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中的傳言往往相當于預言,而且還是能預先知道結果的發言。(瘋/狂看'小說).白久文被雙規之后,紀檢部門對他家進行了搜查,結果讓人大吃一驚。白久文家里專門有一間房用來放收到的禮物,從煙、酒、皮帶、皮包、手表、古董,應有盡有,裝了滿滿一屋子。
在大量的事實證據面前,白久文的心理防線很快崩潰。其實在史麗蓉親自跟他談話的時候,他基本上就處于崩潰的邊緣。史麗蓉雖然沒在陽市工作過,但是她在紀檢系統的威名,白久文早就聽說過。
朱代東雖然不能過問白久文的案子,但自從白久文被雙規之后,他每天都要跟兆邦文至少通一個電話。省紀委調查白久文的專案組,兆邦文也是副組長,朱代東雖然不跟兆邦文談案子的事情,可是通過兆邦文那邊的話筒,他也能聽到很多關于案子的情況。
“旭裕市長,現在忙不?”朱代東給費旭裕的辦公室掛了個電話,有件事他覺得應該告訴費旭裕,或許是對方的一個機會。
“有事?”費旭裕問,朱代東很少會找他閑聊,當然,所謂的閑聊,也不可能是真正意義上的閑聊,朱代東的每一句話里,都有可能包含著深意。
“也沒什么事,如果你忙就算了。”朱代東淡淡的說,他跟費旭裕現在的關系,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朱代東剛來焦遂的時候,兩人對對方的情況都很了解,但基本上都不會去干涉對方職責范圍內的事情。
當然,費旭裕是干涉不了朱代東的工作,而朱代東是不想干涉費旭裕的工作。這就像當初一樣,只不過兩人的關系倒過來了。
“沒事,我馬上過來。”費旭裕馬上說道,朱代東找他還真的好像沒談過私事,朱代東在焦遂也沒有什么私事,就算是嚴蕊靈當初的工作問題,朱代東也不讓他過問。
“旭裕市長。”朱代東聽到敲門聲,親自開了門,費旭裕到他這里來,是無需席文軒引導的,直接進來就是。
“朱書記。”費旭裕看到朱代東站在門口迎接,不管朱代東是出于什么想法,至少表明對方對自己還是尊重的。
“請坐。”朱代東又親自給費旭裕倒了杯茶,拿起茶幾上的煙,給費旭裕遞了一枝。
“朱書記,今年我市的形勢又是一片大好,看來進入中游是不成問題。”費旭裕笑著說道,已經進入十一月了,統計局有張青元在,焦遂每個月的數據不但及時,而且準確。
去年焦遂的國內生產總值達到了三百二十六點八億,今年很有可能會超過五百億。財政收入至少在四十個億上,如果加上焦遂制藥公司的分紅,恐怕超過了五十個億。而如果再加上無名配方分紅的話,則有可能超過八十個億,這絕對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只要不再爭倒數第二就行了。”朱代東笑吟吟的說,去年焦遂原本是倒數第二,可是最終省統計局的結果卻表明,焦遂是倒數第一,距離倒數第二陽市只相差一個多億。對一個市的國內生產總值來說,一個多億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甚至如果提前知道的話,讓統計局在造表時,隨便改動一下,就能增加個十億八億。
當然,這樣的隨意改動,對其他地方興許可以,但在焦遂,是萬萬不行的。以前有朱代東盯著,原來的統計局長蘇前鋒就是因為想幫焦遂“增光添彩”,結果被朱代東發配到了衛生局當書記。而新來的張青元,是全省統計戰線中的另類,工作起來最是較真,任何一個數字,到了他面前,都只能體現應有的價值。
“我相信今年省里應該不會再來核查我們的數據了。”費旭裕說道,張青元的犟,他也是領教過的。如果不是朱代東護著他,這樣的人不管到哪里,都不會有人欣賞。
“只要我們的數字經得起核查,不管省里派不派調查組,我們都不用擔心。”朱代東說道。
“那確實。原來我對張青元擔任統計局局長,確實有點情緒,可是想到市里的統計工作,又能再上一個臺階,也就能理解你當時的一片苦心了。”費旭裕誠懇的說道,當時朱代東要調張青元來焦遂,他是有抵觸情緒的。但如果拋開僥幸心理的話,讓張青元到統計局,又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旭裕市長,等你以來當一把手,就知道人事問題有多棘手了。”朱代東微笑著說。
“朱書記,我再過幾年就退休了,這輩子能看到焦遂的經濟搞上去,也就心滿意足了。”費旭裕被朱代東的話搞得心驚肉跳,現在朱代東就是一把手,如果他當一把手,不是要把朱代東拱走嗎?當著朱代東的面說這些話,可謂誅心之極。
