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功夫,楊媛媛手里拿著個紙包走了回來,三人重新走進了辦公室,陳桂花哭了好半天,這時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見到三人,就是用手擦了擦眼淚開口道謝。[`小說`]
“桂花嫂子,不用這么客氣。”
楊媛媛笑著擺了擺手,然后又問道:“芳芳已經沒事了,你打算繼續讓她在平江打工么?”
“這個……”陳桂花有些猶豫,讓女兒回來吧,在這邊找不到事情做,而且就算找到了工資也是普通很低;但讓女兒繼續在那邊打工吧,經歷了這次的事情,她又非常的不放心。
“這樣吧,不管你最后做什么打算,先讓芳芳回家一趟吧,親眼看到芳芳平安無事,你也能真正的放下心不是?”楊媛媛眸子微轉,突然說道。
“嗯,嗯。”陳桂花連連點頭。
楊媛媛接過手機,對著眾人點了點頭,然后走出了辦公室去和同學商量。
“鄭鄉長,您坐,我給您泡茶。”
王占剛殷勤的招呼著,臉上掛滿了笑容,“因為楊支書擔心有人找上門來購買茶葉,要先嘗一嘗,怕口感不好,所以每天都讓我大清早的去山里挑一桶山泉水。
我就用山泉水給您泡上一杯。”
一邊說著,王占剛一邊把茶葉倒進新洗的一個茶杯中,然后拿起了墻角邊一個深綠色的暖壺。
隨著開水的倒入,一陣濃郁的茶香就是飄散了開來。
鄭直的嗅覺遠超常人,鼻子抽動了幾下,贊道:“好香的茶!”
聽到鄭直的夸贊,王占剛像是自己得到了表場一般,一張大嘴笑的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接過茶杯,鄭直輕輕的吹了吹,沒有急著去喝,而是看著茶水打量,只見泡開的茶葉其實就是茶樹的花朵,看來這是花茶的一種,茶花整體呈紅色,現在清澈的泉水已經漸漸的轉為了淡紅色。
看上去,和福師傅紅茶頗為相像。
又吹了幾口氣,待茶水不是那般燙了,鄭直稍稍抿了一口,隨即雙眼就是一亮,茶水有一種獨特的味道,口感非常好,這種味道雖然和福師傅紅茶的味道迥然不同,但卻是一點也不差。
福師傅的茶系飲品一直排在華夏茶飲料銷售榜第一的位置,其中又以紅茶為最。
如果能在這里建一個飲料廠,鄭直的雙眼越來越亮。
先前他就有了初步的想法,現在嘗到了茶水的味道后,心中就是非常的有信心了。
楊媛媛拿著手機走出了辦公室,見陳桂花也跟了出來,便指了指院落中間的椅子,示意陳桂花去坐著休息一會,她自己則走的更遠了一些,來到院門口處,楊媛媛才讓何芳芳把電機交給自己的同學,說道:“胡剛,這次多虧有你在那邊幫忙,不然我還得親自跑一趟平江。”
“這么客氣做什么,咱們是老同學嘛!”
在上學期間,或許大家都體會不到什么是同學情,但等畢業,離開了學校之后,長時間的不見面,才會讓同學之間互相想念,那種淡淡的思念,也挺讓人牽腸掛肚的。[`小說`]
所以能幫到楊媛媛,胡剛本人也是非常開心的,而且能聽到楊媛媛的聲音他也覺得挺親切的。
“好,咱們是老同學,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還有,接下來我問你的話,你也要老實回答,別給我打馬虎眼。”
楊媛媛的聲音突然變的嚴肅了起來,“你老實說,你現在混的怎么樣?”
上學期間,大家最在乎的是成績,還有老師對每一位同學的態度。
但畢了業之后,大家掛在嘴邊最多的問題,就是你混的怎么樣,在哪里工作,每月的工資有多少了。
胡剛在平江混的并不好,所以就是一陣苦笑,“你讓我老實回答,我也就不顧及面子哄騙你了。
我混的并不好,剛畢業時的那股雄心壯志,早就被磨平了。
在學校時太稚嫩啊,幻想著憑借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來還不容易?但等到了社會上,才發現連找份不錯的工作都很難……”說到這里,胡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好的工作早就被人搶完了,偶爾空出一個來,前去應聘,人家第一個問的就是有沒有類似的工作經驗。
我一回答說是剛畢業,人家立即就不再問了,直接讓我回去等消息。
這個消息一等,就是杳無音信。
現在呢,我就在一家普普通通的五金廠里打工,一月不到兩千塊,要說唯一的優勢,就是上過大學,學歷高一些,如果廠里有招收技工學徒的話,會優先考慮。
前兩天就有廠里的領導找過我,如果我答應當學徒的話,要簽一份長達五年的合同,五年后出師,期間隨著學習技術的進步程度來提升工資,但每月的工資廠里要扣下一半,等到五年后出師的時候再一次性全部發還給我。
你說我現在都二十四歲了,五年后直接奔三,哪里能答應這樣的要求?
唉,總之就是一個慘字了得啊!”
嘮嘮叨叨的吐槽了好一會,胡剛覺得心情好了一些,同學嘛,就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拿來吐槽的,所以他并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問道:“你呢,現在村官當得怎么樣?”
