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小說:
第二天,高杰一上班,馬上就召開了局黨委會,在會上,高杰拿出三份案卷,他讓負責刑偵、經偵的副局長周武宣讀一下,其實幾件事案子,只要是公安局的老人,就都聽說過。
當年這三起案子,都曾經引起過不少的轟動。
第一起案子發生于1988年,羅亮,莢蓉縣東屏鄉人,當年東屏鄉連續發生十二起入室搶劫案,后來公安機關,因為一件桃花圖案的灰色編織毛衣,而認定他是作案人。88年11月份的時候,以盜竊罪、搶劫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六年,到今年已經服刑九年。
當時負責查這件事案子的正是時任治安大隊的大隊長袁慶民,而他,也借這件事案子,比馮獻平先一步登上副局長之位。
第二案子發生在1992年,還是在校大學生的蔣雷,因為他的女友,同樣也是在校大學生的熊麗霞被人奸殺,這件事發生在縣城的一家賓館里,影響更加巨大。當時的公安局迫于壓力,被上級領導指定限期破案。而當時,這件案子也是袁慶民,他正是借這件案子,一舉擢升為公安局長。
第三件案子是1995的盧威言的打架斗毆至人死案,當時這個盧威言跟幾個發生口角,結果雙方從動口升級到動手,混亂之中,其中有一個人被打死。因為當時的場面混亂,旁邊也沒有人證實,因此,誰是殺人殺手,很難調查清楚。
而這件事也因為發生在縣城,而且還是在街面上,引發的后果更為嚴重。甚至就連市里的領導也知道了這件事,當時的縣委書記屈有岑被當時的市委書記蔡文敏在會上點名批評,芙蓉縣的治安非常混亂,蔡文敏在會上質問屈有岑,到底有沒有能力把美蓉縣治理好,如果不行,市委可以換其他人來當時個縣委書記。
這件事給芙蓉縣非常大的壓力,但最后這件事卻在袁慶民的親自參與下,三天時間就破了案,而袁慶民也因為這件事,得到屈有岑和縣里有關領導的常識,最終借這件案子,登上政法委書記的位子。
“這三件案子,我想在座的人都曾經聽說過,但現在據可靠消息,這三件案子都是冤假錯案,縣委朱書記指示,一定要還受害人一個清明,還我們黨政機關一個公正。”高杰說。
“高局,所謂的’可靠消息’是從什么渠道知道的?”刑警隊長唐照太笑吟吟的問,這件案子既然知道了是冤假錯案,再調查起來,就要容易得多。不說馬上找到兇手,至少撥亂反正是沒有問題的。
“是啊,高局,這總不會還要保護消息來源吧?”周武也笑著說道,這三件案子跟袁慶民都很有關系,可以說,袁慶民是借著這三件案子,一步一步登上了政法委書記的位置,現在翻查這幾起案子,誰都知道是因為誰。
“其實消息的來源,你們都應該清楚,在這里,我也想告誡大家,我們手中的權力在使用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次司法不公,好像一粒老鼠屎掉進了一鍋湯,甚至后果比這還要更加嚴重。特別是在這幾起案子,朱書記很重視,他也向市委立下了軍令狀。這幾件案子,原本市局打算派專案組來查的,如果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芙蓉縣公安局以后還拾得起頭來嗎?”高杰嚴肅的說。
“高局,能不能透露一下,袁慶民到底會背個什么處分?”周武又問,這個問題很關鍵,調查這幾起案子,意味著是跟袁慶民唱對臺戲,如果袁慶民還有能量,那就是自尋煩惱,但若是袁慶民再無翻身的可能,就又另當別論。”很嚴重,雙開,還會移交檢察院。”高杰說,他也明白這些人的顧慮,打蛇不死反會被咬,袁慶民不管怎么說,擔任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也有好幾年,公安局這么大張旗鼓的查他原來辦的案子。如果他還出來后,哪怕不再擔任職務,他的關系網還在,而辦案的民警就會有顧慮,怕以后被打擊報復,因此,在查案的時候,就不會出力,或者不會出全力。
聽到“雙開”這個詞,與會的很多人都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袁慶民以前也擔任過公安局的局長,而且幾天前還是政法委書記,要查他以前辦過的案子,有心理負擔也屬正常。
“這三件案子,據袁慶民說,羅亮和蔣雷是屈打成招,為了破案,他是什么都顧不上了。這件事,跟原來的張書軍等人也有一定的關系。至于盧威言的案子,則是偷梁換柱,貍貓換太子!在重新偵辦這三件案子的過程中,如果有任何瀆職和違紀行為,一律脫警服!”
