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間的噓聲與譏笑聲不絕于耳。
火系眾長老們同時感覺很沒面子,坐在萬眾矚目的高臺上臉色都訕訕的。更可氣的是,鄰近的幾個宗族長老們,有些人也向火系這里投過來帶著古怪笑意的眼神,這讓眾長老們更感面子掛不住了。
五長老將頭湊到了三長老乾虛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
“三長老,解鈴還需系鈴人,要想重拾面子,為今只能依靠周動的雷霆手段了。周動若是痛下殺手,以酣暢淋漓的手段戰勝對手,才能堵住萬眾嘲諷,我們這些長老才不致于如此尷尬啊。”
三長老乾虛緩緩地點頭,臉上肅穆,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臨比賽時我交待過周動,我讓他全力以付,獅子搏兔也需動用全力,一會周動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
五長老深深地點頭,苦笑著說道:
“那就太好了,否則咱們火系這些長老們都要沒有面子坐在這里了。”
旁邊聽到這句話的幾位長老臉上全是深以為然的表情。
擂臺中央,青袍老者退去,將整個擂臺都交給了周動與那個水系的于傳江。
二人互相一拱手,“嗆”地一聲取出兵器。向對方兵器上看去,周動和于傳江同時愕然。
兩人的兵器都是一柄狹長的長刀,靈動鋒銳,吹毛斷發,冷浸浸的侵人眼目。無論從長度、寬窄或是刀身弧度,兩人的刀都相差無幾。
周動與于傳江眼神中同時暴出興奮的神色,從兵器的外形上大致能分辨出一個人對武境的理解。兩人的長刀如此相似,只能說二人對刀境的理解均已達到了頗為精深的境界。
對手難尋,一個對武境有著借鑒意義的對手更是難尋。
于傳江刻板的臉上,難得的流露出雀躍之意,雙手一抱拳:“請指教。”
周動淡淡點頭:“請!”
話音剛落,二人同時向前縱掠,雙刀在空中“唰”地掠過犀利的電芒。
周動的長刀玄奇地劃過身前,就見對面于傳江的長刀輕飄飄的仿佛沒有力量,如柳絮隨風“咻”地蕩了過來,輕盈快捷。
“當”地一聲,雙刀相交。
而在這剎那之間,周動突然感覺掌中一麻,對手的長刀上一道不可思議的凝練力量疾傳而至,“唰”地將自己的長刀狠狠地蕩開,令他手中刀差點脫手而飛。
“咦?”
周動瞬間一愣,臺上臺下的觀眾也同時狠狠地吃了一驚。
冰女的眼睛瞇緊了,下意識地輕喊道:
“不好,是輕重刀境!”
周動也一下子就意識過來,眼中動容,心中卻突然有一絲狂熱。
周動擅長快慢刀境,在看似緩慢中,能將刀速突破“快”的范疇,達到自己功力所不能及的極速。
而對面這個于傳江竟然在刀境中另辟蹊徑,將輕重這對矛盾的境界融為一體,在看似輕飄飄的刀法中,能將刀的力量突破自身功力的極致,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的程度。
這種刀境讓一下子就吸引起周動濃厚的興趣。
于傳江一刀奏功,尋著周動胸前空門中宮直進。輕飄飄地一刀削到,周動耳邊就聽“嗤”地一聲,于傳江的手腕都抖的筆直,這輕飄飄的一刀實則力量凌厲之極。
周動側身疾閃,于傳江的刀式展開,“唰唰唰”漫天刀影,仿佛到處都是飄風的柳絮,而每一片輕飄飄的柳絮都有著輕易將厚重的金屬一削兩截的銳芒。
如此玄奧的刀境讓周動看的如癡如醉,心中深有感悟,就感覺于傳江的每一刀都能直擊他的內心深處,讓他頭腦中靈光頻閃。
而在外人看來,周動的刀左支右拙,只依仗著玄妙到不可方物的身法滿場游走。
一個攻的凌厲,一個閃的妙不可言。
“咻”地一聲,周動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轉到了于傳江的另一側,于傳江眼神一凝,長刀電閃,順勢斜劃,長刀破風而至,“當”地一聲將周動的長刀蕩開,而周動腳下再次玄而又玄的邁出一個方位,于傳江但覺眼前一花,又已失去了周動的影子。
周動的這套身法太神奇了,每每于間不容發之勢閃避開于傳江的必殺一刀,危如累卵,安若泰山。
臺下不知哪一個觀眾突然怒喊道:
“那個周動,你是打擂臺還是玩逃命?要是打不過就下去吧。”
滿場噓聲。
火系眾長老們同時面紅耳赤。
后面的幾位長老心中動怒,臉現不悅之色冷哼道:
“這個周動,在干什么?”
