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丫頭是存心尋死啊!”柳下惠眉頭一皺,立刻轉身將門口的窗簾拉住,直接跳了下去,一把抓住了梁翊綺的胳膊,“信還沒給叔叔呢,不許死!”
“你放開我!”梁翊綺見自己手被柳下惠抓住,立刻叫道,“你為什么總救我,我又沒求你救我!”
柳下惠一手抓住窗簾,一手拉住梁翊綺,沖著梁翊綺一聲冷笑道,“你以為我想救你么?第一次是湊巧,第二次不是你給我電話的么?這次不是你叫我來的么?你不想我救你,就別聯系我,自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死了不就行了!”
梁翊綺聽柳下惠這么一說,頓時一愕,連忙伸手去摳柳下惠抓著自己胳膊的指頭,“我不要你救,你放手,我只是要你看著我死,沒叫你救我,你放手!”
“你真會說笑話啊,丫頭!”柳下惠依然牢牢的抓住梁翊綺的手,“叔叔我是醫生,醫生的天職就是救死扶傷,你說我會看著你在我面前死么?”
這時樓下的傭人聽到了聲響,立刻走出了別墅看了一眼,一下看到柳下惠和梁翊綺懸在半空,立刻朝著上面叫道,“小姐,你怎么了啊!”
“喬姨,我死后你告訴我爸媽,我恨這個家,我恨現在的他們!”梁翊綺朝著樓下的傭人說了一句,繼續去摳柳下惠的手。
柳下惠這時手上一用力,只聽得后面的窗簾發出“嘶嘶”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只見窗口的窗簾根部已經開始撕裂,眼見就要堅持不了多久了。
柳下惠這時立刻用盡全力將下面的梁翊綺蕩了起來,一直到梁翊綺的身子靠近了二樓的陽臺,這才手上一用力,將梁翊綺扔進了二樓的陽臺。
梁翊綺剛掉進二樓陽臺,就欲爬起來繼續跳,豈知她剛站起身來,就連眼前黑影一閃,柳下惠已經從自己面前掉了下去,樓下傳來了傭人喬姨的一聲尖叫,梁翊綺頓時嚇傻了。
過了半晌梁翊綺只感覺四周一片寂靜,聽不到任何聲音,無聲,就是死亡的聲音。
“柳下惠死了?”梁翊綺此時一身冷汗,腦子里想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了。
梁翊綺叫柳下惠來,其實也只是覺得柳下惠好欺負,想在臨死前看到一個自己還不算討厭的人,至少自己死的時候沒那么孤單。
梁翊綺本來只是自己想死,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害死了柳下惠,她從來都想過自己會害死人。
又過了片刻,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梁翊綺心里已經開始發毛了,雙腿都有點不聽使喚了,這時一步一步的朝著陽臺欄桿前走去。
正在這時突然見陽臺外面一只手突然伸了出來,牢牢的抓住欄桿,嚇的梁翊綺立刻尖叫了起來。
在梁翊綺驚悚未定之時,又見一只手伸了出來,不時又一個腦袋探了出來,腦袋上青筋凸起,正瞪著梁翊綺道,“還看,過來拉我一把!”
梁翊綺這才回過神來,認出眼前的居然就是柳下惠,立刻沖了過去,一把拉住柳下惠的手,“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柳下惠這時沖著梁翊綺道,“叔叔還沒拿到信呢,怎么會那么容易死?”說著已經從陽臺外翻了進來。
梁翊綺這才注意到,柳下惠的雙臂已經磨的都是傷口了,立刻撲到了柳下惠的懷里,眼淚不住的流下了下來,“你嚇死我了!”
柳下惠卻一把推開梁翊綺,“你現在知道害怕了么?死真的能解決一切么?你死了是一了百了了,痛苦的只有活著的人而已!你連死都有勇氣,難道就沒有活著的勇氣么?”
梁翊綺一陣哽咽地看著柳下惠,連忙道,“我爸媽現在哪有時間管我?我爸整天不是忙生意,就是和小姨在一起亂搞,我媽每天不是和我爸大鬧,就是找小姨吵架,他們整天都是這樣,誰管過我?”
“僅此而已么?”柳下惠看著梁翊綺道,“就因為這么簡單的理由就要去死么?那我生下來就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想看他們吵架都沒機會,是不是更該死?我從小到大每次看到別的孩子都有父母疼愛,而我就只有一個嚴厲的師傅,我是不是更該死?除了我,那些山區的孩子,長這么大了,都不知道山外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了,是不是也應該去死?”
梁翊綺聽到這里,不禁看向柳下惠,平時看他嬉皮笑臉的,沒想到他居然是一個孤兒。
“上次在陽湖醫院我救你就和你說過了,你要什么時候才能長大?”柳下惠繼續對梁翊綺道,“你已經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凡事不要往偏激了想,鉆牛角尖只會讓你的想法越來越偏激。沒錯,你的父母感情生活是一塌糊涂,你也應該生氣,應該傷心。
但這都不是你尋死的理由,你的生命是父母給的,但是人生是你自己的,你不能為了你父母的錯,來懲罰你自己。你生在大富之家,豐衣足食,又豈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人吃不上飯,看不起病?你這樣都要去死了,這個世界上豈不是一大半的人都要去死?”
