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禮堂中央,戈軒感到一股令人氣悶的壓迫感,周圍所有的桌椅都是黑色調的,法官高高在上端坐于座椅中,以傲慢的神情俯視著他。整個環境讓戈軒覺得充滿了惡意恫嚇,對于他這位血戰余生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你就是戈軒中校?站直身體,不可以低頭看腳尖!最好不要忘記,你是受審的罪犯!」法官人過中年,可是嗓音很尖銳,聽在戈軒耳中,感覺更像是啼鳴的公雞。
罪犯?最多是嫌疑犯吧?不過戈軒沒有申辯,選擇默不做聲。
「好了,現在開庭!戈軒中校,你犯了偽冒功勛罪,你認罪嗎?」
「下官不知什么叫做偽冒功勛罪。」戈軒終于開口。
啪的一聲,法官狠狠拍了下驚堂木,叫道:「什么不知道?你接了秘密任務,結果任務還沒完成,就回來冒領功勛,這難道不是偽冒功勛嗎?」
「下官還未述職,何來偽冒功勛?」戈軒淡淡一句話,把法官的指責都擋了回去。
法官張口結舌,愣了半晌。
戈軒卻繼續說道:「任務是壤駟水山元帥下達給下官的,當時元帥曾經再三提醒下官,只對他一人負責!下官請求立即面會元帥述職,向他面呈一切!」
法官聽到壤駟水山的名字,嘴角的肌肉不由抽了抽,然后他一板臉,冷哼一聲,說:「你以為抬出元帥,就能嚇倒我嗎?告訴你,你這件案子,人證物證俱在,元帥來了,你也抵賴不了!」
說到這里,他拉長嗓子,高聲叫道:「傳喚證人到庭!」
一個人悄無聲息走了進來,戈軒轉頭一看,卻是在巨野星上失蹤的勾蘭鵬。
一瞬間,無數念頭閃過戈軒腦海,他似乎明白了一點東西。
勾蘭鵬望著戈軒,忐忑不安,生怕戈軒揭露他蟲人的身份。可是他見戈軒低頭沉思,沒有說話,又以為戈軒怕了他,膽氣立壯。想到戈軒此番已經死定,一股解氣的感覺油然而生,他得意洋洋走到戈軒面前站定。
「證人陳述!」法官接著叫道。
勾蘭鵬伸出手,獰笑著指向戈軒的鼻子,神氣活現地撇撇嘴,說:「你……」
他僅僅只說了這一個字,就再無下文。原因是他忽然間感到頭痛欲裂,腦海中仿佛有一顆炸彈炸了開來,讓他整個身子痙攣抽搐,雙腿似乎已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翻了翻白眼,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證人暈倒啦!證人暈倒啦……快來人呀!」法官著急的大喊大叫。
戈軒不由疑惑,一名受過正統教育與訓練的法官,怎么會如此失態?自始至終,他說出的話,做出的行動,實在不像一名合格的法律工作者。此人真的是法官嗎?
幾位軍醫沖了進來,跑到勾蘭鵬身邊,壓胸的壓胸,接氧的接氧,有一位還發散了綠色系能量環,增強勾蘭鵬的生命活力。可是一番緊急搶救過后,勾蘭鵬不但沒蘇醒,反而開始吐血。吐啊吐啊,越吐越多!
「他……好像不行了……」一名軍醫站起身告訴法官。
「怎么會這樣?他……他還沒作證呢!」法官急得直跳腳。
可是他再著急也沒用,軍醫又努力了一會兒,勾蘭鵬還是被悲慘地抬了下去。
直著進來,橫著出去。證人忽然沒有了,這樁偽造功勛案就審不下去了。
法官緊緊皺著眉頭,急速翻看案卷。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叫道:「有了!莫愁星垣大會戰,整個十四母艦編隊支隊長以上的軍官,只有你一個活了下來,你怎么解釋?」
戈軒一陣沉默。這還能怎么解釋?難道說他善于逃跑?
