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三章裝逼遭雷劈
“胡說八道!”樸大真身子前撲,兩只手撐在桌面上,像是只要吃人的惡狼,道:“你是在胡說八道,是對我們南希集團信譽的極大誹謗和污蔑!”
“我們南希集團的技術,是世界領先的!”南希集團的談判代表也表達著強烈的抗議,“我要求你方立刻收回剛才那番不負責任的無稽之詞,否則我方將有權追究到底!”
葛世榮嚇得腿都軟了,他沒想到曾毅一開口,就把南希集團的人給刺激到了這種程度,當下拿出手帕抹了抹汗,陪著笑臉道:“有話好商量,我想這可能是在溝通上存在一些誤會,其實只要把話說開,也就沒什么……”
曾毅懶得再跟樸大真廢話,他打開面前的一個文件夾,道:“樸大真先生既然說我是在污蔑南希集團,但不巧的是,我手上正好有一份文件,是你們韓國政府在去年頒布的顯示器技術標準規范,在這份文件當中,貴集團的瑰麗五代技術,被明確劃入了第三代顯示器技術當中,不知道樸大真先生對此如何解釋?”
樸大真只是用自己的牛眼掃了一下,當時就臉色大變,這份文件正是韓國政府依照本國顯示器技術標準協會的意見,而頒布的行政公示文件,南希集團的名字,赫然就在其中。
謊言已經被拆穿了,可樸大真卻死都不肯認賬,依舊是狂妄地喝道:“你的這份文件,是偽造的,是沒有說服力的。”
曾毅早料到樸大真會這么講,又仲手拿出一張名片,緩緩放在桌上,道:“不好意思我這里正好還有你們韓國顯示器技術標準協會金會長的名片,要不我們現在打個電話向金會長求證一下,或者讓金會長發個確認函過來?”
樸大真當時臉色大白,隨即脖子就憋紅了曾毅把這張名片拿出來,樸大真就沒有任何抵賴的余地了,他憤怒地一拍桌子,道:“曾縣長,你要為此次談判的破裂,負全部的責任!”
說完,樸大真怒氣騰騰地轉身一甩袖子,準備走人。
南希集團的談判代表也傻掉了,他沒想到豐慶縣的這位縣長竟然會如此熟悉韓國顯示器界的狀況,這個謊言自己用了無數次,沒有一次被拆穿,可今天卻被人狠狠地打了臉,這個謊言明顯是無法繼續演下去了,他也一收拾桌上的談判資料灰頭土臉地就要跟著樸大真離開。
“站住!”曾毅此時站了起來,一聲斷喝,讓樸大真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樸大真轉身的時候臉上還是那副憤怒的表情,但眼底卻露出一絲得意,我就知道,中國的政府官員都是一些軟蛋,只要稍稍嚇唬一下,他們立刻就會忘掉一切的真相,他負手傲立,道:“曾縣長,你還有什么要講的!”
“樸大真先生,我要正告你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白癡,你們的謊言實在太拙劣了!”曾毅冷冷看著對方,警告道:“關于南希集團惡意欺詐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再一次,否則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讓所有的世人都好好見識一下你們的李南希總裁先生,到底是何等一副慈悲的面孔。”
樸大真捏緊了拳頭,兩眼都快噴出火了,他恨恨地盯著曾毅,卻不敢再大放厥詞了,否則丟人的只會是自己,曾毅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如果南希集團膽敢再次編造這種謊言的話,那就等著自食惡果吧!
“曾縣長,我會記住你的!”
樸大真扔下這句頗有中國特色的撐場面硬氣話,轉身憤怒離去。
在走出會議室大門的時候,他狠狠地甩了一下門,卻沒料到那扇門是扇彈簧門,甩出去之后又猛烈地回彈,登時拍在樸大真的后背。樸大真趔趔趄趄絆了幾步,一頭撞在了對面的墻上,等定住神,他捂著腦袋狼狽而去,眼里帶著極度的憤恨。
“樸先生,樸先生”葛世榮下面像是著了火一樣,急急站了起來,準備要去追上樸大真,不過走了兩步,他又覺得不合適,只好站在那里看著曾毅,道:“曾縣長,今天的這個事情,是不是有點太……”
曾毅冷冷掃了一眼,就讓葛世榮把后面的半截話給咽了下去。
賈仁亮看到曾毅的視線又朝自己看過來,當時頭皮一麻,腦袋頂上的那幾根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急忙就道:“曾縣長,您聽我解釋……”
“我會等著你解釋的,賈局長,希望你能夠把這件事解釋清楚!”曾毅撂下這句話,重重地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離開了會議室。
等曾毅離開,賈仁亮就看著葛世榮,道:“葛縣長,現在怎么辦?”
