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韓東都坐在辦公室里面沒有出來,基本上也沒有人打擾他。局里的形勢很明顯,韓東、黃松兩人互斗,黃松占著是地頭蛇,又有縣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王進貴撐腰,獲得了大部分中層干部的支持。而韓東就顯得勢單力孤了,到現在為止,只有鄒剛站在他那邊,至于劉翠芬,雖然也不時地大獻殷勤,但對局勢起不到什么作用。
統計局的二樓,除了一個大會議室以外,就是辦公室,以及正副局長辦公室。韓東的辦公室在最東面,斜對面是局辦公室,而黃松的辦公室就和韓東的辦公室緊挨著。
黃松的辦公室門敞開著,從里面不斷地傳來說話聲。王進貴走了以后,那些中層干部就陸續去他的辦公室,有說有笑,大有一股彈冠相慶的局勢。
韓東冷笑了一聲,便拿著溫水杯走出去,經過黃松的辦公室的時候,里面一個正在拍黃松馬屁的科長停了下來。等韓東走過去沒多久,便又聽到了黃松哈哈大笑的聲音。
“笑吧,很快你就要哭了。”韓東心中輕蔑地冷笑著,拐進了副局長葛文國的辦公室。
葛文國正皺著眉頭看書,見韓東進來,站起來說:“韓局來了,有什么事您打個電話就是了。”
韓東笑說:“沒事,走動一下對身體有益。”
葛文國請韓東坐下,又遞給他一支塔山煙說:“韓局,嘗嘗我這個煙。”
韓東就沒有拿出自己的中華煙,接過來點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煙,說:“其實煙好煙壞也沒有多大的區別,抽煙很多時候也就是一種習慣和嗜好而已。至于牌子,基本上也是一種心理作用。我那個中華煙,說白了還不是初來乍到,想用來裝裝門面的。”
葛文國微微一笑,說:“沒辦法啊,有時候門面也要裝一下才行。”
這么一扯,兩人感覺關系似乎近了一些,隨后韓東又和他拉扯了一會兒富義縣的風土人情,笑著說:“老葛,我看統計局的氣氛有些不正常啊。”
葛文國當然知道韓東并不只是為了閑聊來的,聞言嘆息了一下,說:“是啊,其實在哪里都一樣。工作嘛,心急了是不行的,太急反而容易出問題啊。”
韓東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并不是想搞出什么大的動作,只是先前我給沈縣長匯報工作時,他提出了幾點要求,要求我早點把各項工作抓起來啊。”
剛才葛文國的話語中充滿了暗示,韓東無奈之下就只好扯虎皮做大旗,把沈從飛拿出來做幌子,反正他此前確實是去見過沈從飛,至于談的什么,誰又會去求證呢。再者,沈從飛分管的部門就有統計局,他關心統計局的工作也是很正常的。
“他果然和沈縣長關系密切啊。”葛文國心念一轉,便笑道:“韓局的出發點當然是好的,我也想幫韓局干好各項工作,不過韓局你也看到了,我一個老頭子,想幫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愿意支持韓東,但是卻幫不上什么大忙。
這點韓東也是知道的,在這之前黃松肯定是把持了局里的一切事務,葛文國簡直就是個擺設,了解的情況只怕并不多。當然,韓東并不指望葛文國做太多的事情,只需要取得他這個黨組成員的支持就夠了,剩下的,韓東自己會搞定,畢竟那幾張報賬單的問題一查就清楚,黃松就是再多一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韓東吐著煙圈道:“嗯,老葛,我想了一下,針對局里的一些情況,我們三個黨組成員碰個頭,定個章程怎么樣?”
統計局黨組很簡單,成員就三個,一個局長,倆個副局長,韓東得到了葛文國的支持,事情就好辦了許多。韓東知道中層干部大都是黃松的人,因此用這個方式繞開那些人,先通過黨組會議將該確定的事情確定下來,其他的就好辦了。
葛文國點點頭,“你是局長,我當然聽你的。”
韓東微微一笑,老實人心里也是有些彎彎拐拐的嘛。
隨后韓東回辦公室,找來鄒剛,將那些有問題的報賬單拿出來給他,說:“等會黨組有個會,你和趙主任列席,到時候這幾張單子的事情要弄清楚。”
鄒剛一怔,心中就有些緊張起來。
韓東看了他一眼,“怎么啦,有問題嗎?”
如果這么點事情都辦不好,那這個鄒剛也就不堪大用。
“局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鄒剛下定決心,這次就當一回惡人,以后的命運就和韓東綁在一起了。
韓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再看看材料,半個小時以后開會。”
“好的。”鄒剛拿著那些資料回辦公室,順便通知趙仁順開會的事情。
“哼,有王進貴給你撐腰又怎樣,我不通過紀委,一樣可以整你。”
韓東一邊抽煙,一邊惡狠狠地想到。再怎么說,他也是統計局的一把手,黃松的作為,是明目張膽地挑戰他的權威,這對胸懷大志的韓東來講,絕對是不可忍受的。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韓東來到黃松辦公室外面,說:“黃局,剛才我和葛局通了下氣,就在會議室開個短會。”
黃松有些意外地問:“就現在?”
韓東點頭道:“是啊,就說幾件事,花不了多長時間。”
“是嗎?”黃松也不以為意,伸手拿起茶杯,“那就開會吧。”
因為有紀委書記王進貴撐腰,黃松覺得韓東應該不敢將他怎么樣,畢竟那些報賬單的事情可大可小,紀委可以靈活處理,韓東如果聰明的話,就不會冒著徹底得罪王進貴的風險來拿這事說事。
當看到趙仁順和鄒剛也在會議室坐著的時候,黃松愣了一下,見趙仁順的樣子有些不自在,他心中有些疑惑,難道韓東來真的?
這時黃松就在心中盤算,如果說起那幾筆報賬單的話,該怎么解釋,實在不行,就和韓東硬碰硬得了。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應該和趙仁順對一下口徑的,現在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