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文對于趙國棟如此干脆利落的就作出了對策還慮,尤其是在涉及前兩項政策問題上,如果真的按照所謂政策進行宣傳,只怕很難讓群眾滿意,而這個問題會不會沉寂一段時間重新爆發出來,他有些擔心。
不過在會上他并沒有提出自己的擔心,而是等到其他人都各自散去開展工作,只剩下他和趙國棟二人時,他才提出他的憂慮。
趙國棟對于唐耀文的擔心也很理解,但是他更清楚實際上環保問題只是一個導火索,雖然這個導火索會在日后成為真正的麻煩,但是現在那些打著環保污染問題幌子的村民們卻沒有幾個真正明白制革業污染可能帶來的影響,不過趙國棟倒是想要利用這個契機要把這個制革業的痼疾的危害性限制在一定范圍內。
道路建設問題倒是趙國棟真正覺得自己有些失誤,正是因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一些自認為更重要的問題上,忽視了這些事關民眾需要的問題上,才會導致這些怨氣積郁太久,最終通過這樣一個機會發泄出來,亡羊補牢猶未晚矣,盡快拿出補救方案也足以顯示縣委縣府的重視。
“耀文,不用太擔心,這種事情日后隨著經濟的發展還會不斷增多,我在安都那邊已經經歷過不少這種事情,隨著我們花林的發展,城市化進程不斷加快,征地拆遷、環保污染、下崗破產、農轉非生存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會不斷的涌現出來,社會轉型期本來就是一個充滿矛盾沖突的時期,而如何做到既要發展經濟,又要保持社會穩定,也就是考驗一個地方黨政主要領導的領導藝術和執政能力的重要指針。
趙國棟和唐耀已經逐漸適應了他們之間這種黨政一把手之間的關系,年齡鴻溝上的差距已經隨著角色的轉化適應而漸漸消失,唐耀文也很自然平靜的融入到了縣長這個角色中,而趙國棟也更理性的站在了縣委書記的角度上來考慮問題和處理關系。
唐耀文嘆了一口氣“但是書記,我覺得村民們提出的環保治污問題恐怕也的確值得引起重視,我接觸了一下那個大學生,他在安原大學學的是化工專業于制革業制皮革中產生大量工業廢水和鉻污染也給我好好上了一課,下來我詢問了一下環保部門負責這方面的同志,他們也基本承認那個大學生所說的屬實就是說制革工業的發展不可避免會帶來環境污染,而且相當難以治理,環保成本很高啊。”
趙國棟一邊聽唐耀文的感嘆,一邊也在琢磨如何和唐耀文就這個問題交換意見,形成統一認識,否則日后制革工業還會給花林帶來不少困擾。
然趙國棟一直不支持在花林發展制革工業,但是他也得承認,以花林縣目前如此好的條件展制革工業可以說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如果說花林縣委縣政府因為環保問題而扼殺了制革工業,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都是一種不智之舉,因噎廢食這個帽子肯定會扣在自己頭上一輩子,而且這四家企業是在羅大海主政時期就已經以常委會決定的意見確定了引入,而且簽訂了投資協議,現在要想推翻已經不可能,也就是說目前需要考慮的只是如何將這個產業規劃好即最大限度發揮其生產效益,最小限度的控制污染。
趙棟相信隨著花林進一步擴大招商引資。已經有了四家具有一定規模地制革企業地這個制革產業園區加上即將談成地這兩家制革企業也會很快進入。花林制革產業成形大勢也是不可逆轉。如何引導這個產業向著高效環保地方向發展就是花林縣委縣政府來斟酌考慮地問題了。
在趙國棟看來。這還不是一屆黨委政地事情只怕日后三年五年身之十年。制革行業地環保問題都會困擾花林其那個時候再來頭疼。還不如現在就要做好規劃行確立標準。促使日后進入這個園區地制革行業都不得不遵守制定地發展準則。
趙國棟不認自己會在花林能呆得了多久。一年還是兩年。他不知道。以唐耀文目前中規中矩地表現。如果時間長一些。這位唐縣長可能會接任成為書記。如果自己在花林呆地時間太短。那么可能市委會考慮其他人來接任。
