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嫌疑人叫醒。”所長親自出馬,將抓到的林志宏銬在了墻上,成半蹲姿勢,然后踢踢林志宏的腳,轉頭沖著一個民警說了一句,在走向椅子的同時,還不忘嘀咕一句:“那個家伙是什么人啊,一拳就把人打成了這副模樣,這得多大的氣力?”
毫無以為,現在的林志宏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原樣了,臉浮腫的跟豬頭一般無二,雙眼頂著倆黑眼圈,活脫脫的野豬和熊貓雜交后的產物。
“呃……”在一盆經過特殊處理的冰水下,林志宏悠然轉醒,木訥的掃視著周圍的一切,神智迷糊。
“名字。”所長點燃了一根煙,抬抬手沖著林志宏問道。
“林…林志宏…”林志宏的瞳孔微微一陣擴散,一種異樣的酥麻感傳遍了他的全身……
“年齡。”
“二十六。”
“籍貫。”
“杭州。”
一番詢問下來,林志宏對答如流,絲毫沒有精神恍惚的意味,所長點點頭,合上了記錄的本子,將其遞給了身邊的一個民警,說:“去查下他的資料。”
“好的。”民警當即點點頭,笑呵呵的離開了審訊室。
“我問你,為什么要殺人?”所長擺正了姿勢,神態威嚴。
“因為……”林志宏的腦袋亂成了一團麻,張了張嘴巴正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腦海深處忽然騰起了一行字,慢慢的浮現在他的記憶中,于是,林志宏照著這行字念了出來:“我們去嫖妓,去之前喝了點酒,后來我看上了一個小妞,他也想要,然后我們就吵,吵著吵著他就動手了,我打不過他,所以就拿出隨身帶著的水果刀捅他,血…他流了好多血…”
林志宏滿臉的恐懼,所長卻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手中的圓珠筆在大拇指上轉了一圈,重新落回到手掌中心,所長繼續問:“死者跟你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林志宏吶吶的張了張嘴巴:“是我爸的保鏢。”
“保鏢?”所長手里的圓珠筆險些掉落,屁股離開了椅子,雙臂撐在桌子上死死的盯住了林志宏:“你爸是干什么的?”
“做……”林志宏痛苦的皺了眉頭,許久,才松開:“做生意的……”
“呼。”所長松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這份筆錄,將其遞給了身旁的另一位女民警:“拿過去讓他看下,沒問題的話就按手印簽字吧。”
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的法律途經來辦理的,林志宏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拿著手中的這份口供,所長理了理衣領,推開門正準備回辦公室的時候,他的面前卻出現了一個女孩,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扎著兩條辮子的女孩,所長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因為,這個女孩的手里還拿著一根黑棍子,那玩樣兒所長認識,叫話筒。
“請問是錢所長嗎?”女孩滿臉微笑的問所長。
“是的,請問你是?”裝作不經意的瞄了一眼女孩身后站著的那個扛著攝影機的同志,所長很和善的點點頭。
“錢所長您好,我是溫州電視臺的記者小芬。”女孩很有職業道德的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后說:“我們接到群眾爆料,說在您的領導下,一起突發的惡性殺人案件被迅速偵破,從案件發生到兇手被捕只用了短短三分鐘的時間,請問是這樣的嗎?”
“當然。”所長雙手背負,義正言辭:“為了杜絕案件的發生,防范于未來,我們所里每天都派出五名干警在轄區內巡邏,以保障廣大人民群眾的人身及財產安全,這次案件發生的時候,正好有干警巡邏到那一片地區,抓住了慌亂逃竄的嫌疑犯!”
“那么,請問您是否已經調查清楚案件的真相了呢?”女孩眼睛一亮,追問道。
“在我們的突審之下,嫌疑犯已對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認不諱,案件的真相已經清晰的展露在了我們的面前。”錢所長春風滿面。
“請問,我能采訪一下當事人嗎?”女孩的雙眼已經冒出了火花,對于她一個實習記者來說,這無疑是一次轉正的大好良機!
“當然沒問題。”所長已經能夠看到新聞播出后,自己聲名大振平步青云了,只是多年來的謹慎習慣,在打開門前補充道:“嫌犯目前的情緒十分激動,若是……”
“很安靜嘛。”不等錢所長把話說完,女孩就已經鉆進了審訊室,看著半蹲在那里的林志宏,猶豫了一下,把話筒伸了過去問道:“請問,你就是……”
“我殺人了……”林志宏面色呆滯,喃喃自語:“我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
“請問……”女孩沉吟了一下,正準備進一步采訪的時候,林志宏忽然掙扎起來,厲聲高呼:“人是我殺的!我爸是副省長,你們不能拿我怎么樣!人是我殺的!我爸是副省長……”
“我說了,嫌犯的情緒很激動。”女孩膛目結舌,所長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解釋說:“胡言亂語的不必當真。”
“哦哦……”從未經歷過這種情況的女孩拍了拍胸口,長呼了口氣,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沖著錢所長道:“那么,我就先走了,抓緊時間將錄像整理一下,在今晚播出!”
“好的,好的。”錢所長點頭連連,將女孩送出了派出所,臉上滿是笑意,今晚就播出,自己也算是露了把臉了!
女孩離開大約三分鐘后,之前去調查資料的民警趕到了他的辦公室,臉色慘白:“所長,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心情正好的錢所長眼珠子一瞪,“說吧。”
“這是嫌犯的家庭資料……”民警顫抖著雙手將剛剛調取出來的資料遞到了錢所長的手中,忐忑不安的站在了原地,等待著錢所長的指示。
“作為一名光榮的公安干警,應當學會臨危不懼,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一邊教育著這名民警,錢所長一邊打開了文件夾,當他的目光落在這份資料上的時候,身子猛然僵在了原地,豆大的汗珠悄然滑落。
“啪……”手中的文件夾跌落在了地上,錢所長呆滯片刻之后嘶聲揭底的吼道:“馬上把剛才那兩個記者追回來!快!”
“哦,哦哦……”民警總算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當即點點頭轉身離開了錢所長的辦公室,而錢所長,則低著頭看著地上的這份資料,臉色慘白,毫無血色……
“所…所長……”那個民警出去不到三分鐘時間,又回來了,哆哆嗦嗦的說道:“那個…那個……”
“錄像呢?!”所長沉聲問道。
“錄像…”民警顫了顫嘴唇,閃到了一旁,低下頭不再說話。
“錄像在我這里。”錢所長正待追問,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神經早已緊繃到極限的他一看到來人,險些軟倒在地:“趙…趙市長……”
“嫌犯的那份口供呢?”趙鐵林在秘書的陪同下走進了錢所長的辦公室,居高臨下的看著錢所長,淡淡的伸出了手,攤在了他的面前:“今天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把口供給我吧。”
“是,是是……”錢所長哪里還敢抗拒,忙不迭的打開了抽屜從里面取出了那份口供,這可是燙手山芋啊!催命符!
“你做的不錯。”拿到了口供,趙鐵林淡眼掃了錢所長一眼,留下這一句話后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