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巖的感覺就像是一會泡在巖漿中,一會浸在冰水中,一會像是趴在凱倫瓦爾的背上遨游高空,一會又像是被埋在地底接受無數大石的碾壓,唯一讓他慶幸的是,這些只是感覺,骨頭并沒有斷裂,而且痛苦也還還算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圍內。
體內那個液滴感覺的十分明顯,那個鬼東西就像是在開狂歡會,一遍又一遍的在呂巖體內游竄,不知道是受到了元素的排擠,而是受到了它們的吸引。
就在這種痛苦的煎熬中,他胸口的骨魂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四種顏色漸漸融合到了一起,但并沒有統一成一種顏色,而是像四種色彩的沙礫混合,變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數分鐘后,更加詭異的情況出現了,呂巖的骨魂開始渙散,就像是真正干燥的沙礫那樣,隨著微風漸漸發散,體積越變越小,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
骨魂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呂巖感受到的所有痛苦也隨之消失,埃米亞斯松了一口氣,神色疲倦的退到了一邊。
“真的沒有爆炸呃。”倫扎伊特像看稀奇東西一樣看著呂巖,嘴里的話卻是在說埃米亞斯:“老頭,你的水平沒有退步嘛,一個人詠唱禁咒居然還能夠成功?”
禁咒!呂巖心里咯噔一下,剛才那個魔法是禁咒啊,他曾經聽說過,禁咒都是魔導師級別才有能力施展的,而且還需要大量的陣法、卷軸、魔力藥水甚至是多名魔導師的配合,而且失敗的可能性極高,沒想到埃米亞斯什么都不用,隨便念了幾句咒文就完成了禁咒。
埃米亞斯無力的白了倫扎伊特一眼,沒有力氣回答他的調笑。
凱倫瓦爾奇道:“怎么骨魂不見了,這和拔魂降級的效果差不多嘛?”
“蠢龍。”倫扎伊特抓緊每一個機會鄙視凱倫瓦爾,他轉頭沖呂巖說道:“小家伙,你看看自己的骨質、骨技,有沒有退回到戰骨階段。”
呂巖依言看向白蜂,169個骨節細密均勻的在槍桿上排列,猙獰的錐形槍尖,開放式的十字花尾部,進化后的白蜂形狀沒有改變。他見過柯爾溫的拔魂降級,骨魂被拔出后,骨技會退回到戰骨形態,而自己顯然沒有。
又撇了撇指骨,比戰骨時候堅硬了許多,猶如一根根堅硬的精鋼,呂巖笑著向倫扎伊特和埃米亞斯彎腰:“謝謝兩位老師,呂巖的級別沒有倒退,是強骨水準。”
“果然有點意思。”凱倫瓦爾訝道:“你們兩個老頭對骷髏的研究還真有點深刻啊!”
“廢話,當然比你這頭蠢龍深刻多了。”倫扎伊特看向呂巖:“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尷尬的點點頭,呂巖心中暗道,魔導師級別才有能力接觸的東西,自己怎么會搞的明白。
“白骨百科你翻的不夠勤快吧,這個現象里面有記載。”倫扎伊特拿出了當老師的威嚴,冷冷的教訓呂巖。
白骨百科那么厚的一本書,坐下來可以慢慢看上半年,呂巖一直游離在生死邊緣,還要不斷訓練疊韻風舞,哪有機會仔細品讀,但他當然不會狡辯,連忙羞愧低頭:“老師教訓的是,呂巖懶惰了。”
“哼,多看哦,知識有時候比蠢龍交給你的槍術更能救命。”
“行了吧,老頭,你說不說?”凱倫瓦爾在旁邊搶嘴道。
鋸齒腿、安德莉娜等紅骨也緊張的看著倫扎伊特,想聽聽呂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阿九也瞪著淚痕未干的眼睛焦急的等待著答案。
“隱性骨魂。”倫扎伊特開始了說明:“這其實一點也不罕見,戰骨、紅骨、甚至是灰骨都有骨魂,而且都是看不見的,這就是隱性骨魂。融元之術是一個圣系魔法禁咒,它將周圍的魔法元素灌輸進入了呂巖的骨魂中,以達到某種元素間的平衡,穩定住了四色的怪異骨魂……”
倫扎伊特的說明到這里都是正常的,聽眾臉上都露出了笑臉,但接下來的話就讓他們驚呆了:“……但融元是用來制作威力巨大的魔法爆炸物的,這個爆炸物需要有一個依附體,不能是虛無的骨魂,只能實實在在的東西,所以小東西的骨魂被分解了,貼附在他的骨頭里,成為了一種隱性骨魂。”
敢情是被做成了炸彈,呂巖差點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凱倫瓦爾忽然想起了什么:“啊,當年那個炸斷了大陸橋的骷髏,原來就是這樣被造出來的啊!”
