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林遠方很快找到了市委小招,拿著介紹信到總臺一亮,服務員小姐馬上給他開好了一個小套間。
進了房間后,林遠方第一事情就是脫光衣服,泡進了浴缸。住在省委黨校的宿舍里,別的都還好說,惟獨沒有解決泡澡的浴缸問題。
泡了個舒服地澡后,林遠方穿著睡衣坐在了窗前,雙手抱胸,手里夾著特供熊貓,欣賞著院子里邊成蔭的花草綠樹。
到今天為止,總算是有了個確切的位置。雖然只是個代縣長,不過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他將在縣人代會上順利當選為縣長。今后,在白墻縣,除了縣委書記辛況名外,就數到他這個縣委副書記、代縣長了,無論是在報紙上也好,電視上也罷,他都將以白墻縣第二號人物的新面目出現在全縣的老百姓面前。
可是,林遠方也知道,這第二號人物可不是好當的。自己這次異軍突起,成為白墻縣的代縣長,肯定會招致不少人的不滿甚至是忌恨。比如白墻縣縣委一把手辛況名,他好不容易借著一次軍地沖突把賀之春搬掉,自然是想扶持一個自己人上去。現在市委否決了他的推薦,而派自己到白墻縣來擔任市長,辛況名心中必行會不怎么痛快。想一想林遠方也可以理解,自己辛辛苦苦做了一頓大餐,最終卻被別人吃了,這放在誰心中都不會怎么舒服吧?
還有就是擁護原縣長賀之春的那一批本地干部。在他們看來,肯定會認為是自己搶了賀之春的位置,對自己的態度肯定不會怎么友好。以后自己若要想開展工作,別的不說,就單單是這一批本地干部給自己陽奉陰違的搞一個消極怠工,就足以讓自己的方針政策執行不下去。
不知不覺中,閃著紅光的煙灰飄落到大腿上,疼得直皺眉,林遠方狠狠地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內,跑到衛生間里,將腿湊到水龍下邊,放水沖刷了一陣,疼痛稍減。
推開陽臺的門,林遠方拖了把椅子,坐到欄桿邊上。房間的朝向還不錯,正好面對著一汪噴泉。
池水清澈可以見底,只見,五彩斑斕的小魚兒,時而聚集到一處,忽而散了開去,追逐嬉戲,煞是好玩。
經過一番折騰,林遠方的心反而完全靜了下來,他心中想到,自己到白墻縣來,就是要搞一番事業,為白墻縣老百姓造福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不正是自己的理想嗎?不管是辛況名也好,又或者擁護賀之春的那一批本地干部也好,又或者是其他別的什么人,自己也不要求他們過多,只要他們不阻礙自己的經濟計劃,不影響自己為白墻縣廣大人民群眾造福,愿意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如果是有人被豬油蒙了心,看不清形勢,想利用他林遠方干點什么,對林遠方發展白墻縣經濟的計劃造成了干擾,那林遠方倒是也不介意抓幾個典型殺雞儆猴,必要時甚至可以搞掉一兩個大家伙,殺猴儆雞總之,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一輛黑色的奧迪100正平穩地行駛中北高速公路上。白墻縣縣委一把手,辛況名書記靠在真皮后座上,兩眼微閉,手指在大腿上輕輕叩著牌子,腦袋也一晃一晃的,跟著CD唱機中傳來的《女駙馬》唱段輕聲哼唱著:我也曾赴過瓊林宴,我也曾打馬御街前……
這時,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秘書呂長林皮包中傳來大哥大洪亮的鳴叫聲。司機管平潮立即伸手把CD唱機的音響調低了些。
呂長林拿出大哥大,放在耳邊,聽對方說了幾句,然后用手捂著送話器,扭頭對辛況名請示道:“老板,遲主任剛才得到消息,說新來的林縣長已經到了市委組織部報到,現在被安排在市委小招。遲主任讓我向您請示,是不是要派人先去市委小招看一下?”
辛況名閉著眼睛沉吟了一下,說道:“這個先不急。告訴老遲,我馬上就到家了。等見面了再說。”
呂長林不敢怠慢,立即把辛況名的指示傳達給縣委辦主任遲延年。
遲延年放下電話,等候在一旁的接待辦主任董春花就連忙把她那張俏臉湊過來問道:“怎么樣,老板怎么說?”董春花別看學歷不高,但是能量卻不小,憑著這一張迷死人的俏臉,在接待辦主任這個位置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很多別人得不到的消息,她都有渠道得到。比如這次林遠方已經到了市委組織部報到,并被安排在市委小招的消息,就是董春花得到之后,跑過來告訴遲延年的。
“老板說,他馬上回來,等見了面再說這個問題。”遲延年見辦公室里沒有別人,就壞笑著捏了一把董春花的俏臉,說道:“春花,你這次又立了大功了。想要什么獎賞啊?”
董春花明明已經就是久經風月的老手,偏偏這個時候俏臉上卻還能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一抹羞澀地緋紅,她白了遲延年一眼,扭捏著說道:“遲主任,你壞死了,老是吃人家豆腐,也不怕嫂子知道了來找你算賬。”
“算賬,算什么帳?我借給她一萬個膽子”遲延年聽董春花提起他家里那個母老虎,干笑了兩聲,雖然嘴上還不服輸,手上卻規矩多了。
“嘿嘿,遲主任,你就別嘴硬了。還借給嫂子一萬個膽子嫂子就一個膽子,就把你拾掇的天天跪床頭,嫂子要有一萬個膽子,那估計你就要變成床頭柜了”董春花搶白了遲延年一句,然后又說道:“說點正經的,遲主任,你說上面為什么會空降這么一位縣長來呢?聽說太很年輕,還不到二十五歲。咱們白墻縣縣長的位子那么搶手,那么多人眼巴巴盯著,使用了吃奶的力氣都沒有搶到。林縣長這么小年紀,卻能夠輕輕松松地搶走這個位置,看來背景肯定不簡單啊。說不定是一條過江強龍呢”
“哼哼什么過江強龍?咱們白墻的水這么深,即使再強悍的過江龍過來,恐怕也得怪怪的變成泥鰍”遲延年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連賀之春那么強的人,不也輸得連褲子都沒有了,林遠方再強,難道還能強過賀之春不成?”
