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海是一個高原海,它的水平面比環海高了至少近千米,這也是為什么許多人并不認為西嶺海和環海想通的原因,因為海平面本應該是相平的,這種獨自高出千米的情況說明西嶺海只是一個單獨的高原巨型湖泊。
不過仍有少量魔法師對此抱換衣態度,甚至有人說他們飛到過大陸邊緣,確實看到西嶺海和環海相通,但為什么想通的海平面有這么大的落差,卻誰也說不清楚。
所以到底是“西嶺湖”還是“西嶺海”這個爭論數百年來從來沒有停止過。
偌丁倫大陸上發生過無數次戰斗,但卻從來沒有一個部落首領或是國王有費魯特這么瘋狂,他居然要鑿穿西嶺海的南海岸山脈,將大水引出來,按照偌丁倫的地形,破堤后的洪水會沖毀環海西側的數萬公里大陸,甚至連瓦瑪草原都有可能受到沖擊。
“人類間的戰斗,比我們骷髏還要殘酷的多啊!”呂巖看到那一條條猙獰的巨大導水溝壑,不由得暗自搖頭。
安琪瞪大了驚恐的眼睛,跑到呂巖身邊:“呂巖將軍,這西嶺海水要是被放出來,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啊,您有沒有……”
“我沒有辦法。”呂巖搖了搖頭:“這些溝壑能夠挖掘成形不是一日之功,我沒有辦法修補它,更不可能在費魯特大軍的環視下做到這一點,現在這個樣子西嶺海已經岌岌可危,就算費魯特不再繼續挖掘,要不了幾年它也會垮塌。”
安琪的眼淚落了下來,望著漫山遍野等待死亡的人們悄悄流淚。
“快走,快走!”回到大本營后,那些監押士兵總算擺脫了死神的纏繞,他們興奮的揮舞著皮鞭,催促苦役們盡快進入工地,對于這么大規模的苦役,他們也懶得去分區域,仍由苦役們自己走進不同的坑道中,那里自然有其他士兵監督安排工作任務。
呂巖和瑞斯恩迅速商量了一下,引著牛頭人部落往西嶺海西側移動,那里地勢較高,將來決堤之后,也有更多逃跑的機會。
混亂持續了近十個小時,這波苦役才被趕進各個坑道中,進入之后,才知道這些導水溝壑有多深。
呂巖和牛頭人所進入的坑道中靠西側,不算是主要導水溝,但也有60多米深,800米寬,里面已經有大約五六萬人,其中有少量的骷髏,都在不停的向著南面挖掘導水溝。
“自己找尸體上的工具!”在溝壑的邊緣,有數百名手持弓箭或長矛的士兵,其中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士兵向新來的苦役喊話:“隨時有巡邏隊檢查,沒有工具者一律射殺!”
呂巖看到坑道兩側的尸體隨處可見,有些沒有傷痕卻很枯瘦,可能是餓死的;也有些身上帶著巨大的傷口,可能是被巡邏隊殺死的。聽說沒有工具者要被射殺,那些新進入的苦役猶豫了片刻后,也趕緊瘋狂的沖進坑道中,尋找能夠讓他們暫時活命的工具。
“哈哈,廢物膽小鬼!”看到人們倉惶搶奪工具的模樣,上方的士兵大聲取笑著,片刻后又兇橫的威脅道:“聽到鼓聲可以有半個小時時間休息吃飯,其他時間偷懶者,一律殺死。”
忽然有一個男人仰頭大喊:“我們已經沒有糧食了,你讓我們怎么吃飯?”
回應男人的是一根利箭,穿透了他不算結實的胸口將他釘在地上,然后射箭的士兵才大聲說到:“吃蟲子還是吃人肉,隨便你們,但牢記不要置疑我們的命令,否則就是這個下場!”
黑暗!
殘忍!
費魯特的殘暴,呂巖到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他居然為了自己的權力,不惜上演人吃人的慘劇!
