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風樂不可支:“大人帶我們去偵察匈奴人大營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由十名匈奴人保護的小女娃,大人說這個女娃肯定不是一般人,就帶著我們上去把他們圍了起來。那名射雕手反應最快,第一個射出箭,卻被大人一手接過,反手射死了他。那些匈奴人當時全嚇傻了,就象根木頭一樣站在那里被我們一一干掉了。”
李禹笑著搖了搖頭:“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你們的箭術我是清楚的,怎么可能突飛猛進。”
衛風笑了笑,抬手對李維說道:“等會兒將好小女娃送到大帳來,小心點,可別嚇壞她。”
李維連連點頭:“大人放心,那女娃膽子大著呢,嚇不著。”
衛風想了想,也笑了。埋伏的墨風等人暴起的時候,那個女娃神色鎮靜,從頭到尾沒有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確實膽子大得出奇。
衛風洗漱完畢之后,李維將.人帶到了他的面前。這是一個長得極其漂亮的小女孩,圓圓的臉蛋晶瑩剔透,如玉琢成的一般,高高的鼻梁,懸膽一般的瓊鼻,她眨著大而有神的眼睛,半透明的手指繞著腮邊一綹烏黑發亮的頭發,歪著腦袋好奇的看著衛風,一點也不緊張,似乎只是在打量一個到她們家做客的客人,她鎮靜的神色讓衛風有些意外,不由的怔怔的看著她,又看看同樣有些意外的李維和李越。
“嘻嘻,我以為你是大叔呢,原來你.是哥哥。”莫里婭突然笑了,粉嫩的臉蛋上綻放出天真的笑容。她松開頭發,有模有樣的拱了拱手:“我是匈奴人,叫木子,你是誰啊?”
“木子?聽起來很不錯的名字。”衛.風也笑了,他招招手,示意莫里婭坐在他的面前,和聲問道:“我是漢人,叫衛風,我今年二十歲了,你幾歲了,有十歲嗎?”
“才不呢,我八歲。”莫里婭得意的笑了,“我長得高。”
“是嗎?”衛風有些不相信的再次打量了莫里婭,這個.小女娃足有六尺高,居然只有八歲,將來一定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子。他笑了,點點頭說:“你真高。人家都說女兒隨阿爸,你阿爸一定也長得很高大威猛吧,他叫什么名字啊?”
莫里婭暗地里哼了一聲,臉上卻依然泰然自若,一.副很自豪的樣子:“我阿爸是匈奴的大當戶,名字叫昆邪,你一定聽說過吧?”
“大當戶?昆邪?”衛風想了想,好象貴仁、常惠給他提.供的匈奴貴人里沒有這個名字。他搖搖頭笑了:“看來你阿爸不是個有名的人,我好象沒聽說過。”
“是嗎?”莫里婭有.些失望的塌下了肩,似乎很喪氣:“你沒聽過也沒有關系,你派個人去找他,他一定會給你錢的。我是阿爸的寶貝,你要多少錢他都舍得的。”
衛風樂得哈哈大笑,這個小女孩真把他當劫匪了。這個時候他沒興趣索要什么錢財,他只是好奇,大戰在即,一個匈奴當戶怎么會帶著家屬,居然親衛里還有一個射雕手。他無意中掃了一眼莫里婭,卻發現她的眼神里有一絲狐貍般的得意一閃而過,不由心頭一驚,立刻感覺得其中有詐,這個小女孩子漢話說得這么好,絕對不象個普通匈奴人。他低下頭端了杯酒呷了一口,又隨意的問道:“你長得這么漂亮,你阿媽一定也是個美人,她叫什么名字啊?”
“我阿媽叫云姬。”莫里婭笑得很甜美,她緊跟著又說道:“我阿媽是漢人。”
衛風愣了一下,后面的話頓時咽回了肚子里,他好奇的看了一眼這個才八歲的小女孩,覺得她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心,聰明得有些不象話,自己剛剛有點疑問,她就覺察到了。不過越是如此,他越覺得她可疑。他又很隨意的問了一些問題,最終還是沒有發現破綻,只得把綁匪扮到底了。
“木子,我要給你阿爸送信,你給一個信物給我吧。”衛風笑著說:“我把信送到哪兒去?”
“從這里向西走,只要七十里,就可以到我阿爸的部落了。”莫里婭笑得越發的甜了,她從嫩滑的手臂上褪下一只金手鐲,遞到衛風的手里:“你把這個給我阿爸看,他就知道是我了。”說完,她站起身,沖著衛風搖了搖小手,跟著侍衛王漢走了。
衛風打量著那只金手鐲,哭笑不得,費了這么大力氣,卻捉回來一個連身份都搞不清的小女孩,真是白費力氣。他正在想著,李禹撩起帳簾走了進來,一看到衛風手里的金手鐲,李禹愣了一下,搶上前一步將金手鐲奪了過去,仔細的打量了兩眼,急切的問道:“大人,這是哪兒來的?”