“旭裕市長,我到焦遂之后,我們好像還沒有敞開心扉好好談一次,今天趁此機會,大家說點心里話吧。論資歷、論能力,你其實都在我之上,如果我倆的身份換過來,其實我也是心服口服的。”朱代東誠懇的說道,如果拋開政治因素,費旭裕還是很愿意為焦遂的發展考慮的,只是每個人都不可能是完人,碰到實際問題的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就會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這也是為什么很多普通老百姓覺得,有些政策看似為民,實際上他們卻得不到利。因為制定政策的這些人,或許出發點是為老百姓考慮,但在實際制訂政策,或者在執行政策的時候,就會為自己的利益考慮。
“朱書記,這話我就不同意了,雖然你比我年輕,參加工作的時間也短一些,但能力與水平,并不是年紀越大就越大。說句心里話,我這輩子還沒有佩服過人,但是對你,我是發自內心的敬佩。看看現在焦遂的發展,每一個焦遂的老百姓,都會因為你制訂的惠民政策而自豪。我能成為這些政策的具體實施者,我也覺得很榮幸,甚至我覺得這是我一輩子最榮耀的事。”費旭裕真摯的說道。
“旭裕市長,陽市被雙規的白久文你知道嗎?”朱代東突然問,費旭裕跟他的關系,經歷了從輕視、敵視、冷淡到相互尊重的過程,現在他們之間的關系,說不了多融洽,但兩人在工作中的配合,卻很默契。
“知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發現?”費旭裕敏銳的問,焦遂原來也是屬陽市代管,白久文是陽市的老領導,他自然也熟悉。這次兆邦文調到陽市,卻把白久文給揪出來了,這讓他很意外。
兆邦文在焦遂的表現,費旭裕最熟悉不過,當時作為政法委書記的兆邦文,可以說是無所作為,特別是陽署光擔任公安局長之后,幾乎被架空。可是到陽市之后,兆邦文卻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工作起來干勁沖天,一個紀委書記把一個常委副市長拉下馬,而且這個常委副市長還很得柳隨風的看重,這讓人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我也是聽到了一個未經證實的消息,白久文的案子好像牽涉到了柳隨風同志。”朱代東淡淡的說道,事實上這個消息他已經從兆邦文那邊證實,只不過兆邦文從來沒有告訴過朱代東,一切都是朱代東自己聽到的。
當然,如果朱代東向兆邦文問起案情,兆邦文肯定會如實相告。但朱代東在兆邦文進入省紀委的調查組之前,就特別叮囑過他,關于案情,除了向調查組的組長史麗蓉匯報之后,其實任何人都要遵守紀律。這不但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其他同志負責。
“柳隨風?”費旭裕的眉頭一蹙,柳隨風在陽市已經擔任了一屆的市委書記,雖然陽市的經濟這兩年并沒有明顯起色,但是卻也沒有拖太大的后腿,只是過焦遂市去年從陽市劃分出來之后,陽市的國內生產總值一下子就降了一個臺階。
“是啊,搞不好這次柳隨風同志會調離陽市。”朱代東緩緩的說道,這個消息是他自己猜測出來的,作為一名政治經驗豐富的領導干部,朱代東對于黨內違紀行為的處分,也非常熟悉。
如果白久文真的把柳隨風咬了出來,不管柳隨風的問題在多大,恐怕省里都會有統籌安排。只要有機會,調動柳隨風的工作還是輕的。如果柳隨風的情況嚴重的話,給他一個處分,,甚至就地免職都是有可能的。
“白久文不會這么蠢吧?”費旭裕的眼睛一下子變得明亮起來,他突然明白朱代東找他談話的意思,這哪里是什么未經證實的消息,肯定是朱代東從哪里聽到的最新消息,讓他能提前做好準備呢。
這次省紀委調查白久文,調查組的組織是史麗蓉,副組長是兆邦文,這兩個人,都曾經是朱代東的下發。史麗蓉跟朱代東的關系,自然就不用說了,兆邦文能去陽市擔任紀委書記,朱代東也是出了力的,兆邦文能不對朱代東感恩戴德?如果說除了省里的領導,誰還能第一時間知道調查組最新消息的話,那就非朱代東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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