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單總兵打仗,那是極有章法的,刀盾兵在前,后面是長槍兵,再后面是火槍兵,最后是佛郎機炮,兩翼則是騎兵,層層疊疊之下,比這個時候的西班牙大方陣還要周嚴,簡直就是一個大刺猬,一嘴啃上去保管滿嘴的血,何況兩翼的騎兵那也不是擺設,雖然說跟寧遠伯麾下的鐵騎比起來,還差著不少,可是架不住單總兵的兵種齊全,殺起人來更快,一個火槍三段射擊,就能把敵人的士氣給打沒了,這時候兩翼騎兵一沖,鮮有拿不下的,即便有哪些妄大膽兒的,決死沖鋒,便會一頭撞在刀盾兵和長槍兵組成的鋼鐵長墻上,頭破血流。
這些說起來似乎很簡單,換了誰都能使出來一般,可是,真上了戰場,卻是全然不一樣的,這可不是后世乖官玩《騎馬與砍殺》,任何兵種都能坦然戰著面對奔騰而來的鋼鐵洪流,直至殺得剩下最后一個也不會崩潰,利用點規則可以用最垃圾的兵種艸翻最精銳的重裝騎兵,還要自詡為高手,這和作弊又有多大區別呢!打仗誰會講規則。
真上了戰場,沒有任何防護的輕步兵弓箭兵之流直接面對騎兵幾乎就是一個字,死,甭說打仗了,光是鐵蹄踐踏大地的震動,就能讓士氣崩潰,轉身逃走。
所以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便是這個道理。
實際上,這時候的薊鎮已經基本做到了火器裝備率百分之百,不過,在單赤霞赴薊鎮上任之前,乖官還是對赤霞老爺說了,兵貴精,不貴博,肉搏的只管肉搏,打炮的只管打炮。
單赤霞覺得乖官這話甚有道理,故此他到薊鎮之后,專一就把心思方在這上頭,把軍隊磨練得如臂使指,這時候再出關見血磨練一番,頓時就是一支精銳之師。
西班牙人還夢想著兩萬人的軍團就進攻大明,把大明變成天主榮耀之地,并且結盟蒙古人對抗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就兩萬軍團,進了大明,連水花都不會飄一個,若是像倭寇那般,打游擊,糜爛地方,或許還有些可能,畢竟大明太大了,朝廷自古及今,對流寇都很是頭疼的。
這時候的大明就像是一個佩劍的士子,別以為那把劍是擺設,抽出來,也是要死人的。
說實話,有了乖官的大明,就像是開了外掛,欺負蒙元韃子,那真是反掌之間,有些穿越到崇禎年的,自詡合理利用規則,實際上,還是開外掛,只是外掛功能簡單,相當于網游自動練級自動撿裝備,正所謂,大哥不要笑二哥,利用自己長得英俊勾搭女生,和利用銀子勾搭女生,道理也是一樣的,鴇兒愛鈔,姐兒愛俏,都是愛慕虛榮……乖官這些時曰瞧著土蠻這邊時不時死些愛馬克頭人,心中早就偷笑了,先開始,那些愛馬克頭人們跟李成梁的騎兵打小股戰爭,還能逃一條生路,等他單叔大軍一到,即便是打小股戰爭,幾乎都是全殲了,這就是兵種齊全的好處。
蒙元韃子這邊越打越心慌,可是卻也欲罷不能,眼瞧著明廷的軍隊這么厲害,若是再逃走,等土蠻汗煙消云散了,別的部落更是不堪一擊,草原上的漢子,也懂得五根手指捏成拳頭才有力的道理。
草原上的人也不全是笨蛋,也有聰明人,死了幾個自稱的大汗只后,有人便建議了,明廷的軍隊,全靠商隊糧草接濟,咱們應該先切斷他們的糧草,這么一來,他們士氣便要崩潰,要么退兵,要么困守,到時候,便是咱們蒙古人占據優勢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有出主意的,自然就有贊成的和反對的,反對的就說了,那些商人,大抵都是歷年來和咱們蒙古人做交易的大商家,殺了他們,曰后誰跟咱們買賣茶磚?子民們的皮子賣給誰?牛馬羊等牲口賣給誰?咱們需要的鐵器鹽巴去問誰買?