“剛才帶回來的那個小女孩的,她把我當劫匪了,要我拿這個去找她阿爸要贖金。”衛風看了李禹一眼,見他十分緊張,便笑著問道:“你認識這只手鐲?”
“認識,這是我送給我侄女莫里婭的。”李禹忽然笑了,眼神怪異的看著衛風:“大人,她一定沒告訴你真名吧?”
衛風訝然的張大了嘴巴,愣了片刻,也跟著笑了:“沒有,她說她叫木子,阿爸是匈奴的大當戶,叫昆邪,阿媽是個漢人,叫云姬,說得跟真的似的,我還真沒找出破綻。”
李禹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他把手鐲還給衛風:“她就是我兄長李少卿在匈奴生的女兒,我上次去喬巴山時見過她一面,還抱過她呢,這是我給她的見面禮,是以前太子賞給我的。”李禹想了想又說:“這個孩子聰明得很,鬼主意一個接一個的,令人應接不暇。我兄長很喜歡她,她還有個漢名叫李玉。”
衛風汗顏,要不是湊巧李禹在這兒,他今天還差點就被這個才八歲的小女孩給騙了。怪不得這小丫頭這么漂亮,這么聰明,原來真是個混血兒啊,還是李陵的女兒。有意思,衛風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招手讓李禹俯耳過來,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李禹連連點頭:“一切聽大人吩咐。”
他們說話間,趙破奴等四個校尉大步走了進來,衛風收了笑容,回頭在李維掛好的地圖上指了一下:“諸位,軍情已經探明,匈奴左翼分兩部分,前面是三萬精騎,主將是匈奴左賢王昆莫,副將是……左校王李陵。”衛風掃了眾將一眼,眾將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頭,對李陵頗有忌憚之心。衛風沒有在李陵的話題上多說什么,他接著說:“我們三萬人,他們也是三萬人,旗鼓相當,雙方都沒有絕對的優勢,因此,這一仗不能打。”
眾將一聽,連連點頭,雖然漢軍騎兵統一裝配了馬鐙和長戟,軍械比匈奴人要強得多,人數相當的時候具有一定的優勢,但這個優勢很有限,如果打起來,那也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不是個合算的事。
“匈奴人的第二部是左大都尉鐵托,一萬人,在后面約百里,他押送的是左賢王、李陵的后繼輜重。”衛風用手指在鐵托部的位置重重的點了一下:“我決定,今夜奔襲鐵托部。”
“大人,奔襲鐵托部,萬一左賢王、李陵部回援怎么辦?”越騎校尉楊龍有些擔心的問道:“兩部離得太近了,百里路程,騎兵一個多時辰就可以輕易到達。”
“對。”衛風肯定的點點頭,“因此,我們只能速戰速決,避免陷入僵持。一百里的路程,從消息傳出去開始,到援軍到來,我們大概有三個時辰的時間。”
楊龍還是搖了搖頭,三個時辰的時間,就是以三倍的兵力攻擊對方,還是有些太短,就算是能打贏了,然后被匈奴人追著跑,貌似也不是什么好結果。他站起身來拱了拱手,朗聲對衛風說:“將軍,末將以為,三個時辰的時間也太短了,就算我們能吞下鐵托部,可是匈奴人如果追上來了,我們連休整的時間都沒有,就要回頭再戰,再加上折損的人手,還是居于劣勢。”
衛風在軍議的時候很民主,不管是誰,有什么的想法,都可以提出來討論,因此他對楊龍很直接的反對并沒有失氣,相反感到很滿意,他看了一眼其他人,趙破奴等人也在輕輕的點頭,顯然是贊同楊龍的主意,他想了一下,笑了:“那諸位說說,你們以為怎么打才好?”
趙破奴想了想說:“將軍先打鐵托部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奔襲,則有些不妥,楊大人的意見也是有道理的。末將以為,可以將二位的想法綜合起來,各取其長。”
屯騎校尉錢子墨撫掌而笑:“趙大人一定有好主意了,我們不妨聽聽趙大人的。”
趙破奴微笑著看了一眼衛風,衛風贊許的點點頭。趙破奴想必是已經有了好主意,只是顧著自己的面子而已。他笑著對趙破奴示意道:“趙大人有話盡管說,軍議就是要綜合大家的意見,取其所長嘛。”
趙破奴站了起來,拽了拽頜下花白的胡須,跺了跺腳說:“我們就在這里,等著鐵托送上門來。”
眾人一愣,隨即笑了,衛風也笑了。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坐等鐵托送上門來,不僅可以以逸待勞,而且這里離邊境比較近,到時候撤退也方便,等李陵追上來,他們已經安全的返回長城以內了。
“很好。”衛風大笑著對其他人說:“諸位以為如何?”
“趙大人此計甚妙。”楊龍等人哈哈大笑,連連點頭贊是。衛風聽了,也滿意的點點頭,他正要說話,李維進來附在他耳邊輕聲說:“公子,杜先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