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對于誰付賬的問題,朱代東從來沒有計較過,他相信,往常譜班肯定也不會計較。今天他讓自己過去,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譜班市長來楚都,我還沒有請過你,今天就當我請客就是。要不然下次我去木川,還得自己掏錢?”朱代東微笑著說,金錢對他來說,實在沒有什么概念。很多次他都想找李陽,核對一下自己到底有多少身家,但每次都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而擱淺。但有一點朱代東是能夠肯定的,這輩子自己不管怎么花錢,都無需為金錢的問題而擔憂。
“代東,這怎么行呢?如果只是純粹的吃飯,那老兄我吃你一頓也沒什么,但是涉及到現金,必須要把數算清,這是原則問題。而且請你過來,有些事還想向你請教。”歐譜班誠懇的說。
“請教不敢當,我需要向譜班市長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啊。”朱代東謙遜的說道,晚上打牌是歐譜班提出來的,他的一萬元也基本上輸光了,倒是他只輸了二三千,這一點他沒有控制得好,只顧著余卓遠玩牌的興致而忽略了結果。
其實據他所知,余卓遠雖然很愛好打牌,但難得找到機會。余卓遠的位置太敏感,他與誰打牌,也很容易引發別人的猜想。自從楚昌通也搞了在線游戲之后,他很快就把業余時間都花在那上面。朱代東知道之后,很欣慰,他覺得楚昌通的這個在線棋牌游戲,從某方面講,起到了廉政建設的作用。
余卓遠很多時候,打牌并不一定是想要贏錢,他真實的想法可能就是要逗個樂。但如果沒有網絡,在真實的環境里,他只要一上牌桌·總是不會輸的。日積月累,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當量變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產生質變。如果是原來的余卓遠,朱代東很為他擔心。
“代東·我沒想到你跟余部長的關系這么好,以后有事請你幫忙,可千萬不能拒絕啊。”歐譜班一見到朱代東,笑容滿面的說道。他約的只是余卓遠,原本也計劃了要打牌,但是另外一個對象沒有預計是朱代東。可是余卓遠卻主動給朱代東打電話,余卓遠回去的時候′又指定讓朱代東送他。
這樣的行為,很能說明問題。
以前就有傳聞,說朱代東之所以會從芙蓉縣調到省委組織部,是余卓遠力挺的結果,現在看來傳聞果然不虛。而朱代東從省委組織部到楚都市,也是因為余卓遠全力支持。換成別人,奮斗二十年,也未必能從正處級干部一下子擢升為省會城市的常務副市長啊。比如歐譜班·他今年四十一歲,在全省的正廳級干部中,也算是年輕有為的。
但是他從正處的位子上·整整干了七年,才升為副廳。而朱代東僅僅用了一年半不到的時間,以朱代東現在的上升趨勢,他到達自己現在的位置,至少要比自己快三至五年。也就是說,朱代東會在三十五歲到三十八歲這段時間,就有可能升到正廳。如果朱代東真的能在那樣的年紀升上去,前程不可限量。
“哪里,我原來是余部長的兵,部長指哪里我就打哪里·絕不含糊。”朱代東自謙的說。他的潛臺詞也很清楚,從余部長那里聽個消息或許還行,但要影響他,自己還不夠格。
“代東,明人不說暗話,木川市的情況你可能也知道了一些·周書記跟我多次在常委會上激烈討論,雖然都是為了工作,但是沒有一個團結合作的班子,是不可能帶領木川市走出現在的困境的。”歐譜班嘆了口氣,說。
“這件事我聽說了一些,譜班市長,你真要動?”朱代東佯裝驚訝的問。
“保寧書記有這個要求,省里也有個考慮,目前在征求我的意見。”歐譜班嘆息一聲,說。他跟周保寧搭班子還不到一年半的時間,現在周保寧主動向省委提出來,要調整他的工作,不管怎么樣,這都會給人造成一個印象,他歐譜班不太好相處。
“譜班市長會去哪里高就?”朱代東問。
“我如果知道,就不會這么煩惱了。”歐譜班嘆了口氣,說。余卓遠給他的選擇有好幾個,但沒有一個令他滿意。余卓遠向他提出來,民政廳、教育廳、文化廳、衛生廳,沙常市、古陰市,他可以任意選擇。
余卓遠提出來的選擇余地看似很大,可是真正令歐譜班動心的一個也沒有。如果是財政廳、交通廳、建設廳、水利廳、人事廳這樣的一類廳,那他連考慮都不用,馬上一口就答應了。余卓遠提出來的那些廳,在他看來,只能算是二類廳。至于沙常市跟古陰市,雖然這幾年也發展得不錯,可是GDP總量跟木川市還有一定的差距,如果去擔任一把手,歐譜班也會很樂意。若只是平調,則也有遭貶的味道。
