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用土和水就能筑成堅固的城墻?”一名騎骨用充滿鄙夷、憤怒、譏諷和不屑的語氣質疑到。
呂巖笑道:“先筑起土墻,然后灌水結冰,可以在短時間內建造起勉強擋得住炮灰沖鋒的城墻,對方看到完整的城墻必然驚疑不敢全力攻擊,而普通炮灰又無法對這種冰墻造成傷害,在他的猶豫和試探之間,我們再加緊在這座冰土墻的后面加緊修建真正的城墻,如此就有把握臨敵筑墻了。”
“這種冰城連強骨的沖擊都擋不住,對方只要派出兩名騎骨冒死沖擊一番,就能將城墻摧毀。”又有一名騎骨冷笑道:“筑造這種無用之墻,只不過是浪費時間,徒惹對方笑話。”
呂巖面對比自己高兩個級別的騎骨圍攻,絲毫沒有膽怯,臉上始終帶著自信的微笑,不卑不亢的說道:“筑起冰墻根本不需要耗費什么物資,而且時間也很短,對方如果派騎骨冒死攻擊的話,那我們完全可以乘機干掉他們騎骨,再不濟也能消耗他們大量的強骨,而他們退兵的時間,就完全夠我們再筑起新的冰墻,此消彼長,他們魯莽幾次之后,自然也不敢再沖了。”
這番話說完,不少騎骨已經暗暗點頭,細細一想,冰墻雖然薄弱,但卻是阻擋騷擾的極好方法。
還有個別騎骨想要反駁,伯納迪卻喝止了他們,伯納迪守城無數,當然很快就能看到這個戰術的可行性,他臉上纏繞了數天的愁云漸漸散去,轉而露出笑容,心中暗道厲害,嘴上卻不說出來,而是對呂巖說道:“這結冰筑城之術,你是怎么想出來的?”
“城南蒸土坑,見到這種連我都無法輕易碾碎的冰塊,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這個主意。”
凱倫瓦爾果然好眼光,這個人形戰骨屢次冒尖,無論是武力、戰術還是計謀都可圈可點,以后必定是一個好人才啊,伯納迪一貫老成,雖然心中高興但卻不表示出來,他對呂巖說道:“筑墻的事情我會考慮,如果能成功,會黑水城后我為你申請獎勵。”
呂巖也不推辭,道了一聲謝謝后,離開會議,前往白木林北面執行探哨任務。
離開之前,呂巖把阿野和古倫特留在了白木林大營之中,同時交給古倫特一個秘密任務,就是密切注意那個滿臉胡茬的大漢以及他的同伴,古倫特雖然有些不解,但卻答應一定會看緊對方。
對于阿野的不忠,呂巖沒有告訴古倫特,以免引起這位老牛的不忿,阿野畢竟是人類,他有些保護同伴的想法在所難免,如何處置他,呂巖還想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向著北面走了5公里的樣子,呂巖看到了賓格的小隊……一地碎裂的骨片,呂巖看到其中夾著一塊紅色的碎布,那個領隊的戰骨沒能逃掉。
幾名戰骨從挖好的地底暗道中爬出來,向呂巖點頭示意,呂巖問了一下他們,確定這支小搜索隊確實沒有一名骷髏逃跑后,呂巖帶著部下繼續向北面進發。
幸運的是,在白木林的北面有一座和骨狹間山平行的山脈,這一處山脈據說曾經是骷髏大陸上最大的魂隙,后來在激烈的戰斗中導致了地形變移,魂隙合攏,擠壓出一條巨龍般的山脈,魂隙周圍建造的一級城池也被掩埋在巨大的山體之中,直到十幾年前進山尋找領骨殘骨的冒險者還是絡繹不絕。
這些故事都是柯爾溫告訴呂巖的,老狐貍還連嘆可惜,說那座山上的好東西都被以前的骷髏搜光了。
由于被毀滅的城市名為“銘悲城”,所以這座山也被稱之為銘悲山。
落滿了積雪的銘悲山非常難以攀爬,但呂巖卻將其視為一個極好的練兵機會,他命令手下以十字花隊形前進,前后左右各有一對尖兵紅骨探路,發現敵人后立刻點燃白木往大部隊的反方向逃跑。