葛世榮氣不打一處來,道:“賈仁亮,你到底有沒有看過南希集團的投資資料!”
賈仁亮面有尷尬,不過也挺光棍,道:“葛縣長,這是市領導重視的項目,我就算仔細看了,又能說什么呢!”
葛世榮咬著牙,狗齤日的,這姓曾的明擺著就是不想讓老子拿下這筆政績,南希集團在項目材料做了假,這種事難道上級部門的人都看不出來嗎?
“葛縣長,我看姓曾的今天是故意的,如果真看出了破綻,也完全可以私底下向您通個氣嘛!”賈仁亮不忘給兩位縣長之間再摻把沙子,道:“他就是要看您的笑話,打擊您的威信”
葛世榮憤怒地瞪了一眼,打斷了賈仁亮的話,道:“你去盯著樸大真的行蹤,想辦法拖住他,我這就去向市領導做一個匯報!”
賈仁亮一點頭,道:“葛縣長放心,我一定把樸大真給您盯住了!”
曾毅回到辦公室,連續喝了兩大杯水,才壓住心里的怒火,樸大真用一個淘汰掉的項目,才騙取縣里的優惠政策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憐憫姿態,好像這個項目能夠投在豐慶縣,還是大發慈悲了似的,是在無私幫助中國的地方政府。
那副嘴臉讓曾毅想起來就壓不住心里的火氣,恨不得上去直接把樸大真揍個滿臉開花。
可就是這么一個拙劣的謊言,負責招商和談判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能識破,而且一點底氣都沒有,剛才那種場面能叫談判嗎,那完全就是南希集團單方面地在提要求不是談判,是明搶!
這才是讓曾毅最痛心的地方,我們的政府官員,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責任感,眼中沒有縣里的利益,也沒有老百姓的存在,他們只是在完成一件領導交代的任務。
曾毅之所以對顯示器的情況如此熟悉,是因為在為白陽引入平海集團那個項目的時候他專門下了一番工夫,來認真研究顯示器技術的情況。沒有調查權,就沒有發言權雖然臨時抱佛腳不能讓曾毅成為一名顯示器技術界的權威和專家,但要做到不上當、不受騙,卻是綽綽有余了。
而我們更多的政府官員,卻連這臨時抱佛腳的工夫也不肯去做。
“砰砰!”
辦公室的正門傳來敲擊聲,隨即門被推開,張忠明站在門口笑呵呵道:“曾毅同志,能談兩句嗎?”
曾毅就趕緊起身,道:“張書記,請里面坐我給你倒杯水!”
張忠明一抬手,笑著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竹節杯,示意曾毅不必客氣,然后就走了進來,坐在辦公室中央的一張沙發里,道:“聽說和南希集團的談判不太順利我過來向你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曾毅心道這消息傳得可真快,自己前腳剛回到辦公室,后腳張忠明就得到消息追了過來,他點了一下頭,道:“南希集團的人刻意隱瞞了事實,他們投資的項目,其實是生產一個即將被淘汰的產品,完全沒有市場潛力,而且條件十分苛刻。”
張忠明喝了一口茶,然后蓋上杯蓋,右手緩緩地轉動著那個杯蓋,道:“雖然我不懂商業,但南希集團既然肯投重金來生產這個產品,相信還是有一定市場的。曾老弟,不要因為一點點的分歧,就直接否定了這個項目嘛,談判就是如此,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話,無奸不商,他們耍一點滑頭,沒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識破了他們的伎倆,我看就很好,相信接下來的談判,我們會掌握一定的主動權!”
