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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棟,不賴啊,連寧書記都在問我這個一套金庸小說換來一千七百萬投資的高招是誰干的,嘿嘿,這個收益回報比例是不是太高了一點?”
蔡正陽心情顯然相當好,常委之戰在寧法明確表明態度之后便沒有懸念,雖然市長黃元盛也提出副市長尹肇基工作經驗豐富能力突出,但是在省委常委會上他的聲音太弱了一些,尤其是在楊天明附和了寧法的提議之后,省委常委會便順利通過了蔡正陽擔任安都市委常委的議程。
“蔡哥,你就別損我了,無心之舉,誰知道會有這種效果?何況我也根本不相信朱國平的這種說法,如果不是江口開發區的優越條件,沒有江口縣政府的優惠政策以及灌口電站的豐裕電力供應,就算是我送上一百套書只怕也是無濟于事的。”趙國棟攪動著咖啡杯里的方糖。
“呵呵,商人在商言利這很正常,投資求回報更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如果沒有你們的表現這些投資商也許就會將項目落到碧池或者麓山,據我所知,碧池和麓山以及長津幾個縣區為了吸引投資已經將地價降到相當可憐的價位上了。”蔡正陽嘆了一口氣,“有時候我都在想,投資商如果拿下這些地稍稍作平整,或者拖延一下建設速度,然后轉手出讓,只怕光是地價溢價都會賺個缽滿盆肥!”“蔡哥,這一樣很正常,現在中西部地區基礎落后,財政薄弱,你想要吸引投資商,總得有讓他們動心之處,而我們現在能拿得出手的是什么?廉價的勞動力,匹配的財政稅收優惠政策,這些各地都有,還能拼什么?那就只有地價了。”趙國棟搖搖頭。“這實際上就成了投資商利用我們來競價了,我一直以為光靠這些條件不夠,要想吸引真正像樣的投資商,干部的素質和后續的服務水平才是最重要的。”
“說得好!”蔡正陽情不自禁的贊嘆道:“沿海地區的投資商和我們內地政府官員打交道最頭疼地就是辦事效率,先前話說得比蜜都好聽,一旦你在這里落戶了,那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我為所欲為了,你想要辦一件事情。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要不就是領導不在,具體經辦人員休假,這樣那樣的繁瑣程序讓這些投資者望而生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樣怎么吸引投資商來投資?”
“是投資商始終要來投資。問題是可供選擇的余地多了,咱就得與眾不同才行,你得讓投資商覺得你是專心誠意的替他著想,替他服務,只有他成功你才能有政績。只有這樣將你自己的榮辱與他捆綁在一起了,他才會踏踏實實的落下心來投資。”趙國棟輕笑起來。“我就抱著這種心態去做事,我相信能引來投資商。”
蔡正陽目注趙國棟半晌,才使勁拍了拍趙國棟腦袋,喟然嘆道:“你這腦瓜子里究竟裝了一些什么?怎么全鉆這些詭異的門道?”
“嘿嘿,蔡哥,我得奮進向上啊,看你一年一個臺階。前年你還是縣委書記。去年就變副市長,這不還沒過年呢。又進常委了,怕是很多人都眼冒金星郁悶無比吧?”
趙國棟狡譎地笑容在蔡正陽眼中看著就像是伺機偷吃的黃鼠狼一般。“你小子又有什么想法?茅道臨在你們縣委常委會上提了你擔任管委會副書記,但是被擱置了,翻年努力一下,借助這一股東風,上一階。我看梁建弘不會兼任你們開發區管委會書記多久,你們那個美女主任可能要接替梁建弘,看看你有沒有機會頂替她。”
“恐怕沒那么容易吧?我可不比你,資歷太淺,這一年上一個臺階還不得把我給跌死?上個副書記都會遭到這么大阻力,何況還想接任主任?”趙國棟無可無不可的搖搖頭。
“這倒也是,所以我建議你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調到市里開發區來,安都市高新技術開發區已經正式在國家立項,雖然什么時候能夠批下來還不清楚,但是我估計省市兩級都在積極爭取,估計不會拖太久,來這邊你就可以有一個更大的舞臺供你馳騁。”
蔡正陽目光落在趙國棟漫不經心地臉上。這個家伙似乎任何時候都可以保持著一種恬淡地心態。也不知道他是天性如此。還是刻意為之?不過能夠做到這個份上。哪怕是表演都很難得了。
