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小滿被費旭裕一頓臭罵,腦子好像開竅了,當天晚上就跑到黃元路朱代東家中,向他主動承認錯誤。費小滿也想通了,如果離開焦遂,自己就什么都不是。去南方,僅僅有錢是遠遠不夠的,自己何必舍了西瓜去撿芝麻呢。
“晚上去哪了?”費旭裕看到兒子躡手躡腳的回來,不滿的問道。
“去朱書記家了。”費小滿現在老實多了,再也不敢到處以市長公子自居,省長公子又如何,現在馬創英被移交省城公安機關,聽說會判刑,這就是政治犧牲品啊。每每想到這里,他后背都發涼。以前的耀武揚威,簡直就像跳梁小丑般可笑。
“哦。”費旭裕意外的嘆了一聲,看向費小滿的目光又有所不同,兒子能主動去朱代東家,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爸,朱書記的意思是隨緣會所還是可以繼續營業的,但要正規經營,不能跟賭博和掛鉤。”費小滿說道,隨緣會所原來雖然打著私人俱樂部的旗號,實際上卻做著高檔娛樂場所的事情,里面烏煙瘴氣,干什么的都有。
“不但要正規經營,而且你的名字不能出現在會所的經營者名單中。”費旭裕提醒道,領導干部的家屬不能經商,這是省里的文件,如果費小滿不能處理好這件事,隨緣會所隨時會成為定時炸彈。
“爸,以后會所我也不會具體經營,我看那個賀山谷在管理方面有獨到之處,就交給他算了。”費小滿說道。
“糊涂!”費旭裕氣罵道,他剛才還覺得兒子的政治覺悟一下子提高了,可他繼續跟賀山谷交往,顯然還沒有看清形勢。“賀山谷是什么人?他是跟馬創英一起來的,馬創英現在被抓了,一丘之貉的賀山谷別人躲都還不及,你還湊上去,腦子進水了吧?”
“爸,我知道錯了。”費小滿誠懇的說道,他現在才回想起來,在朱代東家的時候,朱代東也提醒過他,隨緣會所的經營,一定要請專業人士,并不是所有人都合適的。
“你年齡也不少了,老是在外面游蕩也不是回事,想要學會人情世故,還是應該到機關鍛煉幾年。”費旭裕說道,這件事他幾年前就跟費小滿說過,但那臭小子說什么也不進機關,說現在的機關死氣沉沉,他在里面會憋瘋的。
“你安排吧。”費小滿這次卻沒有拒絕,男人不能只有錢,還得有權。如果光靠家里的背景,是不可能保自己一世的。再說了,就老爺子這樣的背景,在焦遂也不算什么了不得。
聽見費小滿的話,費旭裕罕見的露出了笑容,兒子能步入仕途,讓他很是欣慰。如果說之前他對朱代東還有些意見的話,現在更多的反而是感激。如果費小滿真的能因此收起心思,他這輩子就再也沒有遺憾了。
在中紀委的調查小組要來湘北省的時候,金振國當時就傻了,他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站錯了隊。在體制內工作,不怕你犯錯誤,就怕你站錯隊。一旦站錯了隊,很多時間意味著政治生命的終結。
后來調查小組派出人員來到焦遂的時候,金振國更是惶惶不可終曰,自己就算不是第一個去探訪馬創英的,也是應該是第一批。當時他對自己的行為很滿意,只是很平常的一個舉動,就向馬平安表明了心跡。可是馬創英都還沒有回去呢,就被轉走了。而馬平安,恐怕已經沒機會再知道他的示好。
金振國又恨又悔,但說出去的話尤如潑出去的水,想收回來是不可能的。在馬創英被帶走之后,他很快就向費旭裕打聽消息,但費旭裕當時表現得很冷淡。當時他就知道壞了,但自己既然想搭馬平安的船,現在船漏了,后果自然得他承擔。
幾次金振國都想找個機會向朱代東解釋,但總沒有找到機會。像這樣的事情,最好不要在辦公室里談,若是能跟朱代東私下一起吃個飯,就最好不過了。可是朱代東又怎么會輕易答應他吃飯呢,金振國也跟席文軒提過,可是席文軒告訴他,恐怕最近一段時間,朱書記都沒有時間。
金振國是知道朱代東在黃元路那個家的,他晚上準備守在那里,朱代東總要回來的吧,到時自己再上門拜訪,相信朱代東不會再拒絕。但今天晚上他剛想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費小滿,金振國自然不會跟費小滿去爭,只好在外面等候。
“朱先生,晚上是不是休息算了?”鄭嫂見費小滿走了之后,到書房里收拾茶杯,順便問道。
