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律沒敢多說,雖然他知道衛風這是裸的威脅,可是他沒有別的辦法。因為衛風的實然進兵,匈奴人已經陷入了困境,五月的龍城大會被他給攪了,七月的蹀林大會看來也懸了,如果衛風真的占著單于庭不久,恐怕明年正月的集會也將成為一個笑柄單于庭都被人占了,匈奴人的面子算是徹底丟光了。眼下左翼右翼都因為漢人的詭計而奄奄一息,匈奴的存亡,就取決于單于的最后決定。
他不敢耽擱,急著要趕回去見單于商量對策,走之前他提出要見大閼氏一面。衛風臉上露出了一副我很理解的笑容,其中曖昧的意思讓衛律無地自容。
大閼氏一看到衛律,就象失散了很久的家人經歷了千辛萬苦終于團聚,平時的精明和機智全不見了,拉著衛律的手臂號陶大哭,她的兒子桑昆拉著她的衣擺,也在一旁緊張的抹眼淚,看起來極是感人。
衛律被大閼氏的親熱搞得很尷尬,他覺得旁邊的王漢臉上的神色都有些怪異,連忙推開了大閼氏,躬身下拜:“大閼氏,你受苦了。”
大閼氏淚水縱橫的臉上也飛起兩片緋紅,她抹了抹眼淚,膽怯的瞟了一眼故意把頭扭過去不看的王漢,言不由衷的說道:“還好,還好,就是吃不飽,天天餓得難受。”
“吃不飽?”衛律大吃一驚,這才.現大閼氏全無以往的豐腴,臉頰都陷了下去,顴骨高高的聳起。
“漢人每天只給我們吃一頓。”大閼.氏緊緊的拉著衛律的手不放,委屈的說道:“你回去讓單于快點贖我們回去吧,桑昆天天都喊餓,再在這兒呆幾天,說不定我們母子就被餓死了。”
“豈有此理。”衛律大怒,撥開大閼.氏的手,轉身就沖出了大帳,幾步趕到衛風的大帳里,沖著衛風吼道:“衛將軍,你這么做是不是太過份了,大閼氏不管怎么說都是匈奴人的國母,你怎么能不讓她吃飽呢?”
正在看文書的衛風抬起頭,攔住了上來就要揍衛.律的衛士,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她是匈奴人的國母與否,關我什么事?我只知道她是的我俘虜。要不是看在她還能換
點錢的份上,我早就把她和一個普通婦人一樣賞給將士們了。怎么,丁零王心疼了?那就快點不贖人啊,你們要是再讓我這么等下去,這一天一頓可都沒得吃了,到時候,丁零王的心就是碎了也沒用。”
說完,衛風戲謔的看了面紅耳赤的衛律一眼,一點.將軍的風度也沒有的笑了起來。衛律氣得七竅生煙,可是面對著不正經的衛風,他又沒有辦法,這個人顯然并不把自己當將軍,所以他也不想擺什么架子,對于這種不要臉的人,你是沒有道理好講的,對他來說,沒有利益的話都是空話。
“衛將軍……”衛律看著好整以暇的衛風,憋了半天,終.于想起一個辦法來:“衛將軍,你不是說準備讓桑昆做單于嗎,既然如此,你為什么不能對他好一點,將來他當了單于,也能感激將軍,要是你現在虐待他,他就是當了單于,也會對將軍心懷憤恨的,匈奴又怎么能安心的做大漢的屬國呢?”
衛風摸了摸下.巴,沒有說話,但是看樣子似乎被衛律說動了,他點了點頭說:“丁零王這話說得有道理,這么說,這個桑昆確實不太
適合當單于了。”
信心滿滿的衛律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氣得吐血,他沒想到衛風會這么想,仿佛誰當單于只是他一個人的決定而已。他本來想威脅一下衛風,讓衛風對大閼氏他們好一點,沒想到衛風很光棍,一旦現桑昆可能對他不利,干脆要把桑昆的路堵死。衛律甚至覺得,自己這句話給大閼氏和桑昆惹了禍,難保他一出單于庭,衛風轉身就把桑昆給宰了以絕后患。
“將軍”衛律急了,腦子飛快的一轉,立刻就換了副笑臉:“將軍,桑昆是最好的單于人選啊。他是單于的愛子,由他繼位可以安撫匈奴人心。就說他自己,他現在還是個孩子,只要將軍略施恩惠,他就會銘記在心,一輩子感激將軍的大恩大德,更何況是讓他繼任單于這種大事呢。不僅如此,大閼氏也會感激將軍一輩子的。”
“真的?”衛風似乎有些轉不過彎來。
“當然,匈奴人對母親最尊敬了,將軍如果能對大閼氏寬待些,大閼氏一定會十分感激,將來桑昆繼了位,大閼氏
一定會讓他對大漢效忠的。”衛律忙不迭的說道,說得太急了,有些顛三倒四,不過其中的意思倒是說明白了。
衛風若有所動,他想了想,笑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母子吃飽飯,不過,你不要讓我失望,要是讓我失望了,我會把他們這些天吃掉的牛肉羊肉要他們的肉來償的。”
衛律干笑著點點頭,一點也不敢懷疑衛風的說法。衛風站起身來,在大帳里轉了兩圈,又站到衛律面前:“丁零王,既然你也希望桑昆做單于,我們不妨做個交易吧。”
“什么交易?”衛律眼珠一轉,就想到了衛風要說什么,故意裝糊涂的問道。
衛風有些不快的瞪了他一眼:“丁零王,何必裝糊涂呢。你和大閼氏的關系我是很清楚的,要不然也不會賣你這個面子,你真當我是怕桑昆當了單于對我不利?我實話跟你說,昆莫那邊已經沒法打了,他很快就會向我低頭,李陵……”衛風似乎一時說漏了嘴,隨即緊緊的閉上了嘴巴,有些不安的看了衛律一眼:“昆莫年富力
強,手下還有兵,豈不是更適合鎮撫匈奴?”