倫扎伊特點點頭:“不錯,雖然融元很危險,但卻需要足夠強大的沖擊力才可能將它引爆,所以這個方法對呂巖來說卻是非常安全的,至少現在的骷髏大陸上,沒有這種力量存在。”
原來如此,呂巖稍穩心安了一些,原來并不是隨便就會爆炸,還需要強大的外力附加才行,只不過他體內已經有了怪異液滴了,現在有了一個炸藥桶般的融元骨魂,這燙手的山芋真是夠多的。
“小家伙體內的那個東西和融元之間有反應。”埃米亞斯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插嘴道:“他的骨魂不是這么簡單的,回頭我再慢慢研究,現在先說說黑水城的情況,到底發生了什么。”
呂巖也站直了身體,兩位強者都來到白冰城,他早就在疑惑黑水城到底發生了什么,此刻自己身上的事情穩定了就好,以后安定下來在和埃米亞斯老師慢慢商量,先聽聽凱倫瓦爾帶來的消息。
“嗯。”凱倫瓦爾正色道:“黑水城的事情說起來很簡單,澤克西斯手下的將骨反了。”
呂巖一臉的驚訝,將骨造反,這可不常見,怎么才離開一個多月的時間,黑水城突然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情?
阿九和一干紅骨也驚訝的合不攏嘴,將骨造反的話,黑水城該陷入怎么樣的大戰之中啊,里面的骷髏和奴隸恐怕要遭罪了。
看到呂巖的詫異神情,凱倫瓦爾嘿嘿道:“小東西,你別驚訝,這事和你還有點關系。”
“不是吧,大人,我可沒有謀反。”呂巖苦笑著的連連擺手。
“屯澤城的投降將骨,布萊爾,你還記得嗎?”
“不是吧!”呂巖臉色大變:“難道布萊爾投降了僅僅一個月就反了?”
凱倫瓦爾點頭道:“他和勞雷爾一起反的,連同他們共同造反的還有另外兩個小城的兩名將骨,澤克西斯手下的八名將骨中,一次就反了四個,而且他們還先合力干掉了另外兩個小城池的駐守將骨,當澤克西斯發現的時候,他只剩下一個約克芬妮在身邊。”
呂巖驚的不知道說什么好,沒想到看起來耿直忠心的將骨勞雷爾居然反了,到最后留在澤克西斯身邊的反而是狐貍一樣狡猾的約克芬妮。
“僅僅是四名將骨的話,還不足以威脅到澤克西斯。”倫扎伊特道:“還有什么后續,你快點說,蠢龍!”
“老頭,注意你的措辭!”凱倫瓦爾先抱怨了一句,然后繼續道:“當然不止他們四名將骨,骷髏大陸上敢于反叛上位領骨的家伙們,一定都有其他的領骨在背后支持,這一次暗算澤克西斯的是凱!”
“啊,怪不得!”呂巖腦海中靈光一閃,怪不得當日到屯澤城販賣引魂水的時候,會遭到凱軍團的圍城,怪不得凱圍住了屯澤城卻不親自來降服布萊爾,原來……
“原來凱早就收服了布萊爾,他故意造成圍城假象,其實是讓布萊爾投靠澤克西斯的苦肉計。”凱倫瓦爾冷冷道:“在凱對屯澤城圍城之前,他其實已經秘密干掉了領骨南希。”
倫扎伊特皺眉道:“很漂亮的連環計,這名鼠形骷髏能走到領骨級別,果然不是僅憑運氣。”
鼠形骷髏……呂巖暗自稱奇,鼠形骷髏是一種戰斗力十分低下的骷髏,沒想到居然也有能夠走到領骨級別的存在。
凱倫瓦爾繼續說道:“凱干掉了南希之后,偷偷收服了矻矻吉治下的大部分將骨,然后又和伊比伊爾達成攻守同盟,并說服芬瑞爾一同對澤克西斯的黑水城進行了突襲!”