“蔡哥。要說去市里不動心肯定是假話。但是我在想。我去市里開發區干什么呢?那里有我發揮地舞臺么?市里開發區那些牛人們哪一個沒有一點后臺背景。弄不好隨便一個風浪就能把你給吞噬了。我不想到時候什么事情都來勞煩蔡哥。”
趙國棟端起紫砂壺杯目光悠遠地望著遠處窗外。“我會去市里。但是不是現在。江口舞臺雖然看上去小了一點。但是對于現在地我正好合適。有蔡哥這根大拄作靠山。在江口我也不用擔心什么。在開發區里踏踏實實做點事情也能為我日后進市里奠奠基礎。我可真還沒在正兒八經地政府機關里呆過呢。”
蔡正陽吐了一口氣。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何況趙國棟說得也沒錯。在市里開發區。稍微有個一官半職地誰沒有點背景?趙國棟如此年輕。來也只有跑腿地份兒。要想上位。還不得招來多少風雨?還不如在江口開發區好生奮斗一番。若是能真地作出一點像樣地成績來。自己要調他入市里也是順理成章地事情。“蔡哥不用一副惋惜地模樣。不是有句俗語說地好么。是金子哪里都會閃光。就讓我現在江口這邊閃著吧。時機成熟再來安都市里閃一閃也不為遲啊。”趙國棟樂呵呵地道:“倒是蔡哥你現在入常了。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入常我還是分管原來那一攤子事兒。工業、交通、招商引資。如果開發區真地批了下來。我怕是又得套上一個轡頭。”蔡正陽嘆了一口氣。“天生就是勞祿命啊。”
“但是我看蔡哥好像樂此不疲啊。”趙國棟詭笑道。
“廢話,走到這個份上。難道說我自己說太累了需要休息?總得作出一點事業來才不枉坐在這個位置上。”蔡正陽傲然道:“日后安都市老百姓在談及這一段時光時能記得有蔡某人一份心血也就足夠了。”
“嗯,工業和交通外加一個開發區,可謂安都市經濟重頭戲都在蔡哥身上肩負著啊,寧法書記這么信任蔡哥,蔡哥總得拿出一點像樣的東西來堵一堵那些內心不服的家伙們地嘴才行,除了你說過地縣屬產權量化進行股份制改造之外,蔡哥還有什么想法?”趙國棟點點頭。
“交通,交通一直是制約安都乃至整個安原省經濟發展的瓶頸。如果不解決交通問題,安都地經濟就始終難以得到最大限度地松綁!”蔡正陽沉吟著道:“但是要解決交通問題卻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財政上的拮據制約著政府在交通設施上的投入,這似乎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成渝高速、柳桂高速、長永高速都已經進入緊鑼密鼓的建設階段,而西臨高速帶動陜西經濟發展、武黃高速帶動湖北經濟發展的作用有目共睹,周鄰幾省的高速公路建設都已經進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快速發展階段,而我們安原省地高速公路卻還在圖紙上,堂堂偌大一個安都市竟然連一寸高速公路都沒有。想起來都令人羞愧。”
趙國棟嘆了一口氣,“如果說鐵路是一個地區經濟發展動脈,那高速公路就是主神經,唯有高速公路的發展拓展才能真正讓一個地區的商貿經濟發展起來,才能真正帶動沿線經濟的騰飛。蔡哥。如果你想要在交通上作出一點成績,那就必須要在高速公路建設上做文章。”
“高速公路?”蔡正陽怔了一怔。但是隨即搖搖頭,“高速公路的建設主導權都是省交通廳在掌握著,我們安都市并沒有什么發言權。”
“唉,我不這樣認為。安原省高速公路規劃也不少,安桂高速、安渝高速以及安黔高速都已經提上議事日程,其中最有價值的還是安桂高速和安渝高速,安桂高速不但可以打通出海通道。而且可以將賓州和唐江兩個地區一下子串通帶動整個安西南地區的經濟振興。安渝高速則可以把建陽和綿州兩個目前安原經濟僅次于安都的兩個工業強市聯系起來,打造安都建陽綿州重慶經濟走廊。”
趙國棟目光悠遠。“不過這都不是我們考慮地事情,要現實一點。安都市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建設機場高速公路。從平康大道末端到太平堰,也就是二十五六公里的距離,按照現在高速公路造價在一千二百萬到一千八百萬之間的造價,以這段公路的地質狀況和拆遷費用來看,也就在四個億之內,現在安都太平機場不是號稱要打造中國內陸第一流國際機場么?想必安都市拿出這樣一個設想來足以打動安原省委和民航局的領導們吧?”