“好了,開始干活!”士兵們草草的結束了說明,開始拉弓瞄準那些反應遲鈍的家伙,箭矢破空的聲音和凄厲的慘叫不停的響起,而這一切早就在西嶺海南面的上空匯聚成了一曲慘烈的悲歌。
“大人,工具。”瑞斯恩遞給呂巖一個鋤頭:“這坑里不好隱蔽,大人無法練槍會很危險,天黑后還在離開這里比較好。”
呂巖接過鋤頭假裝鋤地:“你說的不錯,我不能留在這個坑中,晚上我就去找卡西,順便找找路,爭取把這幫牛頭人帶出去。”
近一公里寬,十幾公里長的導水溝壑有上百條,士兵們哪能輕易守的仔細。呂巖天黑后很輕松的就爬了出去,留下瑞斯恩和安德莉娜照顧牛頭人部落,另外安琪也還留在坑中治愈傷者,坑中居然不止安琪一名光明魔法師,黑色的隧道中那幾處微弱的光點總是會吸引大量的圍觀者。
呂巖找到卡西后,分配了一下任務,讓卡西在周圍找找,有沒有路將一千多名牛頭人帶出去。
凌晨的時候卡西回來了:“大人,西面是費魯特的大軍駐扎地,到處都是士兵和關卡,沒有路。”
呂巖聽的暗暗搖頭,北面有海,東南面地勢低,很快就會被崩潰的西嶺海水淹沒,所以只有西面有機會逃走,但西面防守如此森嚴,他不可能帶著一千名牛頭人耀武揚威的逃走。
“瑞斯恩,情況就是這樣,你怎么看?”呂巖在密林間,用魂言和導水溝中的瑞斯恩交流。
瑞斯恩早已想了一個晚上,他回答到:“大人,既然如此,要救下牛頭人部落只有一個辦法了。”
“說。”
“等到費魯特挖通西嶺海,將海水放完之后,我們可以從東南兩面較為安全的離開。”
呂巖沉默了許久,終于嘆氣:“只有如此了。”
于是呂巖就留在山谷密林中練槍,晚上不時帶著卡西出去狩獵費魯特的士兵,以每天五級左右的速度不斷攀升,白蜂上的亮色花紋漸漸補滿。
留在導水溝中的牛頭人們日子過的很艱苦,但比其他人類卻好多了,因為卡西有時候會冒死打死的野獸進去給安琪吃,安琪自然不會獨享,都會拿去給牛頭人們剁碎分吃,雖然量很少,但哪怕是喝上一口肉湯也是極大的享受。
另外導水溝的地下還真有老鼠和蟲子,特別是有一種強壯的灰地鼠,一般都有上百斤一只,簡直和小豬一樣大了,它的動作很快,力量也很大,被從冬眠中吵醒后,會立刻鉆入地下,它強大的力量連布塞羅也抓不住。這個時候安德莉娜的厲害就顯露出來了,她可以輕易將正在鉆洞的地鼠拉出來,生生撕碎。為了滿足族人們的食物需求,她不辭辛苦的穿行在導水溝中,為他們捕捉這種灰地鼠。
有了骷髏們提供的食物,牛頭人們雖然還是饑餓和營養不良,但總算死亡率大大低于其他人類,掙扎在生死線上的他們,也終于放下了對骷髏的成見,開始生出了感恩之心,布塞羅也總是默默不響的跟隨在安琪身后,發誓要用生命保護這個和骷髏一伙的光明魔法師。
“咦,好香,你們怎么又有肉湯喝?”
饑餓的喊叫在導水溝中響起,周圍餓瘋了的人群和牛頭人展開了一場火拼,士兵們發現斗毆并趕到阻止的時候,已經有上百個人類被打死,牛頭人也損失了二十幾人,其中還有兩個安德莉娜最不愿意失去的年輕女牛頭人。
士兵用一陣亂箭將兩撥人分開,大聲警告再敢私斗就全部殺掉!
