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你怎么流鼻血了?”一名站在最前排的嘯陽士兵無意中扭頭,看到同伴的鼻孔中涌出一行鼻血,這行鼻血凝結成一顆紅閃閃的小球,掛在士兵粗糙的鼻尖,一晃一晃,不像是要落地,竟然像是要飄起。
流鼻血的士兵用手一抹鼻子,果然一手的血,他隨意的在身上蹭了蹭:“火大了,回去要找個……”他忽然說不下去了,他正好轉頭,看到了那名提醒了自己流鼻血的同伴的臉。
那是一張怪異的臉,充滿了潮紅,就像是醉酒醉到極點的人,但有更多的證據證明了這種詭異的紅和醉酒無關,因為在這張臉的鼻孔、耳朵、眼角,都有血水滲透出來,形成了一顆顆逐漸變大的紅色圓球。
“你看什么,我的臉怎么……”臉的主人才說了半句話,就覺得眼角一陣刺痛,眼前一紅,緊接著就什么也看不見了。
“啊——我的眼睛!”他立刻慘叫起來,而回應他的,是更多的慘叫。
“啊——血!血!我怎么出這么多血!”
“頭痛!我的頭好痛!”
“我的胸口!這是怎么了!”
嘯陽大軍第一排呃士兵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受到了某種詭異的詛咒,鮮血從他們的器官,從他們的毛孔中向外涌出,其實不光是血液,他們身體內的每一種體液都被吸出,死亡迅速降臨到他們頭上。
不光是人類,那些驚叫的戰馬終于被他們恐懼的殺手所攆上,它們嘶叫著、翻滾著倒在地上,強壯的身體拼命抽搐著,豆大的血珠從他們體表滲出,一顆顆向著天空飛去。
再看向那隊前去幫助齊由魯的小隊,已經集體倒在地上抽搐,大量紅色的液體從他們的體內被抽離出來,向上浮起,猶如一大片紅色的綢緞在夜空中飛舞。
嘯陽王察覺到了不妙,他來不及救馬,只能抱著朵蘭公主飛快的向后跳躍,連續跳出了上百米,才離開了那種吸血引力的影響。
嘯陽王急忙命令大軍后撤,但要讓整個大軍屁股朝后的挪動上百米是件多么困難的時候,等嘯陽軍終于撤到安全線后面的時候,他們的前方留下了一千多名躺倒在地的士兵,以及三百多匹強壯的駿馬。
嘯陽王急忙看向對面的夜巴軍,如果這時夜巴下的黑手……可是他看到了驚愕的一幕,夜巴大軍也后撤了近百米,留下不少于自己的傷兵,而夜巴人人騎馬,所以留下的馬匹更多,達近千匹。
二千多名士兵,一千三百多匹駿馬,其實大部分還沒有死,他們只是因為肌肉的收縮而失去了行動能力,躺在地上抽搐爬行,想逃離那個可怕的死亡地帶。
可誰也不敢上去救援,就連嘯陽王奎安隆真和夜巴之狽博克彌也不敢下令救援,因為誰進入那個地帶都是送死,幸存者唯一能做的就是拋出一些繩索,試圖拉出幾個人,但這杯水車薪的救援方式,對改變局面根本于事無補。
慘叫哀嚎著的軀體上方,是一連串的血珠,一顆挨一顆的向空中飄浮而去,看起來密密麻麻的就猶如一場慢動作的血雨,再配上那些扭動著的血淋淋的身體,每一個人都仿佛有一種看到了地獄的感覺,鮮血的地獄!
誰也沒想到,還未開戰,就出現了這么慘烈的一幕。
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呂巖和齊由魯。
齊由魯周圍的冰盾正在崩潰,而呂巖也從那個冰塊中被重新釋放了出來,黑色的圓圈停在呂巖的頭頂,無數水汽飛入其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由魯掌心的傷口中,血液如同有生命般的涌起,化作一團團巨大的紅色疙瘩,扭曲著飛向圓圈,齊由魯到此刻已經認識到了這個黑色圓圈的可怕,它不但吸取空氣的水元素,而且還吸收所有的液體,包括人體之中的血液。
這是一個有攻擊性,而且霸道之極的圣系魔法!