“芬瑞爾……那白冰城南邊的敵人?”呂巖驚訝的問道。
“那只是掩人耳目的,也順便拖住伯納迪。”凱倫瓦爾冷冷的指向南邊:“就在三日前,兩名領骨和十二名將骨沖進了黑水城,那個攀升至二級的城池幾乎被夷為平地。”
呂巖和一干紅骨臉上都是戚戚然之色,想到黑水城的慘象都不禁暗暗傷神,沒想到來建立白冰城的這支部隊,成了澤克西斯最后的班底。
“那頭豬還活著嗎?”埃米亞斯有氣無力的問道。
“嗯,他在約克芬妮的安排下,順利逃了出來。”凱倫瓦爾臉上忽然浮起一絲笑意:“最完美的情況終于出現了!”
最完美的情況?呂巖驚訝的抬起頭,他實在跟不上凱倫瓦爾的思路。
倫扎伊特看到了呂巖的不解,冷笑道:“蠢龍早就料到澤克西斯優柔寡斷又太過于平和的性格會被其他領骨暗算,早就等著這一天到來,他已經安排好了后手。”
腹黑到了如此程度嗎,呂巖問道:“大人,這種情況下,你還有后手?”
“嘿嘿,英明如大人我當然總是有后手的,晚點再和你解釋,現在的問題是伯納迪在哪里,我用魂言呼喚不到他?”
“他被草原來的幾個人類抓走了,東面。”倫扎伊特用手指了指東面。
凱倫瓦爾郁悶道:“不是吧,老頭你怎么不早說,我還需要他守住白冰城一段時間,至少要等澤克西斯逃到這里再說啊,如果那頭豬死了,我前面的布置豈不是都白費了。”
“要追你自己去追把,英明如蠢龍你,肯定能搞定的。”倫扎伊特冷笑道:“我們先去下一個地點了,沒記錯的話,是棕櫚泉對吧?”
“曾經是棕櫚泉,現在叫做魔牙山脈。”凱倫瓦爾說完轉向呂巖:“小家伙,上來,我們去追那些劫走了博克彌的人類。”
去追那些可以輕易干掉騎骨的人類?
好吧,生命就是瘋狂,呂巖無奈的暗暗自嘲,同時一翻身跳上了凱倫瓦爾寬闊的背脊。
“霍華德,怎么回事?”艾西臉上顯露出難得的慎重,看著皺眉冥思的霍華德,猶豫再三之后,總算是問出了口。
霍華德搖了搖滿頭的藍發:“西邊居然有魔導師在施展禁咒‘融元’,我們附近的元素被抽走一空,等重新凝聚出施展魔法的元素,至少需要二個小時。”
“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魔法師都廢了?”瑞克瞪著橋兌城中反攻出來的漫山遍野的骷髏,將巨斧往上提了提:“奶奶的,那就只好看我的了!”
艾西將碎骨圣箭抽了出來:“這支箭還有沒有效果?”
一絲苦笑在霍華德臉上綻放:“碎骨圣箭中蘊含的是圣系魔法,而圣系魔法主要講究如何驅動其他四種元素進行攻擊,所以這支箭暫時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知道了。”艾西將箭矢收進箭囊,摸出一把精致的彎刃匕首:“對付將骨并不是只有魔法一種方式,你在這里休息,我同瑞克進去。”
艾西和瑞克向橋兌城的骷髏們沖去,在他們前方,其他數十米獵骨者早已兇狠的撲了出去。
“呼——”凱瑟琳呼出一口冗長的氣息,終于將手掌中傳來的麻木感漸漸緩解過來。艾莫瑞制造的地底通道突然崩塌,若不是她用玄妙的勁力轟實了周圍的巖土,他們這伙人就能被活活埋葬在這地底深處。
艾莫瑞和一干魔法師圍坐在黑暗之中,正在詠唱著風系魔法,試圖實現這個封閉洞穴和外面的空氣流通。但是周圍的風元素被抽走一空,就連艾莫瑞的詠唱也沒有什么效果,魔法師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這是怎么回事?”卡薩琳冷冷問道。
“失傳了的禁咒,融元之術。”艾莫瑞苦笑搖頭:“沒有二個小時的時間,我們是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