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朱代東答應一起去喝酒,湯偉澤大喜過望,能與朱代東一起私下吃頓飯,對他這個市委秘書長來說,都是莫大的榮幸。
如果說朱代東剛來焦遂的時候,或許湯偉澤對于與朱代東私下聚會還會有一絲警惕之心,畢竟焦遂的干部都清楚,費旭裕對待政敵的態度。湯偉澤一直認為,只要自己盡到一個市委秘書長的責任,在朱代東與費旭裕之間不偏不倚就是。
機關管理局雖然一早就給朱代東安排好了房子,但是朱代東因為是一個人,所以他基本上還是以辦公室為家。反正他辦公室內的休息室,比一般人的臥室要大得多。到下班時間,換了身衣服,就能去赴宴了。
“文軒,你和小付先回去吧。”朱代東說道,雖說有秘書和司機在身邊,自己要方便得多。但是下班時間,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朱代東一般不會讓席文軒跟著。
“好。朱書記,湯秘書長在山莊賓館等您。”席文軒說道,這是湯偉澤特別交待的,一定讓他轉告。
“好。”朱代東點了點頭,山莊賓館在城北,依山伴水而建,里面亭臺樓閣,安靜而雅致,是焦遂很低調而高檔的一家酒店。
如果僅從外表看,誰也不會相信堂堂一個市委書記會親自開車,而且穿著一身的休閑裝,開的車子也很普通。幾年前朱代東的桑塔納還算是很洋氣的車子,但現在滿大街都是。而且現在并不流行自己開車,真正有錢、有權的,都有專職司機。
山莊賓館朱代東很熟悉,他既跟同事一起來吃過飯,也在此應酬過。如果不是工作原因。他一般不會走正面。要不然的話,恐怕今天晚上這頓飯是沒辦法吃了。
湯偉澤聽到包廂門被推開的時候,還以為是服務員,他早就跟賓館的經理打了招呼,朱代東只要一進賓館的大門,馬上通知他去外面迎接。湯偉澤一臉慍怒的轉過身來,但沒等他開口。馬上就換上了一臉笑容,驚訝的說道:“朱書記,你怎么突然就來了?”
“你不是約好七點么?”朱代東笑了笑說,山莊賓館的經理伸長脖子在大門口等著,他是知道的。自己若真是從大門進來,那經理一句“朱書記”。恐怕今天晚上得換地方才行了。
“我倒是差點忘記了。”湯偉澤笑了笑說,之所以會定在七點,主要還是考慮到新聞聯播的播出時間,領導干部可是一天不吃飯,但是不能一天不看新聞聯播。哪怕就是有特殊原因,也會有人幫他錄制下來。看到朱代東已經到了,湯偉澤馬上把電視打開,再過幾分鐘就到七點了。
“還有人嗎?”朱代東等國內新聞播完。隨口問道。湯偉澤處心積慮把自己請來,肯定不止為了吃頓飯那么簡單。現在國內的領導干部。吃飯就是為了工作,工作主要就是吃飯。
“我還約了德林同志。”湯偉澤說道,今天他約朱代東出來,還真沒有什么具體的事務,只是為了增進感情,或許還有那么一點表明心跡的想法。皮德林是朱代東很看重的干部,把他約來,一切也就都在不言中了。
晚上這頓飯,喝的確實是湯偉澤從老家帶來的酒,但菜卻是山莊賓館廚師精心烹制的。如果不是湯偉澤知道朱代東不喜歡鋪張浪費,恐怕晚上這頓飯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時間。
朱代東要離開的時候,皮德林跟湯偉澤一定要送出來,但看到朱代東走后門離開,他們才明白,為什么朱代東進來的時候,賓館的經理絲毫沒有察覺。
“德林,看來我的安排還是欠妥。”湯偉澤望著朱代東離去的背影,輕聲說道。
“放心,朱書記不是那種拘小節的人。”皮德林說道,湯偉澤下午跟他說起的時候,他曾經建議就在家里,可是湯偉澤覺得太簡陋,誰知道婆娘做的飯菜合不合朱書記的胃口?
朱代東確實不拘小節,同時他也認為,如果到家里吃飯,比到賓館酒店氣氛更好。但是湯偉澤今天若是請他到家里吃飯,恐怕他還真的不會答應,他跟湯偉澤的關系,現在還沒有好到去對方家里吃飯的地步。當然,如若是朱代東主動提出來,則不可同日而語。
“朱代東?”
正當朱代東要走向自己車子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很詫異,這個聲音陌生中帶著一絲熟悉。對于參加工作之后的所有聲音,朱代東都能迅速分辨出來。現在如果讓他再聽到樹木嶺鄉政府門口那只麻雀叫聲,他都能立馬知道。
“你是……羅美蘭?”朱代東驚訝的說,這是他的大學同學,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里遇到自己的同學。據他所知,羅美蘭是湘北人,但老家并不在焦遂。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羅美蘭走過來拍了朱代東一掌,笑瞇瞇的說。她一畢業之后,就嫁到了焦遂,幾乎沒有跟大學的同學聯系過。
“你怎么會在焦遂?”朱代東問,古南師大是重點大學,朱代東的同學來自全國各地,但是在朱代東的記憶中,焦遂并沒有自己的同學。
“我老公是焦遂的,我當然也得在焦遂啊。倒是你,怎么會來這里?”羅美蘭問道。
“我在這邊……工作。”朱代東一時之間還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
“工作?”羅美蘭完全沒有想到朱代東會這樣回答,在她印象中,朱代東應該是在古南省教書才對。要知道工作調動,本身就很困難,跨省調動,更是難上加難。除非朱代東已經辭職下海,或許還能解釋得過去。
“美蘭!”
朱代東還想說什么,但遠處有一名男子已經在不耐煩的叫了一聲。
“這是我老公,在教育局當個小科長。”羅美蘭低聲說道,但話語中的自豪卻溢于言表。同時把朱代東領了過去,想要把他介紹給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