腳底風線涌動,齊由魯要跑,但他畢竟氣血不暢,魔力耗了個七七八八,動作早沒有了往日的敏捷,他剛想跑,呂巖就從他頭頂撲了下來,一把抱住了他。
“我就是呂巖。”向齊由魯做出了自我介紹之后,呂巖毫不猶豫的將雙腳纏住魔法師的雙腳,彩色骨魂涌出,吸走了維持魔法師飛行的風元素,齊由魯慘叫一聲,向著地面墜落而去。
夜長夢多,呂巖再也不愿意浪費時間和這個家伙耗下去了,兩邊都是人類的大軍,他還得盡快想辦法逃跑呢。
抱著齊由魯摔在地上,呂巖的整個身體幾乎都砸進了那件紫色的魔法袍中,鮮血從法袍下面擠出,然后又很快升上天空,向著那個黑色的圓圈飛去,而魔法袍之中的孱弱軀體早已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嘯陽引以為傲的魔法師,齊由魯萬戰,就這樣死在了一個小骷髏手下。
“啊!”奎安朵蘭輕輕捂住了嘴巴,不相信的看著遠處那一幕,本以為必死的呂巖居然再度脫險,而整個嘯陽無人可敵的齊由魯居然被當場摔死……準駙馬被摔死,骷髏活下來了……奎安朵蘭詫異的發現,自己的心里居然沒有傷痛和仇恨,反而有一絲絲,釋然。
“弓來!”奎安隆真大喊一聲,手下立刻遞上白色的牛角長弓,奎安隆真抽箭搭弦,對準了呂巖。旁邊奎安朵蘭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全身骨頭碎了大半的呂巖被戰骨扶了起來,他先看向德瓦和安德莉娜,兩個家伙都傷的很重,尤其是安德莉娜,她的整條大脊骨看起來都不見了,她還能夠活著向自己發出微笑,真是個奇跡。
呂巖向周圍骷髏點點頭,沒有一名死亡,他很高興,下面就是跑了,雖然兩側的大軍無數,但這兩伙大軍是死敵,自己未嘗沒有機會。
“咻!”鋒利的箭矢破空聲傳來,一支鋒利的狼牙箭穿透空中無數顆正在浮起的血珠飛來,眨眼就到了呂巖腦后。
“大人小心!”一名人形戰骨舍命跳起,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擋那枚狼牙箭。
掛滿了血珠的狼牙見正射在人形戰骨的正臉骨上,嘯陽王強大的臂力爆發出來,狼牙箭如同穿豆腐一樣插透了戰骨的腦袋,眼看就要傷到呂巖。那名戰骨居然沒有立死,他碎裂的腦袋還能及時擺動,硬是將狼牙箭的角度推歪了一點,但這樣也讓他的半個腦袋徹底被箭頭的狼牙磨成了粉碎,摔倒在地,徹底失去了生機。
呂巖回頭,正好看到那名戰骨的半個腦袋上沾滿了被狼牙箭帶來的鮮血,他立刻憤怒了,手中白蜂一抬,對準了箭矢射來的方向,屬下為自己擋箭,也雖不能將其死而復活,但卻可以為其報仇!
“別!”奎安朵蘭一把繞到父親面前,張開了雙臂,挺起高高的胸脯擋著呂巖的槍鋒,她見過呂巖白蜂的威力,她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到底能不能擋住,但她能做的只有這么多。
呂巖看到奎安朵蘭的身影,但他的動作只是稍微一緩,卻并未停下來,雖然不殺赤手空拳的人類,但呂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憐憫被利用!
白蜂在空中一顫,槍尾爆發出耀眼的白線,然后突地消失。
淚水沖眼角涌出,奎安朵蘭閉上了眼睛,自己在那個骷髏心中,并沒有什么分量。
“讓開!”一聲大喊傳來,奎安朵蘭覺得自己被猛地推開,她看到父親將牛角長弓飛快的在身前舞成一團幻影,一道白色的槍芒從虛空中鉆出來,捅入了這道幻影之中,兩者響亮無比的相撞了十幾個回合,牛角長弓上的弓弦啪的一聲掙斷了,而白蜂也終于失去力量落在了地上。
呂巖微微一愣,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可以阻擋白蜂•閃的人類。
奎安隆真也是暗暗吃驚,自己的水準比大武者差不了多少,居然被一個小骷髏的隨手一槍推著倒退了數步,這傳出去人人都要說嘯陽王老了。
一擊不得手,呂巖看了眼周圍不斷騰空的血珠,密密麻麻的猶如無數個詭異的紅色甲蟲懸浮在空中,他知道兩側的追兵都不敢跨進這個區域,于是對所有骷髏們說道:“他們懼怕魔法的力量,不敢靠近這個黑圈150米之內,這是個好機會,我們趕緊撤離!”
“大人,往哪個方向?”
呂巖一指北面:“翻過前面的雪坡,我們進城!”
說完,呂巖領著一群骷髏狂奔起來,令他欣喜萬分的是,那個黑色的圓圈居然自動跟隨在他頭上上方三十米處,為他制造了一片天然的保護空間。
“想跑?怎么可能?”夜巴軍中,博克彌冷笑一聲,下令道:“放箭!”
他帶來的五千騎兵,有一千都躺在地上,現在基本被吸成了人干,剩下的一千全部掏出小巧的騎射弓,向著骷髏們展開了射擊。
騎射弓的射程、力量和準頭都不如長弓,但150米的距離勉強夠了,亂射的箭雨也不需要準頭,只需要將骷髏們的骨頭都打斷,將他們亂箭砸死就成了。
確實,第一波亂射就對呂巖的戰骨造成了嚴重的殺傷,幸存的7名戰骨全部被亂箭釘在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就連蒙哥三兄弟也差點被干掉。
雖然周圍都是即將死亡的人類,空氣中彌漫著澎湃的生魂,而且呂巖無法在短時間內吸收這么多生魂,所以每個骷髏都在生魂的滋潤下快速復原,但它們快不過人類的怒火。
嘯陽軍的齊射和夜巴的第二波箭雨幾乎不分先后的騰起,他們中間有專門的射手營,射出的長箭有準有狠,就連強骨被直接射中都有受傷的危險。
夜巴和嘯陽的目標居然奇跡般在瞬間達成了一致,就是先干掉這伙攪的草原天翻地覆的骷髏們。
茂密的箭雨突然騰空而起,就像是兩片巨大的烏云飛向了呂巖等骷髏的頭頂,隨著一陣聽起來壓抑至極的破空音,兩片烏云兇狠的墜落下來,它們經過漫天飛舞的血珠時,被瞬間染成了血云,帶著刺鼻的血腥味向呂巖的頭頂砸去。
死亡又一次壓迫了眼前。
突然,呂巖感覺到腳下傳來劇烈的震動,耳邊聽到了如同轟隆隆的滾地雷聲,嘭的一聲,前方的雪丘突然被撞出四個大缺口,從缺口之中飛滾出四張巨大的圓形骨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