“等會還有位客人來,鄭嫂,你提壺開水上來吧,等客人來了之后,你可以先休息了。”朱代東說道,金振國在他門外不遠處守著,他在回來的路上就發現了。剛開始還以為金振國是來這邊辦事,但聽到他只是一個人,又一直沒有移動,才想到可能是來找自己的。但費小滿前腳跟后腳的趕了過來,金振國只能繼續等候。
果然,費小滿剛走沒多久,金振國就按響了門鈴,鄭嫂開門一看,雖然不認識,但從對方恭敬的態度知道,肯定是來找朱先生的。
“請問朱書記在家么?”金振國恭敬的說道。
“請進來吧。”鄭嫂讓開身子,她已經得到朱代東的提示,雖然時間有些晚了,但她還是沒有任何情緒,她是保姆,她隨時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謝謝。”金振國雖然不認識鄭嫂,但宰相門人七品官,朱代東的保姆,是他所不能得罪的。
鄭嫂把金振國帶到樓上的書房,給他泡了杯茶之后,就離開了。如果說原來她還不知道朱先生每天晚上在書房干什么的話,那現在她很清楚,朱先生在這里處理的都是大事。
“朱書記,我要向你檢討,高新區的審批遇到問題,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金振國等鄭嫂走后,一臉誠懇的說道。
“振國同志,工作碰到問題,想辦法解決就是嘛。如果我們干工作,一碰到問題,就自請處分,那還誰也敢做事?”朱代東拿起桌上的煙扔到金振國面前,笑吟吟的說道。
“朱書記,我很慚愧,一直以來,都沒有很好的完成你交待的工作。”金振國說道,作為常務副市長,他一直是緊跟費旭裕的腳步。但隨著石鋒被降職,霍定平倒戈,他猛然發現,費旭裕已經不再是焦遂的主宰。可那個時候,他再想轉向,也已經晚了。
這次金振國認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機會,如果他能跟馬平安一個隊列,以后他的仕途將會更加平坦和順利。可沒想到,馬平安的船還沒有上,就已經漏水,看樣子,那條船非沉沒不可。
“我來焦遂的時間不長,我們之間自然會有一個相互了解、相互信任的過程,只不過我們之間的這個過程,比其他人要更長一些而已。”朱代東說道,他對金振國本身并沒有太大的意見,政治立場的不同,決定了兩人之間不可能太過親近。但只要金振國在工作上不拉稀,朱代東也不會對他要求太高。
“朱書記就是水平高,我能想到這些情況,但卻總結不出來。”金振國擠了擠臉上的肉,說道。
“振國同志,你對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想法沒有?”朱代東突然問道,錢飛虎告訴他省政斧會有一個副秘書長空缺的時候,他當時還沒有想好,但馬平安的事情出來之后,正好讓金振國去補這個坑。一個蘿卜一個坑,如果上面沒有空缺,下面的人哪怕脖子伸得再長,也是沒有意義的。
“我……一切聽從組織安排。”金振國大驚失色,朱代東雖然是從古南省調過來的,但他市委書記的身份,在跟省領導接觸中,有著天然的優勢。如果說他下定決心要調整自己,恐怕省里也會尊重他的意見。
“前段時間我聽到一個消息,省政斧的牛秘書長快到線了。”朱代東好像在說其他人的事情一樣,微笑著說道。
“朱書記!”金振國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從驚愕到感動,轉變得太快,讓他臉上的肌肉都很酸痛。
“去年我們焦遂的經濟發展速度有目共睹,這跟我們有一批優秀的干部是分不開的。如果你愿意的話,我認為你應該去試試。當然,從我個人的觀點來看,你到省政斧的發展,可能比在焦遂要更好。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還沒有跟市里的同志溝通,更沒有向省里的領導匯報,想先征求你的意見。”朱代東緩緩的說道。
“朱書記,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能表達我現在的心情,我只能向你保證,不管能不能去省政斧,你都可以看我的行動。”金振國說道,他在政治上并沒有太大的后臺,原來只能依靠費旭裕。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也不會這么急功近利的想去抱馬平安的大腿,也幸好他還沒抱住,否則現在就是調職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