曾毅沒有說話,而是靠在沙發里,雙目低垂,一只手不斷敲擊著沙發的扶手,他不知道張忠明是假糊涂,還是裝糊涂,這次南希集團根本就沒有任何投資的誠意,他們只是在惡意騙取政府的優惠政策和配套資
那所謂的兩億美金投資,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很簡單,豐慶縣政府免費提供土地,無償建設廠房,那么南希集團要做的,不過就是付一筆搬運費,把已經被淘汰到的生產設備搬到豐慶縣來。
第三代顯示屏雖然即將被淘汰,但不可否認,它還是有一點市場的,在一些對顯示效果要求不高、又需要降低成本的設備上,還會繼續采用這種快被淘汰的顯示屏。
只是有一點非常肯定,那就是這種產品的利潤空間已經幾乎沒有了,南希集團要把第三代顯示屏的生產基地搬到豐慶縣,無非就是要盡可能降低生產成本。
他們建這個廠沒有花費任何成本,投產之后還會享受三免兩減的稅收優惠政策,可以想象,除了人工和運維之外,他們幾乎不用付出任何的成本,一個即將淘汰的產品,通過這種運作方式,還能被南希集團壓榨出最后的一點利潤出來。
而三五年之后,這種產品肯定就完全被淘汰了,就算沒有被淘汰,那時候沒有市場、沒有利潤,南希集團能對豐慶縣財政所做的貢獻,也幾乎是零,豐慶縣花了真金白銀,卻是白白為南希集團做了一次嫁衣。
當然,張忠明的意思,曾毅也有點明白,南希集團說是投資兩億美金,反正也沒人去查,你就當他是兩億美金好了,只要引入這個項目那政績可是實實在在地拿到手了,靠著這份政績,往上動一動應該不難。
等三五年之后,自己早就到別的地方去做官了就算南希集團的項目那時破產了,也跟自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那是繼任者該頭疼的事情了。
如此白拿政績、又皆大歡喜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為什么非要如此認真呢?
官場上的很多人,都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但曾毅不會在其位,就要謀其政,如果連基本的底線和原則都沒有,官再大又如何,官越大,只能是出賣的利益更大。
曾毅不是第一天進入體制了,他可以容忍體制內的很多弊端和骯臟,但絕不會慷老百姓之慨來成全自己個人的政績。
何況南希集團的吃相實在是太不堪了,這種明擺著拿別人當冤大頭的項目,就算政策上能接受曾毅的人格和智商,都不能接受。
張忠明看曾毅不講話,知道曾毅心里還是有想法,就道:“曾老弟,你也不是第一天干工作了,上面領導心里怎么想的,喜歡什么調調,你肯定也都清楚。我們在下面再怎么能折騰,收到第,也不過是領導桌上的一盤菜……”
張忠明是要告訴曾毅小胳膊是擰不過大粗腿的,只要市里鐵了心要上這個項目,最后一定能上,你的阻攔,只能是毫無意義的。
“叮鈴鈴!”
桌上的那部紅色電話,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張忠明眉頭微微一皺臉上帶著一絲擔憂,紅色電話只能是上級領導打來的,平時很難響一次,現在響,多半是針對南希集團投資的事情而來。
曾毅向張忠明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就過去拿起電話,道:“我是曾毅!”
“我是周子君!”電話里傳來周子君的聲音,一聽就來者不善。
“周市長,您好!”曾毅客氣了一句。
“你們豐慶縣是怎么搞的,南希集團的樸大真先生,已經把狀告到了市里!”周子君氣勢洶洶,喝問道:“關于這筆投資的重要性,何市長早已講得很清楚,你們為什么沒有領會,為什么沒有貫徹市里的命令和指示。”
“周市長,請您聽我解釋……”曾毅等周子君發完了火,道:“南希集團投資的項目,出了一點問題……”
“我現在不聽你的懈釋!”周子君直接打斷了曾毅的話,“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子考慮清楚該如何向樸大真先生來解釋,明天我會陪樸大真先生再到豐慶縣!”
“咔!”
周子君說完,就直接摔了電話,完全不給曾毅解釋的機會,但他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他根本沒興趣聽曾毅的解釋,他要的是曾毅去向樸大真解釋,這才是問題的重點。
張忠明雖然隔得遠,但也聽到了周子君的怒火,他就站起來,道:“曾老弟,那我就不打攪你的時間了,縣里這么大一攤子事,都要你拿主意,該抓緊還是要抓緊啊!”
