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有好消息。”郭笑了,卻沒有說是什么好消身子當前引路:“皇孫見到陛下,自然就明白了。”
劉進沒有再問,他知道郭穰這個人嘴很緊,這也是他能接替淖五成為天子身邊的近侍的原因,他也從來不向任何人表示出特別的善意,就算是對他劉進,郭穰也只是在有意無意之中照顧著他,從來沒有跑到他面前來吁寒問暖,特意的表示殷勤。
郭穰雖然沒說是什么好消息,但馬上就能見到天子,這對劉進來說,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劉進細心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跟著郭向正殿走去,偏殿到正殿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卻讓劉進有些緊張起來。剛才他在便殿里聽到天子怒吼著要抄誰的家,聽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到時候見了面,也不知是什么樣子,是狂風暴雨,還是風和日麗?
劉進一見大殿就急行幾步,趕到天子的御案前,伏在地上大禮參拜:“不孝孫劉進拜見皇大父。”
“進兒,起來吧。”天子看到劉進,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這個孫子不象他老子,倒有點象他,膽子夠大,居然敢拔劍斬殺郎官,有點魄力。他仔細的端詳著劉進的身體,依稀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自己當年的影子,不免有些奇怪,這個孫子二十多歲了,都有自己的兒子了,自己以前怎么沒有注意過他?細想起來,對他的印象竟然模糊得很。
劉進站起身,恭的坐到天子賜的席位上,又沖著鉤弋夫人欠了欠身。
“進兒。”天子重新坐了下來,量著劉進略帶著些緊張的面孔,笑了:“進兒,你緊張嗎?”
“陛下天威,不得不畏。”劉進有些拘謹的笑了笑。
天子,隨即笑了起來很滿意劉進的答案,既承認了自己的緊張,又恭維了他這個天子,讓人覺得他并不是怯懦,只是天子的威嚴所致。看到應答得體的劉進,天子剛才心中的郁悶總算消減了一些。他笑了一會,清咳了兩聲,收住了笑容:“進兒,朕已經查過了,馬通確實矯詔做得很對,不用太緊張了,朕……不怪罪你。”
劉如釋重負,連忙再拜:“謝皇大父!”
“嗯。”天子擺擺手:“你跟大父說說。長安地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阿翁怎么會鬧到要起兵封鎖長安城。這件事鬧得……可有點大了。太子起兵造反。朕地顏面何在?”天子說到最后色已經陰了下來。剛才地溫和消失大半。大有一個應答不對就會翻臉地架勢。
劉進地心怦怦亂跑。他知這其中地要訣。他還沒說話。眼圈就紅了。他重新伏在地上。聲音里帶著顫抖:“回皇大父。阿翁如何敢造反。他都是被那些奸臣給逼地。江充將長安城攪得雞犬不寧。甚至連未央宮里地御座都掘壞了皇后地椒房殿也被挖得面目全非。無數地宮人受到污辱。他如此處心積慮非是想栽贓皇后、太子。要借大父地天威。除去太子。好為他自己地后路著想。”
要是換了以前有人這么說江充。天子肯定不信是現在有玉具劍地事情在先。江充在天子地心目中已經是一個賊臣說他行奸作惡。天子自然好接受多了。劉進說江充想除去太子免他駕崩之后太子即位對他不利。這一點他也好理解是對劉進說江充從椒房殿挖出地桐木人是栽贓。天子卻有些不太相信。他最近地身體一直不好。甚至感覺到有日漸衰老地跡象。這讓他十分恐慌。他下意識地還是覺得有人在詛咒他。他剛剛還在考慮江充死了。找誰去繼續辦這件事呢。
“你有什么證據說江充是栽贓。而不是真有人在詛咒朕?”天子沉聲問道。
劉進不慌不忙。他對著天子一揖:“請問大父。江充在未央宮里挖偶人。前后有多長時間?”
天子不解地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有兩三個月吧。
劉進點點頭,接著說:“大父,江充又不是突然到椒房殿去挖的,就算椒房殿里有人要詛咒陛下,他也應該對江充有所防備,有兩三個月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先把偶人取出,銷毀證據,卻等著江充去挖出來嗎?”
天子一聽劉進這話,頓時愣住了。對啊,皇后雖然老實,卻還沒笨到這個地步。江充已經把未央宮搞成那樣子了,她不會不有所提防,如果她真的在宮里埋了桐木人,也不會等到江充去挖,她自己就可以先把桐木人取出來銷毀掉了,哪能等到被江充抓個現行。
這個道理很淺顯,任誰都能想到,可是自己為什么一直沒有懷過呢?天子愣愣的看著劉進,被江充愚弄了的感覺越發的強烈了。
“會不會是皇后覺得江充不敢去挖椒房殿,所以……”天子強辯道。
劉進搖了搖頭:“陛下,未央宮里的前殿御座都被江充挖了,皇后會相信椒房殿比前殿還尊貴嗎?”