“就算省交通廳可以將高速公路建設經營權下放給我們市里,四個億,呵呵,國棟你小子真是口氣不小,安都市財政收入一年才多少,這四個億砸進去,我們安都還搞不搞其他建設,干部教師還要不要吃飯?”蔡正陽苦笑著搖頭。
“市政府不愿意出錢,那就可以采取項目融資方式或者BOT,現在國際通行地BOT方式應該是最適合安都省情的了,機場高速連通安原經濟最發達地縣份華陽,又是機場必經要道,現在到機場的南延線道路破舊阻塞嚴重,我聽說民航局已經就這個問題向安原省政府提出了交涉,正好可以借助這個機會來打破這個瓶頸。”趙國棟淡然道。
“BOT方式?”蔡正陽沉吟了一下,作為分管交通的副市長自然也清楚BOT方式是什么,簡單一句話就是一定年限的經營收費權來換取建設資金,并給于投資者一定收益。“目前我們國內好像還沒有先例。”
“怎么沒有先例,廣西來賓電廠不就是BOT方式搞的?那還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只不過高速公路用BOT方式來建設經營還沒有先例罷了,難道說我們安都市就不能創新開這個先例?”趙國棟滿不在乎的道:“寧法書記從沿海發達地區來,他地思想比我們想象地更超前,我想這種方式來加快安都交通的發展,他肯定會感興趣。”
如果說前面趙國棟地話只是讓蔡正陽有些動心。那么最后兩句話就真地讓蔡正陽打定主意要試一試了。
“嗯,這倒是,安都為什么就不可以在全國首開先例?要想樹立起安都走在改革開放前列地旗幟,那就得拿出一點破冰的勇氣來。”蔡正陽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將身體靠在沙發中,顯然是想要好好琢磨一下這件事情。
“另外如果這件事情一時半刻弄不下來,蔡哥也可以搞一搞TOT方式,像安藍公路的收費權也可以轉讓出去。如果成功,也可以為市政府收回一筆投資吧?”趙國棟目光落到一個走進來的女孩子身上,這不是小鷗的同學童郁么?她怎么會到這里來?
自打趙國棟批了假日花園咖啡廳的藍山多半是假地之后,蔡正陽就再也不去那里了,改在了這家新建的藍灣半島酒店,22層的高樓雖然不算顯眼,但是所處位置卻相當不錯,正好處于梅江與花溪交匯處。坐在十八樓的咖啡廳里透過落地玻璃正好可以將窗外秀麗的兩江景色一覽無余。
二胡響起來時趙國棟才意識到原來童郁是在這里來彈琴打工的,趙國棟萬萬沒有想到藍灣半島這個聽起來名字挺洋的酒店,居然還能在茶坊里玩弄一些國人古韻的味道,實在有些令人意外。
“怎么樣?味道不一樣吧,坐慣了咖啡廳。在這里來品品茶,也是一種意境。”見趙國棟似乎有些在意耳畔傳來地二胡聲。蔡正陽得意的一笑,“這也是一個朋友介紹讓我來試試的,我來了兩次,感覺還真不錯,二胡、揚琴、琵琶,有時候還有馬頭琴,彈奏得都很不錯。”
“附庸風雅。”趙國棟似笑非笑得瞅了蔡正陽一眼。“除了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蔡哥你還能聽懂幾首?”
被趙國棟一句話噎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蔡正陽狠狠的盯了對方一眼才道:“我是聽不懂。那又怎么樣?并不妨礙我欣賞我們民族音樂地精髓吧?”
“嗯,蔡哥這話說得也是。趕明兒等我發了財,也要投資修一家民族大劇院,專門來供我們中華民族文化藝術精髓演出。”趙國棟笑了起來。
童郁家境應該不是很好,不過趙國棟很欣賞這種自力更生的努力。每個家庭都有其特殊性,趙國棟倒是無意去多過問什么。
“你就貧嘴吧,劇院這一類文化設施都是賠本賺吆喝地生意,連政府都不愿意在這方面耗費太多,民間投資修建那豈不是成了血本無歸?”蔡正陽輕笑道。
“生意人也好,企業家也好,不應該都只為了賺錢而賺錢,人總要有一點回報社會的心態,能夠提升本地區文化藝術氛圍的舉措,我想并不是每個商人都會無視的。”趙國棟一字一句道:“我堅信隨著社會的發展,私營經濟的壯大,總還是有那么一部分擁有這種襟懷的人。”
被趙國棟有些突兀地感慨弄得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蔡正陽也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腦瓜子里究竟裝地是什么,思維跳躍如此之大,舉手投足間表露出來的氣勢還真有點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地味道,這種話恐怕就連現在能夠出席全國兩會的私營企業代表們都不敢輕易出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