“將軍差矣。”衛律連忙搖頭:“昆莫志大才疏,而且他已經成年,多次與將軍大戰,這次又和白鹿血戰一場,他豈能輕易向將軍低頭?再說了,他就是想投降,可是白鹿能答應嗎?他可是砍了難樓王的級,白鹿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豈能和他善罷干休?”
“這……”衛風有些為難的摸著下巴,似乎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
“只有桑昆才是最合適的人選,他年幼,手上也沒有漢人的血,容易向大漢效忠。再有大閼氏和……我輔佐,一定會安份守已,不會給將軍惹麻煩。”
衛風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服氣的問道:“可是單于還在,他手上還有十幾萬人馬,桑昆就是想當單于,困難也不小吧。”
“這個請將軍放心。”衛律松了一口氣,拍著脯說道:“只要將軍能由桑昆繼任單于,我愿意回去說服單于向大漢投降,單于經此大
敗,無法向匈奴人交待,他這個單于做不長的。”
“你能做得到?”衛風似乎不太相信衛律,搖了搖頭。
“現在大軍全由我的丁零提供,我手下還有兩萬精銳,我說的話,單于還是會聽的。”衛律大包大攬,成有竹。衛風看了他一會兒,笑了起來:“管他真的假的,我姑且就信你一陣子。要是單于不來降,你也另怪我食言。”
“不敢。”衛律連連點頭,又說了幾句,轉身再去找大閼氏。大閼氏和桑昆母子正圍著一盆肉狼吞虎咽,那副餓急的樣子跟窮人沒什么兩樣,一點風度也沒有。看到衛律進帳,大閼氏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還是丁零王有辦法,和漢人一說,就讓我們吃上肉了。”
衛律苦笑了一聲,轉身看了看王漢:“大人,我想和大閼氏說兩句話,不知道能否行個方便?”
王漢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你等等,我請示一下將軍大人。”說著,對一個玄甲衛士使了個
眼色,讓他去請示衛風。不大一會兒,那個衛士回來了,附在王漢的耳邊說了兩句。王漢聽了,對衛律點頭示意:“將軍大人同意了,給你們半個時辰。”
“多謝多謝。”衛律感激不盡的連連拱手。
王漢咧嘴笑了笑,轉身揮了揮手,帶著衛士出了大帳。衛律憐憫的看了一眼嘴里塞得滿滿的桑昆,轉身看著大閼氏,半天沒有說話。大閼氏被他嚴肅的神情給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里的肉,不安的看著衛律:“丁零王,你這是怎么了?”
衛律怔怔的看了她半天,好一會兒才說:“大閼氏,你還想讓桑昆做單于嗎?”
大閼氏愣了一下,這些天被關在單于庭,單于的音訊全無,她整天想的就是如何能讓桑昆吃飽了,做不做單于的事情已經全拋在腦后了,忽然之間衛律又提起這句話,讓她一時有些轉不過腦筋來,只知道愣愣的看著衛律,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大閼氏,如果你
還想的話,眼下有個機會。”衛律壓低了聲音,湊近了大閼氏說道。
“什么機會?”大閼氏眼睛一亮,下意識的問道。
“漢人將軍要逼單于投降,單于十有是不會降的。漢人將軍也估計到了這一點,所以他要提前選一個人做單于。他現在考慮的就是昆莫和桑昆,如果大閼氏還有心,我有辦法讓他選擇桑昆。”
“你和漢人有勾接?”大閼氏想也不想,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