可是,到底怪異在哪里,他卻是說不上來。他皺眉想了想,自己給自己希望。他默默的告訴自己,南門有多鐸和孔有德坐鎮,應該是沒有什么意外的。
“轟隆隆”
就在這時候,一陣天崩地裂的聲響傳來。
多爾袞立刻意識到不好,該死的,南門被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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