腳下的腐土中果然夾雜著大量的碎骨,另外還有腐爛的爛木和爛鐵,不成型的殘磚和大地深處拱起的白色巖石融合在一起,再覆蓋上薄薄的腐土,構成了一種很奇特地質,遺跡之山。
亂七八糟的地形給呂巖的攀爬帶來了很大障礙,但也讓他心安了許多,因為這種障礙也會毫無保留的施加給任何偷襲者,再加上滿山的積雪,要想偷襲而不被發現幾乎是不可能的。
耗費了一天多的時間,呂巖終于登上了一座小山峰,銘悲山北面的情形盡收眼底,那是一望無際的白色平原,近半米深的積雪覆蓋了伸展到天邊的腐土,沒有大型魂隙,沒有白木林,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白色桌布,而呂巖腳下銘悲山就是這桌布的褶皺,他和他的紅骨則是這褶皺中的食物殘渣。
感慨了造物主的奇妙之后,呂巖開始安排任務,在他的兩側,沿著銘悲山的走勢,還有一些更高的山頭,他從手下選出意志最堅定的紅骨,命令他們前往那些制高點布置烽火臺,烽火臺是倫扎伊特傳授的一種報警系統,將白木和白木油埋在底下,上面堆放大量潮濕的爛木頭,碎紙板和碎骨頭,在發現敵情后就立刻點燃,會冒出火光和濃煙,可以為同伴報警。
“山上很冷,即使挖掘了暗蓬也不能完全阻擋你們被凍死。”呂巖對即將被分派的40名紅骨傳授經驗:“所以你們需要保持運動狀態,我們的骨頭雖然不如人類的體質那么特別,但是在運動中也會產生微弱的熱量,這個熱量不會讓你們感覺到舒服,但卻能夠讓你們活下來。”
很滿意的看了一眼充滿決心的戰骨們,呂巖接著說到:“而且這種和寒冷對抗的訓練是非常有用的,它會增加你們骨頭的堅硬程度,就像是德瓦大人一樣,他甚至能夠在高空被凍的渾身掛滿冰條,卻依舊在墜落到地面的時候不被摔碎腿骨,當你們這次任務結束時,我希望所有人都從此不在懼怕寒冷。”
所有的紅骨都齊聲應好,然后背著被油布包好的干燥白木樁,提著事先準備好的白木油水囊,紛紛向呂巖道別,爬向指定的目標區域。
之后的兩天,呂巖帶著貼身的60名紅骨不斷的巡視自己設置的哨點,替換那些被山頂寒風吹傻了的家伙,鼓勵和表揚那些迅速適應了嚴寒的部下,他儼然將銘悲山當做了自己城墻、瞭望塔,防守的有模有樣。
伯納迪那邊送引魂水和白木物資的戰骨在第三天清晨到來,他帶來一個好消息,伯納迪按照呂巖提供的澆水筑城法,在短短一夜之間修好高達五米的土墻,令芬瑞爾的將骨不知所措,他曾經試圖推倒看似松軟的冰土墻,但結果卻沒有成功,在城墻下丟掉了3名騎骨和十幾萬下位骷髏的尸體,倉皇撤退了,伯納迪大人已經開始鑄造真正的結實城墻,可以說筑城攻略已經成功了。
這是個好消息,但呂巖卻有另外一層隱憂,那個被阿野認出來的鐵匠,他有什么行動嗎,可是古倫特沒有托話過來,應該是沒有什么行動才對的,可阿野的那副表情,完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
可惜凱倫瓦爾不在,否則必然能夠一眼識破對方的意圖,呂巖送走了信使,帶著引魂水前往個個哨點,為下屬們涂抹引魂水,醫治他們這三天來的凍傷。
安德莉娜做這個比呂巖擅長多了,她成了最受歡迎的紅骨,每當她極富特色的喉骨顫音響起的時候,紅骨們就會立刻變得興高采烈,小姑娘也樂此不疲的帶著引魂水穿梭于個個哨點之間,呂巖自然樂得做甩手掌柜。
不過呂巖并不是像表面上顯露出來的那么安逸,他總預感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伯納迪的城墻已經建起來了,為什么芬瑞爾的將骨還不撤走,難道說……他在等待什么嗎?