安琪趕緊來到箭矢滿地的一線戰場上尋找幸存者,只要不死,應該就能救活過來,果然給她找到了幾個還在喘氣的牛頭人,她趕緊治療起來。
這時從遠處走過來一個光明魔法師,看到安琪的手法后大笑起來:“這么蹩腳的初級治愈術也敢來戰場上混錢?”
安琪奇怪的看著那個光明魔法師,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那光明魔法師冷笑的看著安琪:“小女孩,你這種水平,他們給你多少錢?80個銅幣一天?還是2個銀幣一天?”
安琪不解的搖了搖頭,又低下身體處理傷者,布塞羅等牛頭人也圍了上來,幫著將重傷者抬到安琪身邊。
對面的光明魔法師臉上浮起一絲譏笑:“牛頭人,你們給這小騙子多少錢?不如請我吧,我一天只收5個銀幣,保證治愈10名傷者,如果再多就要加錢了,就按60銅幣一個的價格,算是很公道了。”
“你們還收錢?”安琪這才明白對方的意思,不由得滿臉詫異,這和她所知道的光明教義完全不同。
布塞羅怒吼到:“安琪魔法師為我們治療不收錢!”
對面的光明魔法師不禁一臉愕然,他還想再問,頭上的士兵卻催促這牛頭人趕緊干活,人群也就散開了。
第二天有兩名光明魔法師結伴來看安琪為牛頭人施法療傷。
第三天又有三名光明魔法師飛來圍觀。
士兵們倒是不攻擊這些光明魔法師,因為他們的存在能夠提高整體的挖掘效率,也能有效的減少疾病和苦役們的抱怨,所以有很好的促進作用。
“這小騙子用的是萊芙的魔法,治愈效果還湊合,但速度太慢了。”
“她居然不收費,難道真是那種傳說中的苦行法師?”
“就是因為這種人,我們光明魔法師才前途黯淡的。”
“算了,讓她可笑的苦行去吧,她那點魔力本來就沒有收錢的資格。”
不斷有光明魔法師來觀摩安琪這個“異類”,安琪也是才知道原來大部分的光明魔法師都是靠治療收取傭金養活自己的,即使面對這些窮苦的苦役,他們也要收取足夠的費用才肯治病救人。
不過知道就知道吧,安琪自己的信仰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她還是會一直跟隨生命標的,一直做她的苦行法師。
日子一天天過去,南面的戰火越少越近,呂巖得知,奧爾本的大軍已經攻到了斷指關的城下,而費魯特幾乎所有的五十萬大軍,也全部集中到了斷指關前,兩位兄弟的決一死戰,一觸即發。
呂巖幾乎每天晚上都要活捉一個小頭目進行審問,抵達西嶺海的第十三天,他也沒有例外的抓住了一個。
將盔甲和衣服全部扒光,呂巖將哆嗦的男人按在冰冷的巖石上,用白蜂頂在他的額頭:“告訴我,費魯特打算什么時候炸開西嶺海?”
男人咬牙不回答。
呂巖冷笑道:“現在是大陸上最冷的時候,你可以很好的體驗一下凍死的‘快感’,初期你會出現肌肉痙攣不停的顫抖,然后你的呼吸會越來越困難,腦子里面除了痛苦和寒冷之外什么也想不起來,緊接著全身腫脹,內臟開始出血,心臟的劇痛會逐漸超過肺部……”
“閉嘴!”男人哆嗦的說到:“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放過我嗎?”
“不,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亡。”
男人眼神掙扎的猶豫了片刻,終于咬牙道:“晚飯的時候我聽到消息,可能就是明天清晨炸海。”
呂巖和卡西對看了一眼,這個答案這幾天已經在不同的士兵身上得到驗證,看來八九不離十了,呂巖腕骨用勁,輕輕的將白蜂刺進了男人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