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菁這兩天正在西域酒坊廝混,她那天喝醉了,差點被朱安世給架走,虧得媚姬救了她一次,兩人倒是不打不相識,成了死黨。她去別的地方也不方便,干脆就在西域酒樓住了下來,天天喝著西域美酒和媚姬斗嘴,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向媚姬講述路上的事,說她和衛風如何如何的好,反正在路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媚姬也不知道,只要她臉皮厚,想怎么吹都行。
喬越知道了劉菁是衛風的相好,派人去了衛府一趟,沒有遇到衛風,卻被長公主知道了。長公主一聽自己兒子去了一趟趙國,居然勾搭上了一個漂亮姑娘,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樂得直夸:“比他阿翁有本事。”接著讓李維到西域酒坊來請劉菁去衛府,劉菁哪里敢去,長公主以為她不愿意做妾,一時倒也沒有再逼她,畢竟公孫三娘那是正妻,誰也奪不走的,衛家也沒有逼人做妾的家風,這事只好等以后再說。她讓人送來了足夠劉菁在西域酒坊喝半年酒的錢,表示一點心意。
這也成了媚姬每天拿劉菁開涮的事,不過,說起來這件事來,媚姬又有些憤憤不平,怎么沒給自己也送點錢來意思一下呢。
李維再來找劉菁的時候,劉菁正扮成一個俊俏后生在柜臺上調戲媚姬,一看李維滿頭大汗的沖了進來,撲哧一聲笑了:“看見沒有,又來請我了,我說豬兒,要不我們一起去吧,正妻暫時就別想了,我們倆先把那個什么三娘給整治了,然后我當正妻,你當平妻。”
“呸!”媚姬甩手將抹布甩了過來,咄了劉菁一口:“誰跟你一樣不要臉。”
“嘻嘻,你不要裝了好不好,我還不知道你呀。”劉菁一把接過抹布,在案上抹了兩下,轉過頭沉下臉對跑得氣喘吁吁的李維說:“你又來干什么,不是說了不去嗎?”
“奶奶——”李維撲通一聲給劉菁跪下了,趴在地上連連叩頭,帶著很重的哭腔:“無論如何請你去一趟,我叫你奶奶還不成嗎?”
“你這是怎么了?”劉菁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時候看到李維都沒個正形,今天這又是玩什么把戲?她剛要打趣李維,媚姬卻一把拉住了她,彎下腰對李維說:“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家……公子……”李維一邊抽噎一邊說:“我家公子傷了,說是只有金姑娘才能治,我特地來請金姑娘了,無論如何,請金姑娘跟我走一趟。你只要治好了我家公子,以后你讓我做什么都成。”
“他傷了?”劉菁和媚姬同時驚呼一聲。
“可不是。”李維抽抽嗒嗒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臉都抹成了大花臉,他一把拉住劉菁,哀求道:“你快點跟我走吧,具體的事情我路上再說,救人如救火啊。”
劉菁見李維緊張成這樣,也不敢再玩笑了,當下進屋收拾了一下,跟著李維就上了車,媚姬跟到門口看著劉菁被李維拖上了車,倚著門發了一會兒呆,直到馬車已經走得遠了,才失魂落魄的回了柜臺。
劉菁在車上急著問李維是怎么回事,等李維把事情給她講完了,已經看到建章宮高大的宮墻時,她才知道不是去衛府,而是去建章宮見天子,頓時嚇得一蹦三尺高,連聲高叫:“不行,不行,快停車。”
李維見劉菁剛才還好好的,突然之間大叫停車,大惑不解,連忙讓人停了車。劉菁起身跳下車,掉頭就走。李維一見就急了,這哪兒成啊。他跟著跳下車,撲通一聲跪在劉菁面前,抱住劉菁的腿連聲哀求:“金姑娘,金姑娘,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家公子可怎么辦啊?”
劉菁被李維抱著腿,旁邊的行人都詫異的看過來,有的指指點點,有的竊笑不已,羞得滿臉通紅,她踢了李維兩腳:“你快起來,這算什么?”
“金姑娘,你可不能走啊。”李維怎么可能放手,他抱著劉菁的兩條嫩腿不放,臉上的鼻涕眼淚都擦到了劉菁的衣服上,不過這可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急了。太醫署的人全都傻眼了,連求神問仙的術士都沒法,這請劉菁還是衛風自己說的,算是唯一的救命機會,他如何能放棄?劉菁要他的人頭,他可以辦到,要讓劉菁走,這可辦不到。
“你快起來,要不我不救你家公子了。”劉菁急了,沉下了臉喝道。
李維這才松了手,站了起來,和趕上來的田默把劉菁圍在中間,拱著手連聲哀求:“金姑娘,金奶奶,我求你了還不行嗎?我家公子在宮里,你不去宮里可怎么救他啊。”
劉菁看了一眼高大的宮墻,左右為難,她見過天子,雖然不知道天子還記不記得她,她卻知道天子一旦認出她,她就是死路一條,更何況她還知道,她的親舅舅淖五就在天子身邊,沒有認不出她的道理。這宮里她如何敢去?