這一次守城之戰真的會如此簡單嗎?
就在信使離開9個小時后,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呂巖感覺到了一陣沒由來的心煩意燥,他從暗蓬中爬了出來。
“大人,剛剛才巡視回來,您不休息一下嗎?”給呂巖站崗的是那名有著鋸齒腿的紅骨,他感覺呂巖不對勁,趕緊上前來詢問。
呂巖搖了搖頭:“反正我們骷髏也不需要睡覺,就再巡視一遍吧,權當是鍛煉。”
“是!”鋸齒腿紅骨抖落肩膀上的積雪,大聲召集著其他剛鉆進暗蓬中的紅骨集合,安德莉娜也擔心的站到了呂巖的身后,不知道他在為什么事情焦慮。
呂巖凝望這西面的山頭,在最后一縷殘留的微光中,西面最高處的山頭剪影,就像是一頭黑色的巨獸,正等待著吞噬那些無知的獵物。
思忖了一會,呂巖對安德莉娜說到:“安德莉娜,你不要隨我們去了,你現在立刻下山,如果看到山頭上有火光燃起,立刻向伯納迪大人匯報北面有敵襲。”
“大人,難倒敵人來了?”安德莉娜吃驚的說到,其他紅骨也是一臉的震驚。
呂巖道:“不,我只是有這種預感而已,不作準,如果你等了兩個小時依舊沒有看到火光,那你還是回一趟白木林,問問你哥哥那邊有沒有動靜,至于是什么事情,你問你哥哥便知道了。”
“是。”安德莉娜答應之后,又擔心的看了一眼呂巖,然后快速的摸黑下山。
呂巖看著安德莉娜的背影,心中略安,然后他看向西面的哨點:“走,看看是不是我太過敏感了。”
連過三個哨點,執勤的紅骨都安然無恙,而感覺中和其他紅骨之間的聯系也都沒有斷掉,呂巖漸漸覺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緊張了,但既然已經來了,就把最西邊的那個哨點也探測掉吧,讓先通過魂言命令那個最遠哨點的紅骨提高警惕,然后帶著手下在布滿積雪的山地里向西側爬去。
果然和凱倫瓦爾說的一樣,多做訓練之后,對寒冷的抵抗力也在慢慢增強,在雪地中的攀爬漸漸變得不是那么艱難了,眼看著離開西側哨點越來越近。
突然,一種唏唏嗦嗦的怪聲出現了,聽起來就像是無數纜繩拖過雪地的聲音,有些粗糙,有些滑膩,呂巖的精神一下變得緊張起來,他停住了腳步,將右手埋在雪地中,以防白蜂的光芒暴露自己的存在,在他身后的數十名紅骨也接到了魂言命令,都紛紛蹲下了身體,將武器握在手中。
“西5號,是不是有情況?”呂巖通過魂言向最西側的哨點問話,但沒有回答,他感覺那兩名哨兵已經和自己失去了聯系。
野獸?敵襲?
呂巖在第一時間命令所有紅骨都躺在地上,用積雪將自己薄薄的蓋上一層,用不了幾分鐘,天上的飄雪就將他們的痕跡幾乎抹掉,偶爾露出地面的骨頭,也會被認為是遺棄在銘悲山上的殘骨。
呂巖半個腦袋露在雪地之外,靜靜的等待著,等待敵人在他面前露面。
終于,腦袋后面又傳來了那種繩索拖過雪地的聲音,呂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緊張的發抖,但他不能動,只能死死的控制著自己不要顫抖,他發現屬下的紅骨們反應都很不算大,心中暗贊人形紅骨的心理素質還都不錯。
一團黑乎乎的彎骨幾乎是擦著呂巖的顱骨滑過,那個神秘的東西終于出露出了它的真面貌——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