買賣就是買賣,有利潤,自然有人去做,大明兩百年來對蒙古的鐵器禁運,讓鐵在蒙古價值非同小可,自然就有人冒著殺頭的危險把鐵器賣給蒙古人,至于什么資敵、漢殲之類的說法,古往今來,這種事情總是少不了的。
贊成的就冷冷說,當年鐵木真汗說過,天下放眼所及,都是我們蒙古人的牧場,牧草被羊兒吃了,自然還會長出來,那些人死了,自然有別人來跟我們做買賣,難不成,活人還要被尿憋死?大不了,咱們以后再兵臨燕京城下,脅迫明廷大開茶馬互易市就是了。
爭吵了數曰,最終,蒙古人還是形成了統一意見,襲擊商隊,不過,寧遠伯李成梁的騎兵厲害,這近十年來,土蠻和麾下這些大大小小的愛馬克頭人們都領教過的,故此,要襲擊商隊,還是很有難處的,首先,得引誘對方大軍,接下來,再派出一支或者數支比較精銳的隊伍瞧瞧離開,最后,商隊往來也不可能沒有護衛,明廷這次出動的,盡數是一些名將,怎么可能把如此重要的破綻就放在那兒。
這就需要有一支來去如風的隊伍,難度不小,這時候,有人異想天開,說何不尋[僧格都棱汗]辛愛黃臺吉出兵?辛愛黃臺吉就是俺答汗的長子,第二代順義王。
可是,這里頭也有難處,一來,大家伙兒都知道,三娘子鐘金哈屯是心向著大明的,當初俺答歸順大明,里頭有一大半的原因要算在三娘子身上,二來么,辛愛黃臺吉也不是傻子,幫他們打仗,又有什么好處呢?不要說什么唇亡齒寒之類的話,蒙古人自相殘殺的時候,人腦子都要打出狗腦子來,要知道,土蠻他們這一支,稱韃靼,而辛愛黃臺吉那一支,稱瓦剌,歷史上還真就是人腦子打出狗腦子的死敵。
這時候,又有聰明人說話了,說,何不請瓦赤爾達喇鎖南堅措出面?當初俺答汗不是尊這位為[圣識一切瓦赤爾達喇[]喇嘛]么?赤爾達喇也尊了俺答為[咱克瓦爾第徹辰汗],關系是極好的,有[]大喇嘛出面,想必能居中調停好的……這個聰明人,正是被閹割了送到京師去獻闕的卜福哲.真火捅死的弟弟,卜福哲.真火煉死,真火捅死這名字聽起來古怪,其實和奴兒哈赤未免有異曲同工之妙,真火煉死大抵也差不多,總之,韃子么,起名字也沒甚學問,不過,人情練達即文章,腦子還是有一些的,只是,這個卜福哲真火煉死,卻不知道自家的大汗已經是歸順明廷了,還殫精竭慮為土蠻出謀劃策,卻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寫的。
土蠻坐在上首位置上頭,臉上神色如常,卻不知道心里頭如何想,卜福哲真火煉死就苦勸大汗,“[]大喇嘛不是為圣湖公主灌頂過么,素來喜歡圣湖公主,大汗何不讓圣湖公主去延請[]大喇嘛,請[]大喇嘛往歸化城走一趟,這么一來,只要數百人的精銳護送公主和[]大喇嘛即可,也不會驚動了明軍……”
“卜福哲。”土蠻旁邊的寶寶哈屯就大怒,美麗的臉頰上堆起了黑云,騰一下站了起來,伸指指著他大聲呵斥道:“你是說,讓我女兒穿越草原和沙漠到一千多里外的地方去求救兵?何況那個地方歷來還是韃靼人的大敵……”
“哈屯。”卜福哲真火煉死單膝跪下,一手撫胸低下頭就說道:“如今我們察哈爾部面臨的,是滅頂之災,明廷這二十多萬兩大軍……說不準,就是當年陛下脫木思帖木兒(元太子必里禿的兒子)與太子天保奴、二太子地保奴、知院捏怯來、丞相失烈門及故太子必里禿囊囊等人故事重現啊!”
土蠻汗勃然大怒,一伸手,就把跟前的一壺馬奶子端起來往卜福哲真火煉死摔去,錫罐砸在卜福哲頭上,發出一聲悶響,馬奶子更是潑得他滿頭滿臉,“卜福哲,你是想死么?”
錫壺在地毯上亂轉,馬奶子被羊毛吸進去,頓時不見蹤跡。
“大汗若要卜福哲死,卜福哲死又何妨。”卜福哲真火煉死倒是有些骨氣,抬頭緊緊盯著土蠻汗,“只是,大汗,卜福哲怕就怕,我們察哈爾部正統斷絕,草原上肥美的牛羊在明軍的火銃和佛郎機炮下哀鳴、顫抖……”
“大汗。”旁邊就有愛馬克頭人起身跪在了卜福哲身邊,“卜福哲說的有道理,如今我們韃靼人正面臨最大的困境,卜福哲并無折辱當年陛下之意,也并無讓圣湖公主顛沛之意……”
“大汗……”
“大汗……”
沒一忽兒,金帳內跪下了無數的頭人。
寶寶哈屯氣得大叫,“我不同意,我絕不會讓我的貝加爾達拉伊去冒這樣的風險,你們……你們這是想讓貝加爾達拉伊去死么?這時候沙漠上的沙暴來去無蹤,再多的人,在沙暴面前,也只是可憐的羔羊……”
土蠻卻是沉默了下來,半晌,長嘆了一口氣,“卜福哲,你起來罷!”
卜福哲驚喜交加,“大汗,您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