“還可以吧。”楊媛媛平時話不多,但遇到老同學,仍是會有一種想要傾訴的沖動,“剛來高糜村這邊的時候當村長,半年后老支書因為年齡大了,退了下去,我就頂上來了。
呵呵,別的不說,但入黨的話,會輕松很多。”
村支書,就是村黨支部書記,如果不是黨員,是不能擔任的。
“那挺好啊。”胡剛插了一句。
“嗯。”楊媛媛接著道:“我們這里出產一種茶葉,泡水后挺好喝的,我呢就想著能拉個投資商過來,在山里大面積的種植,幫助這里的老百姓們脫貧致富。
這是我的短期目標。”
“還是你好啊,我現在一天天活的渾渾噩噩的,哪里有什么目標啊。”胡剛自嘲道。
卻沒有看到,站在他身旁的何芳芳,不時的就會拿眼睛瞅他一眼。
何芳芳今年二十歲整,只有初中學歷,長的挺漂亮,身材也好,其性格溫婉,不過因為是從大山里出去的,心里總是有點自卑,昨天胡剛就在派出所里和她見了一面,并安慰她不要害怕。
她平時就很仰慕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而且夢想著能嫁給一個大學生,現在終于有機會胡剛接觸,就難免有些情動了。
“胡剛,你有沒有興趣來一趟我們高糜村?”又聊了一會,楊媛媛話題陡然一轉,“我是說真的!如果你來了,說不定可以抓住一個大好機遇!”
“哈哈,媛媛,別開玩笑了,你們那里能有什么大好機遇,哦,對了,你當上了村支書,該不會是村長的位置空下來了,想讓我去當村長吧。”胡剛一陣大笑,站在一邊的何芳芳,眸子里閃過一絲失落。
“胡剛!”楊媛媛臉色大變,陡然一聲厲喝,“你以為你是誰,村長是什么人都可以當的么?
怎么,在平江打拼了一年多,你還沒有認清楚現實么?
還拿自己當可以指點江山的天之嬌子呢?”
胡剛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這一年多來,他承受了太多的打擊,心情自然非常的不好,這時又聽到老同學的訓斥聲,臉上火辣辣的,不過在社會中打拼了一年多,他的忍耐力明顯要增強了。
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自嘲道:“你說的對,我的思想還有待進步啊。”
何芳芳看著胡剛一臉難過的樣子,非常的心疼,想要說他是很優秀的,但終歸不太熟悉,沒好意思說出口。
“胡剛,你聽好了,我說有大機遇,不是跟你開玩笑的!”
“你想讓我幫你們推銷茶葉?”胡剛被楊媛媛訓斥了幾句,不敢再開玩笑了,也終于正視起了楊媛媛的話語,當初在學校時,他的口才全班第一,還參加過學校的辯論組,如果那里的茶葉是真的好,他去當個推銷員,也未必就沒有前途。
“這只是其一。”楊媛媛見胡剛終于認真的在聽自己的話了,才開口解釋道:“你真以為芳芳這么容易被放出來,是平江市的政府部門認真辦事,不徇私枉法?”
“不是么?”胡剛一臉詫異。
“當然不是,芳芳之所以這么快被放出來,是因為我們這里的一個年青的鄉長,在平江市有熟人,剛剛給那邊一個姓薛的書記打了個電話。”楊媛媛先是解釋了一句,才又問道:“對了,你知不知道平江市有幾個薛書記啊?”
“我只知道一個,那就是平江市的市委書記,薛陽!”
胡剛頓時就是大吃了一驚,平江市官場這陣子鬧騰的太厲害,市長又剛剛因為觸犯了法律下臺,所以有關薛陽這個市委書記的風聞也是百姓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也正是因為如此,胡剛才能知道平江市的市委書記叫薛陽。
而如果老同學嘴里的那個鄉長,真的是和平江市的市委書記認識,那可真是了不得。
不過他隨后又有些懷疑,畢竟那個年青鄉長如果真有很大的背景,那為什么會跑去大西北的山溝溝里任職呢。
胡剛心中極不確定,但楊媛媛卻是一下就認定了,畢竟鄭直給那個薛書記打過電話后,只有五分鐘的時候,何芳芳就被胡剛領了出來,如果不是真的有很大權勢,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楊媛媛深吸了口氣,說道:“現在你總該知道我所說的大機遇,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吧?”
雖然還有些懷疑,但胡剛仍是動心了。
在平江市,大學生太多了,而他畢業的院校,也不是國內頂尖的名牌大學之一,所以在這里工作了一年多后,他曉得想要在這里憑借自己那點本事混出個模樣來,是非常艱難的。
就好比去當技工學徒來說,就算五年后出師,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在四千塊左右而已,不知道得奮斗多少年,才能在平江市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買上一套住房。
今年二十四歲,五年后,就奔三了。
三十歲能當個技術工人,那還得再熬多少年,才能當個技工組長呢?
至于主任,經理,就更不要去想了!
“媛媛,你和那個年青的鄉長熟不熟?”胡剛小心翼翼的問道。
“才見了兩次面。”
楊媛媛的這個回答,讓胡剛一陣失望,不過楊媛媛又接著道:“不過雖然不熟,但我能感覺的到,這個人還是很不錯的,不然也不會為了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女孩,給那個薛書記打電話。
你我畢業一年多了,應該都知道這種事情,打一個電話過去,就要欠一份人情,而在官場中,有時候人情債恰恰是最難還的!”
“好,我去!”胡剛猛然一咬牙,“就算最后不成,我也只當是去老同學你那里旅游了。”
“嗯,這樣吧,何芳芳的母親也想要讓她回家一趟,你就同芳芳一起回來吧。”楊媛媛說到這里,刻意壓低了聲音,“記得在路上多照應一下芳芳,鄭鄉長挺愛民的,你對他所管轄的村民好一些,他對你也能有些好感。”
“好咧,我曉得了。”
二人又聊了一會,才各自掛斷了電話。
望著手機,楊媛媛輕輕搖了搖頭,自己也變的有心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