「哼哼,你回答不出了吧?讓本法官來告訴你,你是莫愁星垣大會戰的逃兵,拋棄了戰友獨自逃生,所以才活了下來!你卻還膽大妄為,回來假造軍人卡,謊稱中將軍銜,冒領功勞,所有種種罪惡,罄竹難書!今日你死不認罪也沒用……」
法官喘了口氣,大聲叫道:「本法庭在此宣判,中校戈軒犯下了畏敵潛逃罪、假造軍卡罪、冒認軍銜罪、偽冒功勛罪,現在四罪并罰,判處終身監禁,即刻執行!」
兩名憲兵虎狼般沖了進來,押著戈軒向外走去。
「主人,要不要我控制他們?」神腦悄悄問道。
戈軒急忙阻止了它。這里到處都是衛兵,他孤身一人,即便控制兩名無關緊要的憲兵,也很難逃出去。再說逃出去又如何?當今之計,還是看看情況再說。
被人押著出了禮堂,戈軒轉過幾條陰暗的回廊,穿越一片墨竹林,進入一扇斑駁的大門,門后是一條盤旋向下的甬道。
甬道兩邊是昏暗的黃色燈光,視線不清,一股熏人的惡臭撲鼻而來,角落中不時有古怪的小動物跑過,讓人感覺鬼影幢幢。
戈軒實在有點驚訝,在這顆繁華的都市星球上,在這個人類文明的中樞區域,居然還會有如此骯臟齷齪的地方存在。看來古人誠不我欺,有光就有影,潔凈平整的街面之下,總有陰暗的下水道存在。
在甬道中不知走了多久,頂端出現一扇厚重的大門。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大門開了一線,憲兵在戈軒背后狠狠一推,把他推入了大門之后的囚室。
相比外面的甬道,這間囚室倒還算干凈,但卻無法與正常監獄相提并論。可以說,這里除了比死囚牢更嚴密、更暗無天日外,什么都比不上死囚牢。
戈軒左右打量一番,發現囚室內沒有床,也沒有被褥,只有一張很大的榻榻米。
此時,榻榻米上竟然還端坐著一位女子!看來這間并非單人囚室,他有一位異性難友。
女子看起來二三十歲的樣子,盡管披頭散發,身陷牢籠,可靜靜坐在那里,卻給戈軒一種古怪的感覺,似乎她不是待在暗無天日的囚室中,而是在午后端坐在自家的客廳中,那股難言的氣質,讓人感覺很寧靜,很安心。
「你是?」女子抬起頭,疑惑地望向戈軒。
戈軒注意到她摸了摸手上的戒指,看過來的目光中存著一絲警惕。
借著昏暗的燈光,戈軒仔細打量那枚戒指,發現自己對那戒指的款式很熟悉。他似乎看過另一枚同樣的戒指——指環上鑲滿了星星,上方鑲著皇冠形的光晶,皇冠上方是一柄傾斜的方天化戟。
戈軒陡然間想起,上一次看到同樣的戒指,是在一艘即將解體的母艦上,那位值得尊敬的長者,他遺體的手上戴著的正是這種戒指。
同一時刻,藍十字星上,十二名憲兵中的超級高手正在眺望星球最高峰。
「那個女記者找不到戈軒,看來已經快瘋了,她讓機兵跑去第一高峰干嗎?難道還能站得高看得遠,看到戈軒不成?」
「誰知道?或許她想趁此機會旅游呢?反正那機兵跑得快,坐它比坐懸浮車還舒服。」
「還好她發瘋,不然的話,如果她乖乖待在酒店中,我們也沒機會下手,這里地形如此險惡,渺無人跡,宰了她就是老天都看不見,連毀尸滅跡的功夫都省了。」
「我們還是小心些好,那機兵速度很快,別讓它跑了!」
「跑?在我們手底下,它還能跑得了?上次那個九階光環武士,多神氣啊!跺跺腳一顆行政星都顫抖,最后還不是被我們做掉了?它就一架機兵而已,體型是比普通機兵大,但它比得了九階光環武士嗎?」
「嗯,也是!對了,等會兒我們先別殺那小妞,那個賤貨長得真不錯,弟兄們輪流上一次再弄死她。」
「我贊成!這么好的貨色,就是弄死了也別浪費,你這家伙喜歡冰戀,尸首就交給你冰凍處理了,哈哈哈……」
十二名高手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對于殲滅一架機兵與一名女記者,他們信心滿滿。在他們眼中,目標已經死定了,就看他們如何貓捉耗子戲耍一番。