聽遲延年的話,大家就能猜出來,他肯定對林遠方很有意見,要不然一個新縣長上任,和他無冤無仇,他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呢?
說起來還真是,遲延年不但對林遠方有意見,而且那意見簡直要大過天呢本來,按照辛況名的計劃,賀之春倒臺之后,就推薦分管農業的副書記康崇生擔任縣長,再把常務副縣長調開,讓遲延年去擔任常務副縣長。這一切都已經籌劃好了,就等著市委同意讓康崇生調過去,誰又能知道,市委最后卻否決了縣委的推薦康崇生,由省城空降了一位代縣長下來呢?
當然,如果僅僅從級別上來看,遲延年擔任縣委辦主任和常務副縣長并無太大區別,兩者都是縣委常委,是副縣長領導。可是若論起實權和實惠來,常務副縣長無疑就大的多。因為常務副縣長一般都分管著財政,手中掌握著經濟大權,尤其是白墻縣這樣的經濟發達的財政強縣,常務副縣長手中的財權就更大,經常是一個批示下去,幾十萬上百萬的撥款就下去了。單單就這一點來說,縣委辦主任就比常務副縣長遜色的多。
再者說來,縣委辦主任雖然是縣委一把手的大管家,是縣委一把手最信任的人,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左右縣委一把手的某些決定,看起來風光八面。可是即使再風光,縣委辦主任畢竟還是一個大管家,縱使掛著縣委常委的職銜,卻還是領導的高級服務員。相比之下,常務副縣長這個職位不但實權大實惠多,而且也是正兒八經的縣領導,不是什么大管家,聽著也好聽啊。
因此,在遲延年心中,一直把常務副縣長這個職務當成自己再進一步的階梯,卻沒有想到,最后這一切計劃,由于上面空降了一個林遠方林縣長,最后都化為泡影,這讓他提起林遠方來,如何不滿腹牢騷呢?
辛況名回到縣委大院,剛進到自己的辦公室,縣委辦主任遲延年就跟了進來。
“老遲啊,坐吧,坐吧。”辛況名指了指辦公桌前面的凳子,對遲延年說道。
遲延年拉開凳子坐下,眼睛望著辛況名,小聲地請示道:“老板,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辛況名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浮茶,呷了一小口,又瞟了遲延年一年,這才緩緩地說道:“我看很好辦。你馬上通知政府辦主任唐曉程,讓他帶上人和車到市委小招去接林遠方縣長,你就告訴他,說是我說了,一定要隆重,越隆重月好”
遲延年吃了一驚,心中說道老板這是怎么了?前兩天提起林遠方還一肚子意見,這個時候怎么忽然間改變了態度?派人派車去市里不說,還要搞得越隆重越好,辛老板這肚子里究竟裝得是什么藥?
林遠方正坐在陽臺上賞魚,忽然聽到房間的門鈴響了起來,他從陽臺走回去,拉開房門一看,發現一個穿著灰色夾克衫的中年男子笑容可掬地站在門口,恭敬地問他:“請問您就是林縣長吧?”
林遠方驚訝地點了點頭,說:“你是……”
“哎呀,林縣長,可算是見著您了”灰夾克激動地朝他伸出雙手,林遠方給鬧了個一頭霧水,心想,這是哪來的冒失鬼?有這么干的么?
他往后退了一步,避開了的紅襯衫的熱情,皺緊了眉頭,問他:“你是哪位?”
灰夾克猛一拍腦門子,自責道:“你看看我,心里一高興,就把這事給忘了,林縣長,實在不好意思啊,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邢衛國,在咱們縣里的墻南鎮干副鎮長,市委組織部的邢衛東邢主任就是我的堂兄……”
聽他這么一說,林遠方就全明白了,敢情這位邢衛國副鎮長,就是今天邢衛東為什么這么熱情的交換品啊
“嗯,邢衛東主任性格豪爽,很夠意思。我和他今天只是第一次見面,就已經一見如故,象老朋友一樣了”林遠方客氣地說。
邢衛國聽了這話,馬上眉花眼笑起來,點頭哈腰地說:“承蒙您林縣長的夸獎,我替我哥謝謝您了”
“進來坐吧”林遠方看了看四周,抬手把邢衛國讓進了房間。
邢衛國欠著半邊身子坐到了林遠方的對面,從兜里掏出一合軟包中華煙,熟練地磕出一支,恭敬地雙手遞到林遠方的手邊。
林遠方搖了搖頭,說:“我抽不慣那個,還是這個好”摸過茶幾上的一盒特供熊貓,含在嘴里。
邢衛國象是渾身長滿了機關一般,上半身前趨,“砰”點燃防風打火機,雙手捧到林遠方的面前。
就著幽藍的火苗,林遠方燃著煙卷,仰面靠在沙發上,右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邊,手指很有節奏的彈動著。
邢衛國給自己點上煙后,笑道:“我知道林縣長今天剛到咱們市,過幾天要去縣里上任了,所以,今晚家兄設了個便宴,想請您出席。”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林遠方的嘴唇,活脫脫長期受氣的一個小媳婦模樣,生怕遭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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