三長老乾虛心中也極為不悅。
他早就交待過周動,讓他在比賽時全力一搏,以全火系的臉面與尊嚴,可現在看來,周動全沒將他的話當回事。
乾虛也看出周動是見獵心喜,對于對方的刀境頗為心動,在戰斗中琢磨著那種境界呢,但是這是什么時候?此役已經不僅僅是周動個人的事情,更多代表的是整個火系宗族的臉面。
乾虛眼眉越皺越緊了。
“唰唰唰”再次幾刀,于傳江將輕重之境更充分地展現在了周動的眼前,周動的長刀幾次和對手的刀相擊,從刀身上傳過來的力量,讓周動隱隱地摸到了一些其中的況味與感覺。
耳邊就聽于傳江怒喝道:
“周動,你到是打還是不打,你現在是在挑戰我,一味地游走算是什么?”
周動聽到這里方才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驚醒過來,在于傳江怒目而視的目光中,臉上突然露出笑容:
“好,我出刀了,小心。”
周動的手一揚,長刀緩慢向前辟出。
于傳江正看的疑惑,就感覺“咻”地一聲,周動的長刀已經直抹到咽喉前。
眼前電閃的光芒快的近乎詭異,這份速度讓于傳江嚇的全身寒毛“唰”地都立了起來。
頭向一側疾甩,掌中刀突兀地彈起,與周動的長刀“當”地一聲相交,凝于一點的變態力量一下子再將周動的長刀蕩開。
強大的力量在一定程度上也等同于速度,這一刀,于傳江與周動拼了個不分軒至。
見周動的刀境如此之奇,于傳江的眼神也一下子亮了起來。
擂臺之上,二人的長刀上下翻飛,一個快慢的詭異,一個輕重的玄奇,完全不同的意境在二人的長刀上演示著一付和諧的刀術,“當當當”聲中,兩人拼了個旗鼓相當。
二人的長刀均是越來越快,流光溢彩滿臺生輝,臺下觀眾們看的目眩神迷,都忘了喝彩。
這是這輪比賽中,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戰斗,二人奇招迭出打的硝煙四起,觀眾們看的過癮之極,但是,周動做為火系首席弟子,上臺挑戰一個對手久戰不下,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難堪之事了。
打的時間越久,火系的眾長老們臉色就越難看。
臺上的司雪衣與冰女壓低了聲音討論著。
“婉兒,我看周動還未用全力,他要贏下于傳江應該不致于如此費力。”
冰女輕輕點頭:
“于傳江師兄我知道,他在我們水系,除了我與紫夜師姐之外,他是第三位種子選手。一身實力在咱們這些選手中,排進前八十沒有問題。
而看周動的樣子,明顯的頗有余力,看來周動在那八年中進步也很驚人啊。”
司雪衣也深深點頭,低聲說道:
“以周動現在的實力來看,大約能在前三十名左右,用點力再向前沖幾名也沒有問題。
所以我感覺極為遺憾。周動的修齡太短,如果能再多給他幾百年的時間,周動就極有可能進入前二十名了,但是照眼下來看,周動卻要與這個名次失之交臂,如此大才,可惜嘍。”
冰女臉上也黯然。
二人說到這里,擂臺中周動二人的戰斗已經越來越激烈起來。
在這樣近距離的交戰與揣摩中,周動對于輕重刀境已經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心中明悟不斷。
剩下的就不是通過戰斗能學習到的了,周動這時突然哈哈長笑,朗聲說道:
“傳江師兄,我要發力了。”
隨著喊聲,周動的刀勢“唰”地一變,漫天長河的意象沸沸騰騰,洋洋灑灑地展開,長河落曰圓武技的突然展開,令周動的刀速與力量憑空再增加數成,追著于傳江瘋狂削砍著。
于傳江身上頓時增加了如山般的壓力,輕重刀境完全展開,一刀又一刀地向周動的長刀上迎去。