曾毅聽明白了張忠明的暗示,這還是要讓自己抓緊時間去向樸大真解釋,曾毅也沒有回應,把張忠明送出了房間。
再次坐回辦公椅,曾毅就在想著辦法,聽周子君的意思,是鐵了心要把這項目留下,對于周子君,那是上級,曾毅沒有半點辦法可想,要想辦法,也只能是從南希集團身上琢磨琢磨了。
在辦公椅里琢磨了片刻,曾毅從抽屜里翻出一個電話本,找到一個號碼然后撥了出去。他打給了平海集團在白陽的負責人,想從對方口中,了解一下南希集團的情況,看看有什么辦法可想。
“曾主任怎么突然會關心南希集團呢?”那邊的負責人笑著,道:“以前沒少受曾主任關照,這件事就交給我了。”
“得盡快吶!”曾毅說著,道:“這件事很緊急。”
那人負責人就收起了笑容,道:“曾主任一向不開玩笑,這樣吧,我馬上讓人去收集關于南希集團的資料。”
“太感謝你了,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親自登門致謝!”曾毅說到。
“曾主任這就客氣了,我們可不是外人!”那邊負責人客氣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曾毅就暫時先把這件事擱一邊了,現在只能是等拿到南希集團的資料自己才可以想辦法,希望平海集團的效率能高一些。
十多分鐘之后,曾毅的電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曾毅想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道:“我是曾毅。”
電話里有輕微的呼吸聲,在聽到曾毅聲音之后,突然變得有些急促,可見對方的情緒波動很大。
曾毅看對方沒有回應就又道了一聲,“我是曾毅,請問你是哪位?”
“曾︰大夫,是我……”電話里傳來非常好聽的女生,有些緊張,有些興奮。
曾毅卻在這一刻失神了,電話里面的聲音非常熟悉,他一下就知道了是誰這是崔恩熙的聲音,只有她始終都稱呼自己為曾大夫。
“是恩熙小姐啊”曾毅笑了一下,卻發現不知道該講什么最后只能道:“你好,恩熙小姐。”
“你好!”崔恩熙的情緒逐漸有些平復了,低低說道:“再次聽到曾大夫的聲音,我很高興。”
“我也是!”曾毅又笑了一聲,道:“恩熙小姐近來都好吧?崔老先生也好?”
“都好,都好,曾大夫也很好吧!”崔恩熙問了一句,這是她講過最平淡的一次電話了,兩人之間的對話,猶如一對多年沒有聯系的好友帶著一絲的陌生感,毫無波瀾,但就是這平淡的一記電話,卻讓她心跳加速,手心一直都在出汗。
“謝謝恩熙小姐的關心,我很好!”曾毅的笑聲終于自然了主動說道:“忘了通知你,我現在到東江去工作了。”
“嗯,我知道!”崔恩熙低低地道了一聲,然后帶著一絲怯意,道:“曾大夫,我現在常住南江了,在南云醫學院學習中醫。”
曾毅再次失神,這個消息讓他感到非常意外,這件事崔恩熙早就講過,但自從南云醫學醫學基金的募捐結束后,她和龍美心雙雙被禁足,這件事也就沒有再被提起了,誰能想到,崔恩熙最后還是去了南云醫學院。
正如曾毅以前對崔恩熙下過的結論,外表看似柔弱,但內心卻比任何人都具有韌勁,當初為了請曾毅出手為崔宰昌治病,崔恩熙就把曾毅纏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
“恭喜你!”曾毅笑著,“這是你的心愿。”
“你以后會來醫學院講課嗎?”崔恩熙問到。
曾毅微感頭疼,道:“可能吧,這要看我的工作情況而定。”
崔恩熙就道:“我一直都期待能夠聽到曾大夫親自講的課,哪怕只有一堂,我就很滿足了。”崔恩熙滿懷著期待,她已經打聽過了,曾毅是南云醫學院中醫學院的特聘講師,每年至少會來南云醫學院講兩堂課。
“我盡量爭取,不過現在剛換了個工作環境,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你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了。”曾毅笑著說到,“不過要是學習中遇到問題,你可以隨時來問我,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是因為南希集團的事情嗎?”崔恩熙問到,帶著一絲歉意,道:“其實剛才你跟李代表通話的時候,我就在一旁。”
曾毅笑了笑,示意無所謂,道:“南希集團給我出個難題,我想了解一下他們在東江省投資第三代顯示屏技術的內幕。”
崔恩熙笑了兩聲,道:“曾大夫,或許這件事我能幫到你!”
“這么說,恩熙小姐了解南希集團的一些情況?”曾毅問到。
崔恩熙道:“不能說是非常了解,但他們在東江投資生產第三代顯示屏,肯定是為了降低生產成本,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肯定會要求你們免費提供土地,無償建設廠房。”
曾毅無奈苦笑,如此簡單的一個道理,所有的人都明白,偏偏我們的領導就“不明白”,他道:“恩熙小姐完全猜對了,這正是他們的條件。”
“這是他們的老伎倆了!”崔恩熙在電話里頓了一下,隨即發出銀鈴般好聽的笑聲,道:“曾大夫,這件事我一定能幫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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