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 舍我其誰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上午九點鐘。

從燕京市火車站，載著兩位老人的專列緩緩地駛出站，在京九鐵路上，快速而平穩地向著南方奔駛。

列車上，韓老太爺和南巡首長面對面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

兩位老人相識、相交已經六十年了。

這是一段彌足珍貴的友誼。

無論是在戰爭年代，還是建設國家的過程之中，兩位老人的關系都比較密切。

即使兩個普通人，能夠相知、相交六十年，都是難能可貴的。

更何況這兩位老人，都在華夏國的政治版圖中，占據著很重要的位置。

因此，這兩位老人的友誼，甚至會成為華夏國歷史上的一段佳話。

列車行駛得很平穩，在車廂里面根本感覺不到車子的震動。

再加上整個車廂的裝飾，就像是一個大會客廳一樣，因此坐在里面，如果不打開窗簾往車窗外看去，甚至感覺不到車廂的運堊動，似乎坐在家中一樣。

韓東靜靜地坐在老太爺的身邊，認真傾聽著兩位老人家聊天。

他們追憶戰火紛飛的年代，那些熱血的往昔，那些永遠活在他們心中的戰友。

他們追憶從那苦難的歲月，一步步走向曙光，走向繁榮昌盛的今天。

憶往昔崢嶸歲月，兩位老人都感慨萬千。

談起新港即將回過，華夏國背負的一個恥辱即將成為過去，兩位老人都非常地高興。

韓東臉上帶著微笑”隨著兩位老人討論的話題”腦海之中，隨時浮現各種各樣的歷史場景。

這兩位充滿了力量的老人，曾經做出了多么輝惶的事業啊。

雖然僅僅是聽一聽”想一想，韓東都感覺有點激情澎湃的感覺。

韓東心中充滿了生為華夏人的自豪，充滿了身為韓老太爺之孫的自豪感。

這種感觸，絕對不是呆在家里，或者在單位上能夠感受到的。

只有在這兩位歷經了滄桑、劇變的老人的感染下，才會從心底由衷地生發出來。

車廂里面，另外還坐著一些工作人員”大家都以兩位老人為中心，全都認真傾聽著兩位老人講話，臉上都露出向往、敬佩的神情。

這些人，無論是正部級的褚真林，還是副部級的李忠輝，以及另外的工作人員，在兩位老人面前”心中都充滿了崇敬。

這兩位老人的功績，無論他們怎么努力，都是無法做到的。

兩位老人為華夏國做出的貢獻，只有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在特定的時期”才有可能完成。

褚真林、李忠輝等人顯然不可能再遇到這樣的時機。

更何況，除了時機是不可少的，一個人做出正確的選擇并能夠推動歷史的發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很多人遇到了大好的機遇，卻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和決策，最終被歷史所遺忘。

在座的人中”大家也都有自知之明，心中根本就從來沒有和兩位老人相比過。

兩位老人的話題，漸漸地從回憶過去，變成了討論現在，甚至展望未來……，在座的有關工作人員”便開始認真地記錄起來。

雖然這兩位老人，這一次是以私人身份去新港。

但是，他們的一言一行，都非常重要，特別是他們在黨和國家的建設上面，有些想法和思路，中央都十分地重視。

正因為這樣，此次之行在兩位老人看來是私事，而在中央則并不是私事，而是公事。

“國有企業的改草問題，是近幾年中央的重要工作內容，涉及到千千萬萬的工人的利益，稍有不慎，便會出問題啊。”

南巡首長說話的語速并不快，或許是因為年老的緣故，甚至有時候發音都有些不清楚，再加上又是那種特有的西川口音，因此一般人還不是適應，聽不大明白。

不過對于韓東來說，這并不成任何問題，韓東在西川省工作了五年多時間，甚至可以說出像模像樣的西川方言，所以對他老人家的話，聽得都很真切。

韓東感覺得到，他老人家發自內心那種憂國憂民的思想。

韓老太爺點頭道：“是啊，中央的同志們也費了不少心思，不過因為長期以來，一些國有企業已經積累了很復雜的問題，所以對國有企業改草便不免出現問題，最主要一條，便是國有資產的流失，這個問題很嚴重。”