梁翊綺一時語塞,只是哽咽,也不知道說什么話好,這時卻見眼前的柳下惠突然讓開了道,“從現在開始,你還是要去死,我不會再攔著你,你自便吧!”
梁翊綺看著陽臺外一陣發呆,這時看著柳下惠的胳膊還在流血,連忙道,“我先給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了!”柳下惠立刻道,“我是來拿信的,你還是先給我信吧!”
這時喬姨跑上樓來,連忙道,“小姐,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我去給先生太太打個電話,叫他們現在就回來!”
“不用了,喬姨,我已經沒事了,你去休息吧!”梁翊綺這時淡淡地對喬姨說了一句,喬姨一陣猶豫后下了樓。
梁翊綺說著看著柳下惠半晌,欲言又止后,立刻去了三樓自己的房間,沒一會功夫又下的樓來,將一個牛皮紙的信封遞給柳下惠。
柳下惠立刻拿了過來,心中一陣激動,卻聽梁翊綺道,“你這樣很容易發炎的,我先給你包扎一下,反正信已經給你了!”
“我怎么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柳下惠說著看了一眼牛皮紙信封,這時手上一陣疼,嘴里不禁哼了一下。
梁翊綺連忙上前扶著柳下惠道,“你和我去我房間,我哪里有碘酒和紗布,你不信真假,你拆開看看就是了!”
柳下惠這時看了一眼梁翊綺,“你不是要去死么?現在不死了么?”
梁翊綺抿了抿嘴,眼眶泛紅的道,“你說的對,我以后都不會尋死了!”
柳下惠這才笑了笑道,“這樣才是乖孩子嘛,不枉叔叔三番四次救你!”
梁翊綺扶著柳下惠上了三樓,讓柳下惠坐在床邊,自己則是找出了碘酒和紗布,連忙過來幫柳下惠的傷口擦上了碘酒,用紗布包扎上后,這才吁了一口氣,坐在床邊。
柳下惠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臂,卻聽梁翊綺道,“你干嘛這么緊張這封信,真的很重要么?”
柳下惠沒有說話,立刻拆開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看完后臉色頓時一動,半晌沒回過神來,坐在床邊怔怔地發著呆。
梁翊綺連忙叫了柳下惠兩聲,見柳下惠沒反應,立刻拿過柳下惠手里的信看了一遍,隨即吃驚地看著柳下惠道,“你師傅讓你來找杏林春,是因為你腦子里有根很細的銀針?需要杏林春的人幫你取出來?天哪,這是怎么回事?”
梁翊綺說完看著柳下惠,見柳下惠還是沒有說話,這時又看了看信,念道,“‘此針需要兩人合力完成,為師只懂扎針之術,不懂取針之法’,什么意思?你腦袋里的銀針是你師傅扎的?你師傅為什么要給你扎針啊?”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柳下惠這時嘟囔了一句,心中卻在想,自己腦子里有師傅扎的銀針,為什么CT圖上看不到?
還有師傅為什么要給自己的腦袋扎針?這和自己那段想不起來的過去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梁翊綺這時繼續看著信念道,“‘你若是出現流鼻血癥狀也不要慌張,這只是銀針封穴時限將到的反應,杏林春的針法與為師乃是一脈相承,相信杏林春的師兄定能幫你取出。你不用問為師為何給你扎針,也不用回來找為師,自你走后,為師也已經遠走他方了,日后有緣自然再見,待你取出銀針后,一切自有分曉!’”
梁翊綺念完后又看著柳下惠問道,“現在杏林春已經不在了,你怎么取出你腦袋里的銀針啊?”
梁翊綺見柳下惠依然沒有說話,這時又看另外一張信紙,那是寫給杏林春館長的,說的就是給柳下惠取出銀針的事。
梁翊綺將信收好,放到柳下惠手里,“柳大夫,對不起,我不知道這封信對你這么重要,我不該私自扣下來的!”
梁翊綺說著見柳下惠還是沒有說話,想了半晌立刻道,“找不到杏林春的人沒關系,我讓我爸給你找一個最好的大夫,一定能取出你腦子里的銀針。”
柳下惠這時收好信,站起身來道,“沒用的,我師傅扎的銀針,是和腦袋上的穴位經脈相連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隨便取出來的,即便是強行取出來,也保住我的性命,我可能也會成為腦癱了!”
“那我繼續幫你找杏林春的人,一定可以找到的!”梁翊綺立刻對柳下惠道,“杏林春那么難找,我都短短幾天幫你找到了,找幾個人難不倒我的!”
“不用了!”柳下惠這時對梁翊綺道,“你只要好好的活著,過好你自己的生活,我就放心了!”說著便往門口走去。
梁翊綺站在柳下惠后面,癡癡地看著柳下惠的背影問道,“你是不是要離開我,離開學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