天子無言以對,他心里已經相信了江充是在栽贓,但是嘴上
意承認。劉進當然也不會傻到要逼天子承認自己愚子明白皇后和太子不可能使用巫蠱詛咒他就行了。
天子沉默了好久,才抬起頭來說:“你來的時候,太子怎么樣了?”
劉進的臉色黯淡了下來:“大父,江充栽贓椒房殿之后,又去博望苑鬧事,帶著羽林郎包圍了博望苑,還當面逼迫阿翁。
阿翁氣憤不過,斬殺了江充,霍禹為護衛江充,意圖刺殺阿翁,也被斬殺當場,這些不僅我博望苑的人看到了,大父安排過去的二十個期門郎也全部在場,大父到時一問就知。”
“嗯,還有呢?”天子擺擺手,讓劉進繼續說。
“阿翁斬殺江充后,向韓大人說明情況,請他協助向陛下說明原委,韓大人不愿意合作,雙方起了沖突韓大人當場戰死。阿翁又派人去和丞相大人商議,誰知道丞相大人一見博望苑的人,就從后門跳墻走了,聽說他去了貳師將軍府,隨后就逃出了長安城。等他回到長安的時候,他手里已經有了大父的詔書,征調三輔車騎捉拿我阿翁。”
劉進抬起頭,眼中含淚的著天子:“大父,我阿翁第一時間派出使者追趕大父的車駕,舍人無且趕了一天的路中山見到了陛下的車駕,卻被人攔住,說大父病重得已經無法見人,他在外面守了一夜,徒勞而返。阿翁聽到這個消息,心急如焚,又見丞相手持詔書征調三輔車騎,他實在不知道詔書的真假,大父是否健在親自來向大父請罪,卻又怕重演扶蘇舊事。故而只得發中都官囚,與丞相相抗,他又怕大戰一起,毀了長安城,所以退守長樂宮,等待大父的消息。”
天子聽了,味雜陳,現在看來,太子純屬被逼無奈作所為都是保命之舉。太子見不到天子,丞相卻能拿到天子平叛的詔書疑心有人要學趙高、李斯也在情理之中了。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登基已經算是謹慎了,為了防止大戰毀壞長安城,他退守閑置已久的長樂宮,這份心思也算是很恰當的。
只是組成的軍隊得住三輔車騎嗎?太子手下現在也沒什么人了,能打得過劉屈和李廣利嗎?朕的太子果真的死在這場戰事之中,朕豈不是也和歷史上的那些昏君一樣殺了自己的兒子?他和那個留下罵名的始皇帝又有什么區別來歷史上會如何評論自己?
天汗涔涔,頭目森森身子搖晃著,幾乎要倒下去。劉進大驚,不敢再說了,連忙上前扶著天子,大聲叫道:“大父……大父……”
“快到太醫!”劉菁一邊叫著,一邊趕過來把扶住天子,手指搭上了天子的脈門。見天子只是心情激動,并無性命大礙,這才松了一口氣。她轉到天子背后,搓熱了手,在天子頭上的幾個穴位按摩了一陣,等太醫匆匆趕到的時候,天子已經睜開了眼睛,緩過氣來,躺在懷中看著焦急的眾人。
“陛下——”大臣們緊張的看著子。
“大父——”劉進緊緊的摟著天子,泣不成聲。
“朕……沒事。”天子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從劉進的懷里掙扎起來,看著面容焦急的劉進和鉤弋夫人,他的心里淌過一陣暖流,還是家人好啊,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的關心自己。那些大臣,他們關心的只是他們自己的權位。
“你們散了吧。”天子對臣子們揮揮手,喘著氣說:“進兒,你接著說。”
“大父,我都說完了。”劉進擦了擦眼淚,露出一絲緊張后的喜悅:“大致情況便是如此,我后來到了這里,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衛大人帶著阿翁來這里,再由阿翁親口告訴大父吧。”
天子沒有說話,衛風已經走了兩天了,現在應該已經到了長安,劉屈和李廣利應該剛剛圍宮不久,長樂宮雖然沒有什么防守設施,可是有宮墻,還有幾個高臺,太子守個三五天應該不成問題吧。
或許,衛風現在已經護著太子在來甘泉宮的路上了,天子自已安慰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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