接下來，韓老太爺又談到了一些具體的數據，都是典型的國有資產流失的現象。

南巡首長聽了以后，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他把身子靠在沙發的椅背上，有些凹陷的眼眶中，那一雙充滿智慧的眼睛微微閉上，充滿了皺玟的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手指輕輕地動著。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目光凝著韓東，道：……對于國有企業改革中，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韓東你是怎么看的……”

頓時，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了韓東。

除了褚真林、李忠輝和另外兩個警衛局的帶隊領導以外，其他的工作人員并不知道韓東是誰，這個時候忽然見南巡首長就這個問題問韓東，心中都一陣驚訝。

韓東心中早就有心理準備，并且在國有企業改草的問題上面，韓東也有一些成熟的想法，并且也為之作出了一些正確的嘗試。

而國有資產流失的問題，也正是韓東現在正在全力整頓和打擊的。

再加上昨天晚上和老太爺聊了許多。

韓東可以說是胸有成竹。

“首長，說到這個問題，我是深有感觸的……”

韓東不疾不徐地把自己在實際工作中，賓州市以及榮州市國有企業改草中的問題，以及自己的對策，都做了比較詳細的匯報。

同時，韓東還以此為基礎，對建設法治社會、加強黨員干部紀律監督、強化廉政建設的問題，做了一個比較系統的闌述。

因為考慮到老人家年紀大，所以韓東放慢了語速，務求眉潔明了地把事情說清楚，把自己的想法說透徹。

車廂里面的其他人，看著娓娓而談的韓東，心中比先前更加震驚了。

這今年輕人，竟然跟南巡首長探討工作，而且聽他剛才所說的情況，這么年輕人竟是正廳級的市委書記了。

而他還能夠坐到這輛前往新港的專列上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人震驚不已。

而對于褚真林和李忠輝來說，心中的感觸又比另外那些普通豐部要深一些。

他們想得更遠，甚至隱隱猜到了一些更深遠的東西。

不過，就算猜到了一些，他們只會在心中給韓東一個很高的定位，并盡可能地通過各種方式，和韓東培養良好的關系，而不會到處去亂說。

這是一個競爭的社會，各種有用的信息，如果太多人知道的話，那么信息的價值就要打折扣了。

南巡首長認真地聽著韓東的論述，一直都沒有打斷韓東的話，還不時地點點頭。

雖然韓東的這些想法，是在老太爺的啟發下生發出來的，但是本質上來說，這都是韓東自己真實的想法。

韓東已經在心中給自己立下了一個遠大的目標。

他感覺自己的仕途，正處在天時地利人和的良好境況之中。

因此他要盡最大的努力，走向金字塔的頂端。

只有掌握了更大的權力，才能夠一展心中抱負，為國家、為人民作出更大的貢獻來。

所以，韓東的構想之中，不僅包括老太爺的啟發、他自己的工作經驗以及前世的種種記憶，還包括他對黨和國家建設發展的一些系統性的構思，充滿了前瞻性，同時也是具有耳行性的。

韓東明白，這是一次難得的向南巡首長展示自己的機會，所以他也是很認真對待的，在此之前就一直在思索各方面的問題，昨天晚上和老太爺相談以后，又重新做了一些梳理。

現在，當著兩位老人的面說出來，韓東忽然之間充滿了極為強烈的自信屹“除了婁，還有誰做得更好！”

“舍我其誰！”

南巡首長也被韓東的思路和構想給吸引住了，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即使是韓老太爺，也感覺十分地驚訝，因為今天韓東系統性地闡述他的想法的時候，跟昨天晚上相比，又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一旁記錄的工作人員，分別中央政策研究室和中央辦公廳的工作人員，都是大筆桿子，而且都是副廳級干部，他們一邊認真地記錄著韓東的講話，一邊在心中感嘆不已。

“這今年輕人真不簡單，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韓老那個很出名的孫子吧，將來只怕不得了啊。”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韓東的身上。

此刻，韓東就像一個充滿了強大吸引力的新星一樣，讓大家刮目相看。

韓東這一說，忍不住就說了近半個小時，這或許開創了一個先河。

畢竟像韓東這年輕的干部，基本上不可能在南巡首長面前侃侃而談，更何況一談就是半個小時，簡直就是破天荒一樣。

而且，這半個小時，韓東并沒有說些冠冕堂皇的官話、廢話、假話，全都是干貨，那就更是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