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屋內傳來的摔茶杯的聲音，石勇盯了嘴角帶著微笑的韓東一眼，心中疑惑不解，趕緊走進屋內，只見方忠臉色鐵青地坐在那里，他用的那個茶杯已經摔成碎片，瓷片散了一地。
石勇愣了愣，趕緊出去，拿著掃把來將那些瓷片掃起來。
這時電話鈴響起來了，方忠心情正不好，陰沉著臉看著電話機，等它響了好幾聲才伸手拿起話筒。
“方忠你怎么回事？”電話里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不想接我的電話嗎？”
“楊書記，您好。”方忠的臉上迅速由陰轉晴，笑著解釋道：“剛才我在外面沒來得及接您電話。”
石勇趕緊退出去，輕輕地把門帶上。
“哼，我還以為你整天瞎忙，都沒時間接我電話呢？”楊林森冷笑了一聲，“今天的西川日報看了嗎？”
方忠趕緊道：“看了的，我已經把韓東叫過來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批評一頓就行了嗎？”楊森林的聲音冷峻了許多，“你們富義縣的工作是怎么做的？我講的話都是耳邊風嗎？”
“楊書記，我一定會按照您的指示辦。”方忠頓了頓，遲疑著道：“可是……”
“可是什么？有問題嗎？我建議富義縣委立即召開常委會，立即處理這次事情，要當一次政治事件嚴肅處理，對于沒有組織紀律性的工作人員，一定要嚴懲不貸。”
“是，是，我一定將楊書記的指示傳達給縣委各常委。”
“哼，那就這樣吧，我等著看你們的處理結果。”
楊林森說完掛了電話，心中十分有氣，自己剛剛去富義縣做了一次形勢報告會，沒過幾天就有人發表這樣言辭激烈的文章，這純粹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嘛！
“韓東……黃文運……”楊林森輕輕地自語了一聲，又拿起電話。
“哼，這次你小子死定了。”方忠冷森森地道，有了楊林森的指示，自己在常委會上就更有把握了。
想了想，方忠決定先不忙給黃文運說，而是拿起電話，撥通了組織部長孫義方的電話。
“哈哈哈，這小子麻煩大了。”黃松看著眼前的報紙，忍不住發出得意的笑容。剛才他無所事事地拿起報紙，結果第一眼就看到了頭版頭條的文章，一看竟然就是韓東發表的，這下自己的機會不是就來了嗎？
欣喜若狂的黃松迅速撥通了紀委書記王進貴的電話，“王書記，您好，我是黃松，您看了今天的西川日報嗎？”
“正忙著呢，有什么新聞嗎？”王進貴的語氣有些不豫。
黃松也不以為意，興奮地道：“王書記您快看看，頭版頭條就是韓東的文章，都在批評呢，這次他肯定跑不了了，上星期楊書記不是……”
“是嗎，那我看看。”王進貴說著，不由分說就掛了電話，剛要去找西川日報，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他有些氣惱地拿起電話，沒好氣地道：“還有什么事嗎？”
“怎么，老王生誰的氣啊？”電話中傳來方忠的聲音。
“哦，是縣長啊，是我弄錯了，縣長有什么事嗎？”
“嗯，是這樣的，今天的西川日報你看了沒有……”
“還沒呢，有大事發生？”
“那你趕緊去看看，剛才市委楊書記打來電話，要我們嚴肅處理。可能要開個常委會，你先想一下吧。”
王進貴明白了方忠的意思，“是嗎，那我們一定要嚴格按照楊書記的指示處理啊。”
“嗯，你說得對，市委領導的指示一定要辦好。”方忠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按了電話，又開始撥號。
統計局里，韓東接到了李大勇的電話，“小東，那篇文章真是你寫的？”
韓東笑道：“是的，李伯伯，我就是發表一下我的看法而已，想不到竟然上了西川日報頭條。”
“你倒還能笑出來，你知道嗎，你這篇文章可引起了軒然大波。我聽吳老頭說，楊林森氣壞了，說要嚴肅處理你啊。”
“不至于這么嚴重吧，我就是發表一下見解而已。”
李大勇嘆了一口氣，“榮州的局勢你應該知道，那樣的文章……你沒跟首長聯系嗎？”
韓東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李伯伯放心，必要的時候，我會和家里聯系的，不過現在我覺得還沒有那個必要。”
“嗯，那就好，你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忍耐，知道嗎？”
“李伯伯，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不經歷風雨，怎么見彩虹。”掛了電話，韓東坐在那里思索，很顯然，自己的文章引起很大的反響，連市里面都動起來了，只怕這段時間的日子不會好過。不過，這些都是暫時的，歷史很快就會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剛要站起來的時候，電話鈴又響起來了，這次是周正打來的，他笑著道：“東哥，你這次出名了。”
“是啊，不出名也不行了。怎么你也這么關心時事啊。”
“東哥看你怎么說的，凡是東哥的事情，我都會關注，凡是東哥的意思，我都會支持嘛。”
韓東不禁笑了，“你這種態度有些不對啊，哪能我說什么就是什么呢，要有自己獨立的立場才對嘛。”
“哈哈，這就是我的立場啊，東哥，晚上一起吃飯吧，我們喝兩杯。”
“行，我把陳部叫上。”
很快陳民選也打來了電話，他擔心地道：“韓東，那篇文章是怎么回事，是你親自寫的？”
“當然是我親筆寫的，怎么啦，陳部也聽到什么風聲了？”
“唉，你要小心，聽說縣里要召開常委會討論。我說，這篇文章真是你寫的嗎？”
韓東笑了笑，他明白陳民選的意思，“絕對是的，都是我一筆一劃寫出來的。”
陳民選又嘆了一口氣，囑咐了他幾句，讓他一定要低調。
韓東只能苦笑，現在還能夠怎么低調？自己就是藏在哪個犄角里面都會被找出來吧。
既然這樣，何不再寫篇文章來。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韓東說干就干，拿出稿子，提筆寫下了《改革開放是發展的最強動力，這個標題一看就是為改革開放搖旗吶喊的，比起上篇文章來態度要鮮明了許多。
韓東一口氣寫完，又快速地檢查了一遍，找了個信封裝好，寫上西川日報的地址，趁下班的時候，順便就到郵局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