奈何周動的刀勢如翻滾的浪潮無有窮盡,一浪接著一浪形成濤天的威壓,于傳江的長刀逐漸地被完全壓制,額頭見汗,一步一步地后退。
到這里于傳江才知道,火系首席弟子是不容小覷的,果有驚人業藝。
緩慢地,周動的長河刀境終于將于傳江壓到了擂臺的邊緣,周動奮起余力再次暴發,長刀又快上數分,刀芒中隱隱地有風雷之聲。
“當”地一聲雙刀相交,于傳江但感覺一股浪潮直嗆進口鼻中,讓人呼吸不繼,狠狠地再次后退一步,一腳懸空,已經踩到了擂臺之外。
周動寸步不讓,再辟一刀,“當”地一聲,將于傳江的身體辟飛,直飛出擂臺的范圍,遠遠地向臺下跌落下去。
站在擂臺邊緣,周動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他在為方才又見玄奇的刀境而心中自得。
被辟下臺的于傳江一個踉蹌著跌落到地上,滿臉慚色,低著頭灰溜溜地溜到觀禮臺上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擂臺之上,青袍老者笑著朗聲喝道:
“這一場比賽,火系周動勝。”
觀眾中響起了三三兩兩的歡呼叫好聲,但是遠遠帶動不起整體的氣勢來。
周動身為火系首席弟子,勝利是應該的,如果失敗了才奇怪呢。周動勝的如此費力,與前幾個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刻有什么好喝彩呢。
火系眾長老們心中暗哼,臉色難看的很。
擂臺之上,青袍老者引手讓周動去座椅上就坐,然后轉頭向臺下喊道:
“下一個,誰來?”
“我來。”
臺下一道聲音緊接著喝了一聲,一道身形“咻”地掠成一道流光直穿到了擂臺之上。
“火系素炎尺登臺挑戰。”素炎尺向青袍老者深深地一抱拳。
“素炎尺?”
青袍老者眼神一亮,沖素炎尺微笑著淡淡點頭:
“好,素炎尺,你要挑戰哪一個?”
素炎尺指著后邊座位中土系的一個身材高大威猛的弟子朗聲說道:
“就是他吧。”
青袍老者轉身看去,見應聲站起之人又高又壯,一身肌肉繃的緊緊的,渾身蘊含著暴炸一般的力量,雙目之中凜然生威。
青袍老者點頭笑道:
“好,素炎尺,你要挑戰的乃是土系的龐吉,你們二人,到是一付對手哦。”
頓時場下再次噓聲一片,不少人甚至竊笑起來。
龐吉的實力知之者眾,他乃是土系頗為有名的人物之一,比方才那個于傳江有過之而無不及。
火系的首席周動在上一場表現的并不搶眼,于他的身份頗不吻合,已經讓人們對火系的期待值降低許多。這時見火系曾被周動打敗過的第二號人物上場,竟然挑戰了一個比于傳江還要強一些的人,臺下觀眾們人人好笑。
“火系可真猛啊,還凈撿大個的挑。”
“那個素炎尺,挑戰龐吉,他行嗎?”
一些土系弟子們已經喧囂地吶喊起來:“龐吉,揍死他,把他打下臺。”
聽著一邊倒的呼聲,火系眾長老們很不自在。
“炎尺這個孩子,想要干什么?”
土系的龐吉獰笑著走上前去,站到了素炎尺的身前,從個頭上來看就比素炎尺高出整整一頭,二人對面而站,海撥高度上落差頗大,讓素炎尺顯得很是渺小。
土系弟子們看到這一幕更加瘋狂地叫囂了起來。
土皇九坐在遠處,嘻嘻笑著對身邊的人說道:
“這是前二百的挑戰賽,火系這幫小子把這場比賽當成什么了?在這輪比賽中至于找那么強的對手拼個你死我活嗎?真正的高手,在這輪比賽中不大幅度的獲勝都丟人啊,火系是自找丟臉嗎?”
青袍老者耳邊聽著各種不同的議論與嘲諷的聲音,臉上露出微笑,用力向下一揮手喝道:“比賽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