朱代東沉默不語,這個時候他也是不會隨便發表意見的,人事問題歷來是最復雜的問題,人事即政治,在國內絕對是真理。
“代東,聽說最近楚都的富基超市搞得很好啊,特別是還推出了購物卡。”歐譜班突然緩緩的說道。
“是有這么回事。”朱代東輕輕點點頭,購物卡有利也有弊,只要管理能跟上去,應該是有利大于弊。但若是管理松懈,則就會弊多利
“富基公司的老板是不是香港人?”歐譜班問。
“是的,叫佟曉明。”朱代東對于這個問題更是慎重,他此時都有些后悔,因為他已經有些察覺到了歐譜班的一些想法,對于這些想法,他覺得很危險。
“聽說佟曉明跟孫劍佛同志的關系非同一般。”歐譜班意味深長的說。
“還可以吧,佟曉明可是我市重點保護的投資商之一,他跟市里很多領導都熟。”朱代東一字一板的說,歐譜班主動提到佟曉明跟孫劍佛的關系,這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雖然在官場里也混了幾年了,可是有些事情,他還是于心不忍。
歐譜班現在的目標已經呼之欲出,而他又拉著自己在這里密談,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一個政治漩渦。而且現在,歐譜班說的越多,就讓他越沒有選擇余地,早知道這樣,堅決不應該再來香山俱樂部啊。
朱代東手伸到口袋里,輕輕拿起手機,他的手機是沒有任何聲音的,不管是按鍵聲還是來電鈴聲,都是靜音。但是這并不會影響到他的使用,哪怕是放在口袋里,也是如此。朱代東給徐軍撥了一個電話,等響了兩下后,又掛斷了。自己在這個時候給徐軍打電話,他只要沒有睡,肯定會第一時間回過來的。
“重點保護?恐怕是保護某些人的利益吧?”歐譜班冷笑著說,沒錯,他最想來的是楚都市,作為省會城市,他如果能調到楚都當市長,那對上對下都可以交待。只是孫劍佛肯定是不會放棄目前的位子,這就需要進行一些操作,迫使他不得不得與自己對調。
歐譜班清楚,孫劍佛與朱代東之間,其實并不是合作默契,兩人之間還是有些矛盾的。而且朱代東年輕,如果能利用他跟孫劍佛之間的矛盾,對自己將會非常有利。他之所以會單獨約請余卓遠出來,也是想向余卓遠表明這一點。
“譜班市長是不是聽到了什么傳言?”朱代東輕笑著說,這時他的手機有來電,他夸張的拿了出來,還向著歐譜班那邊轉了一下,手機的屏幕亮了,確實是有電話來。對于他的手機沒有鈴聲,別人只會以為他是設了振動。“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徐哥,你現在哪里?”朱代東用雨花縣的方言說道,他知道歐譜班老家是湖南的,從來沒有在沙常市工作過,根本就聽不懂雨花縣的方言。
“我在俱樂部,代東,你的事辦完了沒有?”徐軍問,所有的鉆石會員來了俱樂部,他都要求向他匯報,特別是朱代東這個一號鉆石會員卡,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朱代東一來,他都必須知道。
“快了,等會一起吃個宵夜吧。”朱代東提議道,雖然他能斷定歐譜班聽不懂雨花縣的方言,可是自己也不能直截了當的吩咐徐軍來“救駕”。
“好啊,好久沒跟你喝酒了。”徐軍高興的說,到了楚都市之后,他才知道朱代東每天到底有多忙。
“十分鐘之后你來喊我吧。”朱代東輕輕的說,掛了電話后,他對歐譜班說道:“譜班市長,不好意思,我等會得走了。”
“確實聽說了一些關于那個佟曉明跟歐譜班之間的事,據我所知,歐譜班好像還出了兩本書,價格不菲啊。”歐譜班淡淡的說。
“孫市長的書我也買了兩本,通俗易懂,由淺入深,很多方面值得我學習。”朱代東淡淡的說道,孫劍佛的那兩本書價格比同類型的書,要高出五倍以上。而且在剛剛出版的時候,一度還排到了暢銷書排行榜上。
對朱代東的態度,一直在他走后,歐譜班都沒有看明白。表面上看,朱代東還是力挺孫劍佛的,但他心里真是這么想的么?歐譜班突然發現,朱代東這個年輕干部,一點都不簡單,對他,絕對不能以實際年齡而論斷他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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