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言在放完了一箭,將一只鐵脊鼠狂震出數十碼遠之后,不禁用力地抹了一把冷汗:“這是我所遇見的最恐怖的災難了,如果這次我能夠生還,那么我發誓絕不再進入這見鬼的沙漠了。”
想像著這一次倒賣的幾件法寶能賺到的財富,老言的目光放出異彩:干夠這一票,從此收手,回去后我也能安安穩穩,幸幸福福地過好下半輩子了。
“呸,這該死的老鼠,看老子怎么射穿你們的頭……”
老言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然而這一刻,他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了遠處,大張著嘴,如癡傻了一般,再也沒有任何動作了。
眾人的攻擊節奏也放緩了下來,逐漸的,除了周動三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如老言一般,目瞪口呆地瞪視著前方,就連鐵脊鼠兇悍地撕咬結界也再也顧不上了。
“你們怎么回事?”
惡戰中的蔣瑩發現了眾人的不正常,厲喝一聲,喝聲也驚醒了周動與夏均茹。
眾人怪異的舉止讓三人齊地注意到氣氛的反常,三人不約而同地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遠處。
“什么?天啊!”
這一剎那,三人也瞬間呆愣在了原地。
整個場地內,此時除了鐵脊鼠悍不畏死,奮勇撲上結界的“砰砰”聲,竟再無其它聲息,場地中一片死寂,片刻,“咕嚕”一聲,不知是誰吞咽下一口口水,這一輕微的聲音竟如靜室落物般清晰可聞。
在遠處大家看到,一只比這只鼠群規模大上千百倍的鐵脊鼠群,漫山遍野般地洶涌過來,如一片烏黑的海潮,惡浪滾滾而逝。
沒有人再有心思與眼前這幾只鼠類爭時間了,“咣當”一聲,一只兵器掉落在地上,如一方炸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而這一刻,蔣瑩也不會再去問責,也不會再去追究是否會影響軍心,這一刻,深深的絕望情緒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這么大的一只鼠群,如果撲上來,那么滅掉結界只是分分鐘的事,而一旦眾人失去結界的保護,那么被鼠群咬的尸骨無存,也只是分分鐘的事。
鼠潮的速度快的駭人,正如在幻海境的平原上遭遇獸群一樣,在這群人里,恐怕只有周動的速度能在這鼠潮下逃得姓命,夏均茹都不能,而如果周動帶著夏均茹一起逃命,那么兩人的速度一樣逃不過飛逝的鼠潮。
周動可能會選擇獨自逃生嗎?
在遠處高高的沙丘上,這時,一只遠大于普通鐵脊鼠的金色巨鼠顯出身形。
此時,金色巨鼠如人一般的兩肢直直地站立,如一位三軍統帥般,直揮著麾下數萬的大軍橫沖直撞。
而在這金色巨鼠的身側,一只略比金鼠略矮一絲的銀色巨鼠,如影隨形地跟在金鼠身旁,寸步不離。
“那是……”
“那是金鼠王與伴生鼠王……”
不知是誰開口說道,不過聲音聽起來已經嘶啞難當。
龐大到恐怖的鐵脊鼠群如飛般蔓延過來,又是只需百息,便會撲到眾人面前,只不過這次,星芒結界大陣也無法救命了。
此刻,就連周動與夏均茹的臉都慘白了,絕望,彌漫在每一個人心中。
霍地轉回身,蔣瑩眼神中都欲噴出火來,不到最后一刻,她是絕不會放棄的。
“大家誰能告訴我,誰還有什么辦法可以渡過這次難關?”
蔣瑩也略帶嘶啞的聲音中,卻仍然帶著那么一絲堅毅與倔強。
這時,先前說話的那名隊名走了出來。
這名隊員一看就是老成持重之輩,略帶皺紋的眼中透著一絲滄桑。
“隊長,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好走……”
“哦?”
聽到還有希望,蔣瑩眼神中瞬間迸發出一抹神彩:“快說,我們究竟要怎么辦?”
那顯得有些老成的隊員接著說道:“一,我們馬上撤出結界,分散而逃,鼠群再大,但對它們來說也可能有漏網之魚,這樣,我們還有可能逃出幾個人,但也有可能一個也逃不出去……”
這名隊員的聲音很沉重。
深深地皺著眉,蔣瑩狠狠地一揮手:“還有別的辦法嗎?”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老成隊員的身上,就連周動與夏均茹也極為熱切地等著他說出下一個辦法。
“這第二嗎……”
“唉,這第二個辦法太難了,就是,我們去刺殺那金鼠王,如果能成功將金鼠王刺死,那么鼠群自然會六神無主,自動解散。但是……”
蔣瑩此刻眼神中都快噴出火來,“但是什么……”
“隊長,那金鼠王,我估計最起碼實力和你相當,并且它的一身防御太強悍了,想破它的防千難萬難,更惶論在萬千鼠族的保護中將它殺死。
并且,在金鼠王旁邊還有一只銀色的伴生鼠王,那伴生鼠王的職責就是用它的生命來保護金鼠王不受到傷害,到時,它會舍生忘死地纏住敵人,讓敵人不會有機會威脅到金鼠王。
我們能殺死金鼠王的機會,比我們獨自逃生的生存機率還小啊!”