但不管怎樣。熟悉了情況地唐耀文都會在日后花林經濟發展中具有相當話語權。能夠讓唐耀文接受自己地觀點和想法。為花林日后幾年地發展確定一個正確思路。這很有必要。
。制革行業地環保問題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可以說洲這些環保要求更高地地方。制革業污染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所以制革行業尤其是初級制革業才會逐漸由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轉移。包括我國在內地發展中國家由于處于大力發展經濟階段。對于發展經濟地渴求使得我們在環保標準上也就有一些底氣不足。或者說雖然標準制定出來了。地方政府處于發展經濟地考慮。在執行上卻是力度不夠。以避免制約經濟發展。這種情況也不僅僅存在于制革行業。其他行業也同樣存在。”
唐耀文點點頭。他在市委宣傳部當副部長。分管新聞宣傳這一攤子。前年市里媒體曾經追蹤報道過曹集縣造紙產業地污染問題。掌握地資料相當詳實。污染狀況也是觸目驚心。唐耀文也看過那些照片。情況地確相當嚴重。曹集縣地小王莊鎮地老百姓也是屢屢上訪縣政府。但是采訪報道出來雖然幾易其稿。但最終還是被槍斃。讓記者們也是相當地無語。
“有的人認為發展經濟不可避免的要以犧牲一些環境作為代價,我覺得應該一分為二的來看待這個問題。
如果說這種污染破壞環境是無法逆轉日后也無法修復的,那我們就絕不能拿子孫后代的幸福來為眼前我們的政績涂脂抹粉,如果說一定的污染是可以治理的和修復的,那我們也應該未雨綢繆,提前介入,盡可能的將這些問題影響限制在一定的可接受的范圍之內。”
唐耀文若有所思的頜首,趙國棟的觀點也有一定代表性,既不像他所說的有些人主張的那樣發展需要付出一定環保代價,也不像走向另一個極端的觀點,那就是過度強調環保一票否決的權力,只要涉及有污染問題,那就不能開綠燈,當然后者只是一種存在于理論界的觀點,在實際操作中,前者觀點基本上占據了絕對主流。
而持趙國棟這觀點的人也不少,只是他們難以在重大問題上發揮作用,一地主政官員目光都盯在GDP數據上,能夠因為環保而對一地發展有著舉足輕重的一門產業設限的領導,唐耀文還真是沒有見到過,也沒有聽說過。
“我縣制革產業也處在一進退兩難的十字口上,群眾因為污染問題而反對,但是經濟發展卻又需要,怎樣化解這個矛盾,我覺得縣里恐怕還得在這個問題上下下工夫。”趙國棟目光深遠,緩緩道:“制革行業污染問題歸根結底是因為產業規模不夠,治污設施投入巨大,以目前進入園區的這四家制革企業來衡量,即便是按照我原來的想法集中建成處理廢水廢液廢料和含重金屬污泥的處理廠,這四家企業也承受不起,我這一次去北京時就專門咨詢過這個問題,就算是縣里可以在配套上減免支持這家處理廠,資金差距都還相當大。”
“那趙書記你意思?”唐耀文蹙起眉頭。
“快促成現在正在談判這兩家制革企業入園區,另外縣里想辦法貸款也,出資也好,建成一座現代化標準的污水污物處理廠,既可以處理工業園區的污水污物,也可以處理民用污水。”趙國棟斷然道。
“這廠需要投資多少?”唐耀文心中一凜,這個企業按照趙國棟所描述的,不知道要花費多大。
“估計至少得三五千萬吧。”趙國棟平靜瞥了一眼唐耀文,任何一個縣長只怕聽到這個數目都得要暈過去。
果不其然,唐文張大嘴巴倒抽一口涼氣,三五千萬?到現在還沒有哪一家企業一次性再花林投資超過三千萬呢,趙國棟居然說建一座污水處理廠就要花費三五千萬,而且聽他的口吻,那意思就是要由縣政府來主導,這未免也太過分了!
“趙書記,這恐怕不妥,制革企業污染理應有制革企業來承擔起這個責任,怎么能由我們政府來擔主責,如果說我們幫助協調用地或者說提供一些配套條件政策還差不多,縣里財政也根本支撐不了這樣大一個公益性項目。”唐耀文搖搖頭,在這個問題上,趙國棟的觀點已經不能用新穎超前來形容了,那是激進和鉆牛角尖了,作為縣長,他不能同意這個觀點,而且他要相信就算是趙國棟在縣里威信頗高,只怕也難以獲得其他常委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