高杰凝重的說。”脫警服”這三個字對與會的人員,意義不亞于行政干部的雙開。這件事,已經讓袁慶民雙開,他們就算再牛,跟袁慶民好像也有不少的差距吧?就算是高杰,他現在也只是政法委副書記,如果不是有朱代東力挺他,這個政法委副書記,想要扶正的話,正常情況下,至少要十年。
而且這件事現在還跟高杰也有很深的關系,現在都在傳言,他將出任新的政法委書記。可如果這幾件案子出了問題,他這個候選政法委書記,恐怕就得泡湯。因此,高杰所說的脫警服,絕對不是開玩笑。
在會上,公安局當即威立了撥亂反正專案組,由高杰親自擔任組長,副局長周武、刑警隊長唐照太擔任副組長,從全縣公安系統抽調精干警力擔任組員。高杰已經向朱代東保證,半個月之內要把這三件案子拿下。
雖然朱代東這次對時間并沒有限制,他重點強調的是準確無誤,但高杰不但要在自己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而且還要做到準確無誤,把所有的證據做扎實,把三件案子辦成真正的鐵證。
羅亮、蔣雷、盧威言這三個人在會議結束后一個小時之后,就從監獄轉到了芙蓉縣看守所,每個人都享受單間待遇。剛到看守所沒多久,這三個人就被分別提審,重新審問當初的案情。
“姓名?”唐照太問,他與高杰親自來重查這樁九年前的案子,像這樣的1日案,時間隔的越久,想經破案的難度就越大。
“報告政府,我叫羅亮。”羅亮畏縮的看了坐在對面的兩名警察,謙卑的說。
“羅亮,你的案子據我們調查,又出現了一些變化,你不要緊張,只要據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可以。”高杰憐憫的看了羅亮一眼,柔聲的說。這個人在監獄里勞動改造了近九年,整個人都已經習慣了跟獄警的對話,開口就是政府。
這九年對于羅亮來說,是他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九年,他今年才三十六歲,九年前,二十七歲,這九年也是他人生中的黃金時代。可是,這九年他卻是在監獄中度過的,人生又有多少個九年啊。”是,是。”羅亮激動的看了高杰了一眼,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政府這么心平氣和的跟自己說話了,而且對方并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而是把自己當成是普通人看待,這九年以后,他是多么期待這樣的目光啊。
“羅亮,一九八八年發生在東屏鄉的十二起入室搶劫案,你現在還能跟我們說說嗎?”
唐照太的聲音也溫柔了不少。
“報告政府,我……我已經不太記得了。”羅亮緊張的說,九年前的情況,他到現在還歷歷在目,但他記得的,不是自己如何入室搶劫,而是如何被辦案民警毆打,用棍敲、用腳踢、扇耳光,他當時實在是痛不欲生,他寧愿去死,也不想再受這樣的折磨。
“不記得了?十二起入室搶劫,你總應該能記得一起吧?你這九年來,不正是因為這十二起人室搶劫案才關進監獄的么?”唐照太提醒道。
“我真的是不記得了,都過去那么多年了。”羅亮囁嚅著說。
“是不記得了,還是你根本就沒做!”高杰突然呵道。
“我……”羅亮雙手一顫,眼睛里一時濡著淚花,嘴里囁嚅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他在九年前曾經無數次說過這樣的話,可當初有人愿意相信我嗎?
“好吧,我們慢慢問,當初你被定罪,最關鍵的證據就是那件灰色桃花形的毛衣,對此你有何解釋?”唐照太問,當初就是因為有被害人看到羅亮穿著這件事她親手織的毛衣,那件毛衣也是當時被入室的劫匪搶去的。
“羅亮,我要提醒你,事隔九年,我們再次查證這件事案子,是本著對你和受害人認真負責的負責,這也是你最好的機會,你一定要老老實實的回答問題。”高杰說。
“請政府放心,我一定努力改造,重新做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部告訴你們。”羅殼說。
“那說說灰色毛衣的事吧?”唐照太說。
“那灰色毛衣是我從地攤上買的,根本就不是搶來的啊!”羅亮突然膽色一壯,失聲痛哭的說,正如高杰所說,今天是他一次絕佳的機會,再抓不住,恐怕又得回去砸石頭了。
將好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