聽了這番分析,人群再次沉寂下來,每個人心頭仿佛都壓著一座大山。
那種明明知道辦法卻無法做到的絕望讓人窒息。
突然,蔣瑩又是輕輕地一捥秀發,一抹淡然瞬間將所有的焦躁都化去。
“我去,我去刺殺金鼠王,不爭取過,我們誰也無權輕言死字。”
愕然、恐懼、希望,各種情緒彌漫在眾人眼中,他們看著這位奇女子毅然轉過身去,就要向結界外走去。
這一刻,這一付柔弱的肩膀,再次承擔起全隊三十多個男人的希望。想著自己這些男人們卻要一次一次地靠一個女人來救命,在最危險的關頭,最危險的任務還要一個女人去獨自承擔,所有人的心中都極盡羞赧與慚愧。
“蔣瑩姐……”
正在這時,周動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蔣瑩姐,你有把握將金鼠王一擊致死嗎?”
“沒有!”
蔣瑩淡淡地搖了搖頭。
屢逢大難,此刻,這個孤獨的女人已經放下了一切心事。
周動突然又開口道:“對付這金鼠王,我的最強一擊還有一些把握,但是我在發出這一擊時,怕那伴生鼠王以身替死。而我這最強的一擊,短時間內只能發出一次,蔣瑩姐,我和你去,你有辦法幫我拖住那只伴生鼠王嗎?”
“你……”
這一刻,蔣瑩眼眸中一抹深深的驚疑。
她能看的出,周動一定是悟到了某種十分奇妙的玄奧,才能達到那么奇詭的攻擊效果,但是他的真實功力必竟只達到高階獵人啊,面對著令高階破魔獵人都束手無策的金鼠王,周動那最強一擊真的能有效嗎?
“好!”。
不過瞬間,蔣瑩就下定了決心,她看出周動決不是無的放矢之輩。
“我修習的玄奧是水之束縛,到時我有把握拖住伴生鼠王一段時間,而其它的,可就看你的了……”
“好,均弟,你帶大家繼續消滅這些鐵脊鼠,我和瑩姐去刺殺鼠王。”
夏均茹眼神中露出一抹深深的擔憂,不過時間太急迫了,遠處的鼠潮已經越來越近,如果不能搶在鼠潮到來前將它們的靈魂——金鼠王殺死,那么一切就全將化為烏有。
“我們走!”
周動與蔣瑩對視了一眼,“咻”地,兩道身影化為兩道流光,直掠了出去。
而這一刻,兩人身后所有的人剎那間就熱血沸騰了:“×他媽的,咱們這幫爺們全都是貪生怕死的種嗎,全得靠女人和孩子來保護嗎?”
老言一聲如野獸般的嘶吼,瞬間所有人的血氣全被激發了出來,所有人的熱血全都涌上頭部:
“啊!!!我們和這些鼠類拼啦!!!”
每一個人都幾近顛狂,結界內一時爆起沖天的攻勢。
……跳過這片小的鼠群,前方黑壓壓的,如惡浪拍向沙灘的龐大鼠群迎面撲了過來,兩道身影與這鼠群越來越近了,那鼠群中惡心的、仿佛蠕動著的每一個個體,幾欲讓人做嘔。
足尖在沙灘上輕輕一點,在堪堪與鼠群撞到一起的一剎那,周動與蔣瑩皆飛掠起身形,身體斜斜地掠向上空,龐大的鼠群如潮水般,“唰”地漫過二人的腳下。
此時,周動二人已經致之于絕地了。
而在這瞬間,鼠群如沸騰的湖面,密集的群鯉撲騰騰地躍出水中極為相似,無數的鐵脊鼠扭著身體躍向高空,前仆后繼地向周動二人撲去。
眼神一緊,周動與蔣瑩絲毫不敢大意,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看準一個高躍到空中的鐵脊鼠,足尖在它身上一點,登萍渡水般再一次向前飛掠。
形勢千鈞一發,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有可能萬劫不復,腳下就是比萬仞深淵還要恐怖的鼠潮,沒有過硬的膽識與實力,單單是看上一眼就會讓人頭暈目眩了。
遠處結界內,夏均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此刻感覺仿佛有一塊大石頭堵在胸口一般,讓她憋悶的氣都喘不上來。
夏均茹手下絲毫不慢,但是緊緊懸著的心卻早已經飛到了周動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