可是不去宮里,衛風的傷怎么辦?她現在還不知道衛風究竟傷得怎么樣,不過她卻知道衛風體內的先天之氣怪異得很,不可大意。如果不是在宮里,她只怕一刻也不想等,恨不得立刻趕到衛風身邊。
“你去對天子說,你家公子的傷不能在宮里治,只能回衛府才行。”劉菁眼睛一轉,想出了一個點子:“這種傷,必須在他最熟悉的環境里才能治療,只有那里,他的氣息才會平穩,才能治好。”
“有這事?”李維和田默都有些不信。
“你信不信?”劉菁瞪起了眼睛:“不信就你們自己想辦法。”說完扭頭就要走。
“信,信,信。”李維不敢多嘴,和田默商量了一下,讓田默陪著劉菁回府準備,他趕到了建章宮,把劉菁的話轉告了天子。他本來以為天子會發火的,哪知道天子二話沒話,立刻派趙安國帶著十個期門郎用宮里的車馬把衛風送回了衛府。
衛府已經亂成了一團,長公主聽說衛風為了救天子被虎給傷了,當場就暈了過去,被救醒之后,哭著喊著就要進宮去看兒子,正在家里主持事務的衛不疑、衛登也被嚇得夠嗆,他們一邊派人去博望苑通知衛伉,一邊讓李維去找劉菁。李維去了不大功夫,田默陪著劉菁急沖沖的回來了。正在院里急得打轉的衛不疑一見就急了,沖著田默就喊:“你們不去宮里,到家里來干什么?”
“二公子,金姑娘說了,四公子的病,不能在宮里治,只能在家里治。李維已經去建章宮見駕,要把公子接回府里來。”田默連忙上前把原委說了一下,衛不疑聽了,也顧不得懷疑什么,連忙讓田默帶著劉菁進了衛風的房間,既然要衛風熟悉的地方,當然是他的房間最合適了。
“金姑娘,這兒怎么樣?”衛不疑擦了擦汗,緊張的問道。
劉菁打量了一下屋里,屋里挺簡單,不大的房間分成兩間,里間是臥室,外間是書房,裝飾很簡潔,墻上掛的帷幕也是素色的,沒有一點花紋,也不知道是衛家情況不好,還是衛風就喜歡素凈。
“姑娘——”長公主由貼身丫頭衛緋兒扶著,跌跌撞撞的闖進門來,一看到正在四處打量的劉菁,她搶上來抓住劉菁的手,腿一軟就要跪倒,眼淚汪汪的請求道:“姑娘,請你無論如何要醫好我的風兒。”
劉菁嚇了一跳,這可是大漢朝的長公主,也是她的長輩,她如何能受得起她這一跪。她連忙托住長公主,連連點頭:“長公主請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救治四公子。”
“這就好,這就好。”長公主聽了劉菁的話,總算放了一下半的心,她泣不成聲的說:“沒了風兒,我老太婆也不想活了。姑娘,只要你醫好了風兒,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辦到的,我都答應你。”
劉菁這時候哪想到這些事啊,她看完了環境,立刻安排田默等人去準備相關事宜。長公主在一旁看著,哪個敢說個不字,當下按照劉菁說的準備起來,衛不疑、衛登兄弟見劉菁是個女子,自己在房里不太方便,當下把他們三兄弟的大小老婆全叫了來,在院子里候著,聽劉菁的吩咐。
正忙得熱鬧的時候,趙安國和李維護著衛風回到了衛府,趙安國親自背著衛風進了府,一直把衛風送到榻上躺好,汗也顧不上擦,眼巴巴的的看著劉菁。劉菁診斷了一下衛風的傷勢,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衛風的傷勢比她想象到的還要嚴重。
“怎么會這樣?十幾天前分手的時候,他體內的先天之氣還沒有這么猛的。”劉菁緊張的看著趙安國,焦急的問道。趙安國頓時傻了,他哪知道啊,但他看劉菁這副表情,不用問也知道,事情很麻煩。
“他這幾天都做什么了?”劉菁急急的問李維和田默。
李維和田默也是莫名其妙,他們互相看了看:“沒什么啊,在家的時候,也就是天天看看書,習習武,跟以前一樣的。”田默又想了想:“要么,就是看書的時間長了些,經常一坐就是半天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長公主又捶胸頓足的放聲大哭起來:“我就知道,不能逼他看書的,這孩子坐不住,這一坐久了,果真就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